暮芸立在风雨之末,雷电的光辉将她绝美的面容照出一丝灿灿寒意: “孙将军,你的爱宠有些顽皮,本宫已代你教训过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孙青:“没文化又怎么了?!我是个武将!难道纸上探兵?” “坐下君”:“是纸上谈兵哦~” 孙青(摔):“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22章 打下那座城(十二) 孙青静了。 打从他二十二岁杀了郡守占地为王起,先后经历了九郡搏杀,匈奴叩边,海扣侵扰等几件大事,无一不是惊心动魄,充满腥风血雨。对内,要平衡压制手底下心思繁多的各色势力;对外,还要谨防其他八郡派来的各路沿线。 这些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除了顾安南杀入零州断了他一条腿那次之外,自己还从没有感受过像这样的压迫感。 不愧是大长公主,从前竟是小瞧她了。 “既然谈到这了,咱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孙青一抖袍袖:“是,是我埋人在密林子里射杀顾安南的,便是他逃脱了我的箭阵,也逃不过我的狼。” 暮芸掩鼻,朝庭院里那堆血肉扬了扬下巴:“你也瞧见了,狼在这。” “那又怎么样?”孙青嗤道:“暮芸,你就没想过顾安南为什么非要赶在今日去登那座峰,我又为什么算准了他一定会往那边去?” 官祜杰那儿子官兴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一拍掌道:“大帅去的是飞将峰?” 孙青哼声点头。 官兴道:“飞将峰刚好横在此处与牧州之间,此次大帅得胜归来,下一步就是要取牧州。莫不是……先去看地形的吧。” “不止于此,”孙青用他那条铁腿在地上一划,金属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那铁棍的末端将地上积聚的雨水从中间狠狠划开:“飞将峰下便是愿江,眼下正是暴汛之期,顾安南只要落峰,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四个字掷地有声,何三慢慢地抬起眼,若不是怀中的拂尘在发出轻微的颤动,他都不知道自己正在抖。 何三道人趁着孙青和暮芸对峙的功夫,悄然从后堂绕了出去,兜了一圈找到了刚刚“送狼”回来的铁三石,压低声音急道:“我不是让你在外围等着令花么!你怎么?!” 铁三石不及回答,那边孙青负手又道: “顾安南就是个活牲口,我本就没指望箭阵和巨狼真能彻底弄死他……不过,那也不要紧,我放狼出去,本就是为了将他逼向另一个方向。” 暮芸静静地看向他,灵动的眼中裹挟杀意。 何三道人彻底急了:“老三,你说话啊!” 铁三石也烦得厉害,干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指着廊下的暮芸让他接着听。 “你真是蠢啊,孙爱卿。”暮芸口中贬损,眼中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顾安南会水,便是落了江也未必就死。” 孙青上前一步,将他那长刀当个拐杖一样双手拄着,他深深吸起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去,仿佛是终于能呼出一口今日在这堂上被憋住的郁气。 “我要他死,他就得死!因为——山下愿江之内,还有符大人数以千计的伏兵,正在等着他呐。” 愿江。 大江之内,舳舻绵延,符盈虚的妻弟陆禄在主船的甲板上走来走去,一双眼不停地望向头顶的飞将峰以及两侧沿岸。 以他为中心,数以千计的水军手执利器,都在紧张地听着周围的动静,微恐那个让他们等了一晚上的“大物件”从上面掉下来,他们却没听见。 陆禄奉牧州符盈虚的命令,带着牧州水军倾巢而出;他出城时已收到了死令,今日是要配合着零州孙青杀了那个人的。 杀了那个他们甚至不敢直呼其名的人。 以数千人,杀一人。 暮芸双眼大睁,呼吸急促。 “怎么,你不知道?看来你只是找见了我的狼,却并没碰见顾安南本人啊。”孙青笑了:“数月之内,守寡两次,殿下感觉如何?” 暮芸:“这不可能!” “也轮到你说这句话了!”孙青陡然激动起来:“暮芸,这都是你的报应!是你们暮氏皇族的报应!也是顾安南的报应!我本已在零州立足,顾安南非要打将进来!他非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打断我的腿!” “我只想堂堂正正做一个人!”孙青吼道:“不是城门吏的儿子,不是任人踩踏的浪荡子!可你们偏偏不让!” 他鼻子里喷着粗气,捶打着自己的胸膛:“那好啊,你们都去给我死——我偏要让你们遭世人唾弃!偏要让所有人都踩住你们的脊梁!偏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暮芸踉跄几步,向后坐倒在椅子里,摇着头恍惚着轻声道:“这不可能——愿江沿线如此之长,便是安南落水,水军得在什么位置才能保证一定能截得住他?!定是你在扯谎!” 孙青大笑起来,几乎连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今日是符盈虚符大人的妻弟陆禄亲自带队,数千精兵良将,务求一击必杀,暮芸,我的好殿下,你到底有什么不信?” 暮芸唰然起身,语速飞快地叱问道:“就凭本宫对大荆地形地势了如指掌,知道愿江湍急,绝不会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存住这么多船舰!” “人的力量十分有限,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孙青高声鄙夷道:“飞将峰下三里外,有一处名唤‘水盐湾’的弯曲河道——符大人将此处当做牧州水军的秘密演武场,便是其他几个南境守君都不知道,你远在长安,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还有这样的所在!” 暮芸始终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散了。 只这么一个瞬息,就好似纯然变了个人,方才那情绪激动心绪紊乱的竟像是个临时上了她身的小鬼,眼下倏忽离去,又露出其下暮芸的本色来。 她掸了掸衣裙上被迸溅上的水珠,施施然落回主座,悠然地再一次捧起了她的小酒盏。 这一次,终于能安心喝口酒了。 孙青心里咯噔一声:“暮芸!你又耍什么花招?!” “铁将军,你都听见了吧。”她对着外堂眼冒精光的铁三石招手笑道:“是水盐湾,快去吧。” “当啷——” 是孙青手中的兵刃落了地,他双眼大睁,心下剧震,这万般皆输的瞬间,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主母真是神人!”铁三石两手狠狠一抱拳,满脸兴奋得直发红,扑通一声给暮芸跪下磕了个结结实实的响头: “从前我老石还觉得大帅找这么漂亮娘子做主母太显轻浮!真是我狗眼看人低了,今后除非大帅发话,老石全听殿下的!殿下这主母我老石认了!今后再有谁敢跟我家主母大小声,老石第一个上去踹死他!” 暮芸点头笑道:“铁将军是个体面人。去吧——”她睨了一眼孙青,淡声笑道:“将那陆禄活捉回来,也便是将功折罪了。” 铁三石风一样地卷着离开了,呆若木鸡的孙青终于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样的蠢事! “暮芸,你诈我?!”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正在收服零州的顾哥:“什么?她说她是主母?!” 飞速收拾东西跑路回家.jpg ------ 稍后十一点还有一更,顾哥拉风出场!(圣诞节辽,更个大肥章嘻嘻)
第23章 打下那座城(十三) 孙青狂怒之下,竟是疾奔数步挥刀而起,似要生生将暮芸身前的案几同她一道劈碎!少年姚谅瞬间出手,手中长绳灵蛇般锁住了孙青的腰,“坐下君”的儿子官兴反应也很快,用手托着刀背挡在暮芸之前,死死抵住了孙青的长刀! 他们两人合力,也只堪堪暂时拦住了孙青! 然而暮芸连眼都没眨一下。 “嗳嗳,这是做什么,好歹把话说清楚再打呀!”“坐下君”看儿子顶得吃力,在旁边转圈劝架:“这,莫不是顾大帅神机妙算,一早便知道牧州那边有人在愿江设伏?这是去将计就计的?” 暮芸微笑道:“官爱卿猜得不错,不过倒也没有那么神——孙青,今日你既败了,我与你父又有旧,我不妨便在此处将今日始末给你说个清楚。” 她拿起酒盏起身:“首先,顾安南出兵匈奴之前,已将南境九郡尽数打了下来,你们也答应称臣。不过,出于各种考虑,他暂时腾不出手接管,于是便与你们九人立下盟誓——让你们在他回程之日,一同打下牧州献上,也算是给他这个大帅一份投名状。” 方才何三一听见“水盐湾”三字,便快步走至侧屋,提笔飞速写了几个字,又出门叫人去送信;再折返回来时刚好听见暮芸这番话,他站在外堂门口,不由得暗暗心惊。 顾安南账下之人各个口风谨慎,不得到上面授意,此事绝不会有任何人胆敢私自透露给芸殿下。 然而她仅凭着今日所知所见得到的蛛丝马迹,竟能将整个大局推算而出,这,可比他这个军师不知强上多少了。 “南境九郡各有心思,当然是不会照做的了。”暮芸俯身看向困兽般的孙青:“你呢,又一向巴结牧州符盈虚巴结得紧,他自然便要指使你来做这个‘先锋官’,来这场宴席上试探顾安南的虚实,同时与他打个配合——你驱顾安南入死地,符盈虚的人则暗中补刀,不声不响料理大敌,计谋虽简,却也算得上是得宜了。就连你今日带兵过来,也是为了在事成之后,以最快速度接管顾安南的人,我说的对也不对?” 孙青目露震惊。 这一松神,手上便卸了半分力,苦苦支撑的官兴猛地向上一掀,孙青总算是暂时被他震开了。 官祜杰赶紧将儿子扯到一边,查看他是否受伤:“那么,那么就是说,孙老弟事先在飞将峰上设了伏,弄出动静吸引顾大帅过去?” “是。”暮芸颔首:“剑阵巨狼,都在飞将峰的南侧,目的只是为了逼迫顾安南从北面跳崖,落入愿江之中被急流冲走。” 何三听到此处,忍不住恨恨骂了一声阴毒。 孙青咬牙道:“此计并无错漏!” 暮芸:“诚然。顾安南固然中了剑阵的招,却并没全中——其实你只是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性,在箭阵的威逼下,他也可以选择不落崖。” “坐下君”已猜到了,难掩震惊之色:“顾大帅莫不是将整个箭阵的人都除了吧?就他一个人?!” 暮芸笑道:“也没有那么神武,铁三石铁大哥大抵也帮了不少忙。” 这番话原本极为正常,偏偏又带着一股子显摆的味,到好似暮芸这位主母高高兴兴地将顾安南展示给旁人瞧似的——‘看我相公多厉害!’ 孙青闭了闭眼,将涌到嘴边的血沫咽下:“你又将我的巨狼除了,那么顾安南要做的就只有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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