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辩驳,抬起她的下巴,轻吮她的唇。 被衾中铺陈花生、枣子之类,图一个早生贵子的吉祥兆头。谢慈闭着眼,感觉到后背被那些东西硌着,头脑昏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的流程似乎漏了什么,合卺酒还没喝。 谢无度将她抱起,谢慈懵了懵,问他做什么。他道:“合卺酒。” 话罢,他松了手。顷刻间,谢慈只觉得自己重心一落。她心一惊,赶紧伸手圈住他脖子,但下落那一瞬,仍叫她吓得心惊。 谢无度抱她走动到桌边,几步之遥,长得仿佛百年。他绕过她的臂弯,将酒杯送到嘴边,而后迫不及待地吻她。 合卺酒终是补上,叫她永生难忘。 - 日上三竿,谢慈才缓缓睁眼。她全身都酸痛,没有力气,锦被都拿不住,从身前跌落。偏头撞进谢无度的眼眸,他竟还在。弘景帝念他新婚,特许假期。 他仿佛欣赏一幅不得了的画作,神色自豪,在她雪肩上落下一吻,而后才伺候她起身。兰时她们进来时,谢慈已经换上中衣,她不至于太过羞赧。 但房中浓烈的旖旎气息实在让人脸红心跳,尽管她们未经人事,也明白这气息从何而来。兰时红着脸,低头将房中的窗户敞开,清风灌进来。 竹时将浸湿的方巾递给谢慈,谢慈伸手接过时,都觉得胳膊发酸,她强撑着,没露出什么异样,洗漱过后,命她们传早膳。 她扶着妆台,一个趔趄。她冷冷地瞪向始作俑者,谢无度走近 ,将她拦腰抱起,从卧房抱去花厅用早膳。 谢慈靠在他怀中,低头埋怨:“丢死人了,她们会笑我的。” 谢无度笑说:“谁敢笑话你?” 谢慈轻哼了声,还是觉得这一切都怪他。 新婚第二日,新妇要向婆母敬茶。用过早膳后,要去长公主府向萧清漪敬茶。从霁雪堂出府的那段路,谢慈脚不沾地,被谢无度抱着上了马车。 她靠着柔软的枕头,想到方才府门口几道目光,气不过又踢了谢无度一脚。可惜她实在没力气,踢人不痛不痒,反而像**似的。谢无度握住她手,只勾唇笑。他心情大好。 到长公主府门口,谢慈坚持要自己走下去,强撑着发软的腿,一步步迈上台阶。谢无度伸手扶住她,落在外人眼中,是夫妻恩爱,也叫人唏嘘。 长公主府中的这些人伺候了多年,都认识谢慈与谢无度,谁也没想过,这两个人有朝一日能成夫妻。 穿过曲折回廊,到了沧渺院。萧清漪早早就在等着,没什么表情。 她是过来人,尽管谢慈努力伪装,也瞒不过她。萧清漪一眼便知他们昨夜估摸着没怎么睡,她别过眼,没说话。 身边伺候的人将茶送上,谢慈亦沉默着,将茶递上,低声说了一句:“母亲请用茶。” 萧清漪没说什么,仿佛只在走一个漠不关己的流程,待走完了,当即送客。临走前,谢慈回头望了眼沧渺院大门,低声道:“她一点都不高兴。” 如今她又成了自己名正言顺的阿娘了,谢慈却觉得叫不出口。她想起从前萧清漪唤谢无度,也总是一口一个他。 “她高兴与否不重要,咱们高兴就成了。”谢无度揽过她腰,将头靠在她肩上。
第74章 第七十四 这倒也是。谢慈一向不是爱苦恼的人, 更不是喜欢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或者事而苦恼的人,她愿意为之操心的, 从来只有自己人。如今萧清漪再也够不上她能称为自己人的行列了, 萧清漪如何想,自然也与她关系不大。 谢无度将整个脑袋的重量压在她身上,下巴戳着她肩膀, 谢慈不大舒服,耸了耸肩。谢无度便顺势将唇挪近,凑到她脖子处。 他的气息喷洒在谢慈脖子,谢慈伸手抚上那处, 忽地意识到他昨晚在这儿留了印子。方才估摸着萧清漪看见了, 一路上那些人也都看见了。谢慈脸色倏地泛红, 抿嘴瞪他。 昨晚他实在是太过分了,尽管从前他也霸道, 但从没像昨晚这个霸道过。不论她怎么撒娇, 他都不愿放过她,强硬得很,还一面净哄着她,一面却狠狠欺负。他好像化身狼, 要把她吃干抹净。倘若不是知道他是人, 她真要疑心他是什么妖精化身。 谢无度听了她的话轻声失笑,吻在那处红痕上,露出坚硬的牙齿,轻轻啃咬, 似乎在照应她的话。谢慈嘶了声, 拍开他的手, 抱怨着掩嘴打了个哈欠。 她困得很, 昨夜天将明时才睡着,今日虽起得晚,也未能补全这觉。从长公主府回来的马车上,谢慈连连打哈欠,好容易等回到王府,便径直回了无双阁睡觉。 谢无度今日告假,不需要处理什么公事,自然寸步不离跟着谢慈。谢慈嫌他,将人拦在门外。 “你会闹我。”她又打哈欠,眸中含雾。 “我不闹你。”他信誓旦旦保证,“我守着你。” 谢慈沉默片刻,还是妥协,“那你得保证,不然你就是猪。” 他笑着点头。 她侧身让开路,谢无度跟进来,谢慈眼皮沉沉,打着哈欠,脚步虚浮地往寝间里走。手才沾到被衾,便忍不住栽倒下去,滚进柔软的床帐之间。 她闭着眼,鞋还未脱,试着蹬了蹬,没能蹬掉,有些愠怒。她不想再起身将鞋脱下,歪头,瞧见跟着过来的谢无度。 还未待她开口,谢无度已然躬身,捏住她脚踝,动作温柔地替她脱下鞋袜,将她双腿放入被衾中。谢慈打了个滚,往里翻滚,闭着眼伸手去解衣带。要敬茶,自然不能穿得太过随意,可这些正式的衣裳并不适合这么躺着。 她翻了个身,俯身趴在柔软被衾上,因着新婚,无双阁中的被衾也换了新的,从前是牡丹花绣,今日却是鸳鸯戏水。谢慈脸颊贴在鸳鸯戏水的绣样上,感觉到有些硌人,往旁边挪了挪,半截腰挡住一只鸳鸯。 她别过胳膊,试图去拆解衣带,手上绵软无力,浪费时间又一事无成。她有些生气了,放下手,睁开迷糊的眼,连喊兰时她们进来的力气都没有。 只抬腿,轻轻蹭了蹭旁边的谢无度。 事实上,她是想踢他一脚,带了些泄愤的私心。倘若他昨晚收敛一点,她又何至于这样困倦?但没什么力气,轻飘飘地踢一脚,倒像在蹭他。 蹭罢了,便一副坦然等待着人伺候的模样。 谢无度眸中笑意渐深,伸手解开她的衣带,将她的胳膊从衣裳中拿出来。谢慈头脑昏昏,任由他动作,只偶尔配合地抬抬手脚。褪去一切束缚后,舒适感袭来。 她睁开眼,含糊地说:“小时候你也这么给我穿过衣裳。” 谢慈还记得,那时候谢无度把她的衣裳穿反了,她自己也不会弄这些,就这么跑到阿娘跟前去。那日阿娘要进宫,她也跟着,就这么狼狈又好笑地出现,见了皇后娘娘与几位后妃,还有几位表哥。他们都笑起来,还说她天真无邪,甚是可爱。她知道自己被夸了,笑盈盈地偷偷告诉阿娘,这是哥哥给她穿的,哥哥是大笨蛋。可阿娘似乎不怎么高兴。 后来,阿娘让人把她 的衣服换回来,她便跟着那些孩子们一道去玩。不知怎么,在御花园里发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谢慈很喜欢那只兔子,萧泠音也喜欢,两个人为了只兔子大打出手,最后谢慈赢了,带着兔子回了家。 她不知怎么想起这些事来,忽然觉得有趣。那时候她们不过五六岁,还未懂事,实在稚气。 谢慈偏过头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谢无度躺下:“哥哥,陪我躺会儿。” 谢无度听话地在她身侧躺下,谢慈抬起头来,靠在他胸口,抱住他,她睫羽渐渐垂落,实在撑不住了,沉沉睡去。临睡去之前,忽地想起那只兔子,那只兔子后来怎么样了? 她不记得了。 - 武宁王成婚后第二日,玉章长公主向圣上请求离开盛安,前往汝州。她道,自己与驸马情谊甚笃,驸马过世后心中一直想念,因此想去驸马曾生活过的地方长住,以排相思。 弘景帝意欲挽留:“皇姐怎的如此突然?敛之才刚成婚,你便要走?” 正是因为他们成婚,她才要走。但这话萧清漪不能说,她只说自己思念驸马,去意已决。弘景帝见状,只得同意。 “皇姐与驸马的情意,令人羡慕。既然皇姐意已决,朕也只能忍痛成全。汝州离盛安颇有些距离,日后若是朕思念皇姐,恐怕也不能时时相见。” “圣上已经成长了,不再是当年需要皇姐扶持的小孩子了。”萧清漪从城墙上望去,忽然想到很多年前,有几分感慨。 “是啊。”弘景帝亦被勾起回忆,那时候他年纪尚小,什么事都不会,全仰仗皇姐与驸马。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是……他似乎仍没什么长进。它想起如今悬而未决的大燕与北齐之间的关系,下意识想求助于萧清漪,但转念之后又想,他已经不再是十几岁的孩子,不能再依赖于皇姐。 “那皇姐打算何时启程?朕亲自去送送皇姐。” 萧清漪道:“五日之后。” 弘景帝意外:“这么快?皇姐当真待驸马情深义重。” 此事在盛安城中激起不小浪花,毕竟不管官员还是百姓,都对玉章长公主当年的事迹有所耳闻。驸马逝去多年,长公主守着这荣华富贵,却从未变心,仍记着驸马,此等深情多么令人艳羡。一时间城中都在传颂这份情意。 听闻这消息时,谢慈有些诧异。 她以为萧清漪是不想看见她与谢无度,所以才这样急着离开。谢慈轻哼了声,小声道:“我们还不想见她呢。” 谢无度挑起珠帘,正听见这一句,问:“什么?” 谢慈摇头,不想提起让他不高兴的事。她认为萧清漪总是不爱谢无度,谢无度定然不喜欢萧清漪。但谢无度对萧清漪其实谈不上不喜欢,或许从前有些怨怼,但后来基本上处于一种淡漠的状态。只要萧清漪不做什么,她就像一个陌生人。 世上所有除谢慈之外的人,于谢无度而言,都是陌生人。 他是一个情感淡漠的人,仅有的那点情感也由谢慈而起,自然紧紧缠绕着谢慈,分不出更多给旁人。他的方寸天地,还未能延伸挖掘至更深的境界,用以讨论,所谓的正确的爱应当是什么样子。 昨日谢慈想到那只在幼年记忆中匆匆擦肩的兔子,不知为何,怎么也记不起来那只兔子最后怎么样了。她却偏偏被勾起了些兴致,想要知道那只兔子最后到底怎么样了。 她只好求助于谢无度:“你还记得吗?以前有一次,我在宫中捡到一只兔子,萧泠音还想跟我抢,没抢过。我把它带回了家,后来它去哪儿了?你还记得吗?” 她靠在谢无度肩上撒娇,莹润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里面是清澈的,没有任何的杂质,只有满腔的喜欢。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93 首页 上一页 73 74 75 76 77 7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