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有些可怕,额上青筋迸起。 侍卫颤颤巍巍地说道:“属下该死。” 仰辛平复了一下呼吸,语气森冷: “都给孤滚出去。” 侍卫走后,仰辛揭开莫微生身上的白布,看着他青白的脸,轻声道:“你当真是爱她啊。行军打仗都要将她带在身边,生怕孤会对她动手。” 他摩挲着他的脸,手指缓缓下滑,手下用力狠狠掐紧他的脖颈,凑近他了无生气的脸仿佛胜利者一般说道:“可是,你死了,还有谁会保护她呢?” 仰辛像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面上浮起怪异的兴奋。 他死盯着莫微生的脸,像要将他的脸盯出个窟窿来。但眼前的男人没有任何回应,毕竟,现在的他只是具尸体。 仰辛骤然暴怒,他将莫微生狠狠地摔在地上,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咬牙切齿地说道: “北陈国破的那天,若不是孤救了你,你早就和你家里人一样命丧黄泉!孤将你带回王宫,悉心教导你,想你有朝一日能成为孤的左膀右臂!” 他情绪不太稳定,顿了一会儿方才喘着气道:“可你……可你竟然背叛了孤,爱上了那个灾星!孤那么器重你……你却一味地护着那个贱人!”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不甘,几分悲凉。 走出院子后,他低声嘱咐了侍卫一句:“好生守着这里,待会儿孤会派人来接走他。” 另一边,纪梁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他揉揉酸痛的脑袋,感觉喉咙处依然有一股窒息感。 真是太奇怪了。明明差一点就能碰到仰梧了,突然就有一股怪力袭击了他,而仰梧也被那阵“狂风”吞噬了。 不过,那真的只是风吗? 纪梁想起自己的家乡,是一个笃信神灵的村子。 当年他出生时村里蝗灾肆虐,庄稼颗粒无收。所以他也被村民视为“灾星”,是不祥之兆。 母亲被逼死,父亲含辛茹苦的抚养他,为避开村里人的闲言碎语,不得不将他送上山门学艺。 直到十四岁的那年,父亲将他接回,然而灾害再次降临。 愤怒的村民找到他和他父亲,要将他赶出去,无论父亲如何哀求他们都不松口半分。 后来他们威胁父亲如果不将他赶走的话就要打死他,以此平息神明怒火。 父亲绝望了。眼睁睁看着那群面目狰狞的人将他痛打一顿后扔出了村子,也不知扔到了哪个旮旯里。 再后来,就遇到那个女孩了。 她救了他,将他举荐给莫微生,又把他带去了申山王宫。 在宫里他听说了很多传闻,包括遗玉公主的事情。 后来他对她有了一些特殊的情感,大概是同病相怜吧。被无端憎恨,受尽冷眼。 “臭小子,快起来!别躺在地上装死!” 有人狠狠地踢了他两脚,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有些不悦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眼神,想要把他活吞了一样。 他扶着头起身,看了看周围,光线很暗,地面潮湿,前面是沉重的铁门,这是……大牢。 牢里除了面前的男人以外,他的旁边还坐着一个人。 ……孟云岚。 喉咙干哑,说不出话来。他只能干看着他。 孟云岚起身,在他面前蹲下。 “从申山到梁国,你昏迷了整整十天。” 他慢条斯理地调整了一下衣袖,复又对他说道:“这十天里,我变着法的给你灌药,才保住你一条性命。” 他抬起纪梁的脸,缓慢说道:“你说,你该如何报答我呢?比如说,告诉我,莫微生在哪里。” 纪梁瞪了他一眼,讽刺道:“若将军不草菅人命,又何必费这份心!” 他眼里嘲讽之意太过明显,孟云岚轻轻地蹙了一下眉。 旁边那个似乎是狱卒的人倒是跳了起来,过来一脚踢在他胸口,呵斥道:“大胆!一个俘虏也敢这样跟将军说话!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末了又点头哈腰地对孟云岚道:“孟大人,您将此人交给我,我来处置他,保准让他乖乖听话!” 孟云岚睨了他一眼,冷声说道:“不必。照顾好他,其他事情你不用管。” 那狱卒愣了一愣,忙不迭地点头,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孟云岚走了,狱卒也关上门出去了。 纪梁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狠狠朝那狱卒的背影啐了一口,“呸!狗仗人势!” 然后他便倚在墙边,调息内力。 “莫大人,平河……郡主,公主殿下……”他闭上眼,眉间都是痛苦之色。 “平河……我的,阿妤啊……” 纪梁喃喃呓语着,想到那人坠入河中下落不明,心中便一抽一抽的痛着。 难道现在只能坐以待毙了吗?纪梁被各种情绪侵扰,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棋盘再次被打乱,各国都忧心忡忡,各怀心思。 涂山国君还是一如既往地待在重明殿里,面前摆着香炉,案上放着一卷卷道经。 无事的时候他最喜来重明殿焚香悟道,见性明心。捧一卷大道经书,在心中绘出这飘渺的天地。 他敏感地察觉到外面有人的气息,但迟迟不敢进来。 他笑了一下,他在重明殿时最不喜有人打扰,难怪那人一直在外徘徊。 萧少卿索性放下书,推开门走了出去。 “何事?” 面前的小童有些慌张的说道:“陛下,不……不好了!九穗禾不见了!” 他心下一沉。 也顾不得摆驾了,直接去了放置九穗禾之处——国品库。 国品库外戒备如此森严,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竟然能盗走九穗禾? 事情渐渐偏离了轨道,萧少卿也无法再像往日那般淡定,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 国品库外的守卫见他到来,便全都跪在他面前请求责罚。 萧少卿顿住脚步,眼底隐隐带了杀意。 他转头扫过地上众人,淡淡说道:“此事若走漏风声,你们全都得死。” 地上的人打了个寒颤,这风轻云淡的背后,是无尽的森冷。
第三十五章 昭文 萧少卿快步走入殿中,询问主事官员道:“究竟怎么回事?” 那官员战战兢兢道:“这……微臣也不知。微臣今早照常点录库中物品,发现其余之物尚在,独独少了九穗禾!” 官员脸上也带着苦恼,似乎也不太相信此事,呐呐道:“毕竟九穗禾作为库中珍品,一向是被严密保护,按理说不可能被如此轻易的盗走。但今日微臣检录之后……发现九穗禾所在阁室并没有任何损坏,甚至库外守卫都没有任何察觉。” 他皱了皱眉,眼神有些复杂,低声对涂山王说道:“微臣觉得,此事绝非寻常力量所为。” 萧少卿神色凛了一凛,眼中闪过一丝幽深的情绪,但很快便掩藏在平静之中。 他点了点头,只说了句“严守此事”便出去了。 涂山王走后,守卫们面面相觑,主事官员的神色也变幻莫测,众人都觉得此事实在蹊跷。 萧少卿背着手刚踱步回到重明殿,不想便看见了候在外边的红衣女子。 “阿雅娜……”他叹息一声,纵然此刻面对她时没了往日的底气,但事情已经发生了,避而不见倒显得他失了分寸。 阿雅娜此时正焦急着,以往都是午时送到,可今日都晌午了还未有人把东西送来,这可太反常了! 她也顾不得会打扰陛下清修,急忙赶来了重明殿,可他竟然不在这里! 她在这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看见了萧少卿的影子,便急急地跑上前问道:“陛下,今日时辰到了,陛下为何还未派人将东西送来?” 语气颇有些质问,但她如今管不了那么多了。眼见着那人就要醒了,明明就差最后一步了,万万出不得差错啊! 看着阿雅娜心急如焚的样子,萧少卿带着她进入殿内,略略沉吟了一下方道:“阿雅娜,孤觉得此事即使瞒着你也无甚意义,倒不如告诉了你,或许还可筹谋一二。” 察觉到他话里的严重性,阿雅娜忽然有些不祥的预感。 该不会是…… “九穗禾失窃了。”萧少卿沉声说道。 阿雅娜坐不住了。极力稳定的心神此时也有些崩溃,她一脸的不敢置信,自言自语道:“怎么会……国品库把守如此严密,九穗禾怎么会失窃……” 仿佛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般,她的眼神有些涣散,眼下她正抓着萧少卿的衣袖,近乎哀求一般的问道: “陛下,这不是最后一株对不对?宫中还有对不对?啊?陛下,你说话啊!” 美丽的褐眸里此时尽是绝望,涂山王的答复就如她的救命稻草一般,顷刻间就定了那人的生死。 只是她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他的回复。 他只是在她怔愣的眼神下轻轻地摇了摇头。 阿雅娜的手自他衣袖上滑落,眸光有些呆滞。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明明马上就能成功了……为什么会这样……”她独自喃喃道,眼底情绪波澜起伏,眼看着神志便要失控了。 萧少卿抓住她的手,试图稳定她的心神。 “听孤说,阿雅娜。九穗禾失窃一事十分异常,定不是常力所为。如此看来……想是有外力介入其中了。” 他眯了眯眼,又道:“且还是孤无法掌控的外力……” 见阿雅娜神色戚戚,他叹了口气道:“阿雅娜,你若还想那人醒来,就不该如此颓然。即使来人神秘,难道退缩事情便会解决吗?为今之计,只有多加调查,找出幕后真凶。” 萧少卿一番话倒也不无道理。 苦苦等待十九年,明明就差最后一株,事情便能成了……可九穗禾,偏偏在这时候失窃! 阿雅娜眼里闪过杀意,破坏了她多年来的苦心经营,那个人无论是谁,她都不会轻易放过! 看到阿雅娜态度好转,萧少卿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无论如何,现在还不能放弃阿雅娜。 四日前,申山王宫,瑶华宫。 仰辛坐在精制的紫檀桌案前,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不悦。 他的旁边坐着冯贵妃,与她所诞的女儿——昭文公主。 申山君不喜王后,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奈何王后背后倚仗的是朝中元老傅丞相,陛下忌惮他,是以也不敢轻易废后。 他素来宠信冯贵妃,便是那兵部尚书冯济达之女,冯琬嘉。 虽不晓得他对这冯贵妃的宠爱是真是假,但到底拉拢了冯家一脉的势力。 此时他正为莫微生之事烦恼,面上颜色便也不大好。 冯贵妃不禁柔声问道:“陛下似是有些烦心事,不知可否与臣妾说说?臣妾定当竭力为陛下解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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