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好再度抱着他。 小姑娘的脑袋晕乎乎的,整个人几乎要飘到天上去。 她说:“镜容,我还想你亲我。” “你亲我的时候,我就感到,特别罪恶。” “罪恶?” “嗯,我觉得我是个坏人,十恶不赦的坏女人。” 满满的罪恶感冲上脑海,除去这罪恶之外,她竟隐隐生了叛逆的快感。 镜容低下头,月光坠在他周遭。 当她再度吻上他的双唇时,葭音听到他很轻的声音: “阿音,我早已罪无可赦了。” 佛子动情,十恶不赦。 却情难自禁。 不知不觉地,她的手放于对方腰际,葭音勾住对方的衣带,带着他在床上坐下来。 不等镜容反应,她一下扑上去。 把镜容按在床上亲。 他来时,除了随身的衣物医箱,还带了那樽纯金的小佛像。 佛像正摆在床头,看着二人。 少女的乌发迤逦垂下,与月光一同漫在胸前。镜容被她亲吻得双唇发痛,身体也僵硬得不成样子。 亲完了,葭音从他身上坐起来。 镜容躺在那里,无声与她对视。 他生得极为俊美,冷白的面容,清朗的眉眼,高挺的鼻,薄薄的唇。 葭音低下头,望入那一双干净到不染纤尘的双眸时,酒意忽然一下子往上涌。 他是世上最美好,最纯洁之物。 而如今……她却悄然起了旁的心思。 灼热的呼吸落下,她摸了摸镜容滚烫的喉结,另一只手放在他衣带处。 对方的眉心似乎动了一下,却又转瞬平静下来。 他平静地看着她,没有阻止着葭音手上的动作,纵容她一切的所作所为。 看着她红着脸,用那软得几乎要化成水的嗓音,柔柔唤他: “镜容法师。” 她在他耳边,呵气如兰。 “镜容,可以么?” 他是梵安寺的圣僧。 是最年轻、却最德高望重的佛子。 二十余年,莲花宝座,青灯古佛。 他这双手,捻过佛珠,执过佛书,抄过般若经文。如今却静静地垂在身侧,任由面前之人解着自己的衣带。 解开那一袭,光芒万丈的袈裟。 佛子僧袍簌簌然而落。 像是黑夜里,一场月色无声地坠下,清辉满地,终于降临人间。 镜容眼底有着她看不懂的雾气。 窗外的烟火一下炸开,震耳欲聋的一声,忽然让葭音的手指顿住。 她浑浊的眼神一下变得清醒,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做什么荒唐事。 她居然……在解镜容的衣带!! 而那高高在上、不染纤尘之人,正安静地躺在床上,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葭音面色一变,惶惶然往后倒退了半步。看着乖到极点的镜容,慌张地摇了摇头。 “不、不能,我不能这般……” 她红着眼睛,死死咬着唇角。 “镜容,我不能毁了你。” 她开始慌慌张张地给他穿衣服,双手却剧烈地颤抖,根本捉不住他的衣带。 “你是梵安寺的佛子,是要继承清缘大师衣钵的人,而我是林家的夫人,是林慎安寡妻……镜容,我们不能这般,你、你也不能这般。” 她的眼泪落下来,打湿了胸前的裙衫。 “你快起来穿衣裳,你快起来呀,镜容。” 她颤抖着手指,扣上他衣领下的第一颗扣子。 镜容皱着眉头,看向她。 “你快起来,你应该阻止我的,你应该拒绝我的。镜容,我们不能一辈子缩在泉村,你有你的梵安寺,我也有我的林府。” 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也开始发颤,“等我们离开泉村,没有人会知道德高望重的镜容法师与林夫人有过这样一段露水情缘。你还是要做你的圣僧,我依旧要做我的林娘子。” “我舍不得毁了你啊……” 她几乎要落荒而逃。 就在葭音将要抽身离开的前一瞬,手腕忽然被人重重握住。 镜容的眉头皱得很紧,手上的力道也极重。他眼见着,灯火与月色交织,将少女的面色映得煞白。 他说了一句,葭音此生都不会忘记的话。 “阿音,我亦不舍。” 他的声音晦涩,下一瞬,忽然把她拉入怀中。镜容低下头来,竟一下将她强.吻住,他的双手捧住她的脸,也微不可查地颤抖。 他深知身在地狱的滋味,也深知,自己会如何身败名裂、被万人唾骂。师兄会失望,同门师弟会震愕,他会在世人嘲笑、讽刺声中,过完这后半生。 他所有的光芒,若有的荣耀,都会不复存在。 他前半生所守护的佛祖,他的信仰,他执著追求的东西,也将不复存在。 他深知,可那情爱偏偏从牢固的信仰中钻出一丝裂缝,深深栽入他那颗平淡无波的心脏中。前半生,他迷茫过,压抑过,也痛苦过。而如今,他深吻着面前的小姑娘,艰涩道: “你舍不得毁了我,可我也舍不得离开你。” 一场风雨欲来,窗外的烟花灭了,月色忽然变得幽暗不已。 “不怪你,是我自甘堕落。” 那高高在上、不染世俗的佛,也来到红尘中。 只这一句,又让她再度落下泪来。 她伏在佛子怀里,无声哭着,细细的双肩一下下抽动,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裳。 葭音从他怀里坐起来,一双眼执著而坚定地望着他。 她哑着声音,捧着镜容的脸,落下两行清泪。 “不要,镜容,你不该这样,你不能这样的……” 她哭得嗓子发哑。 “你不能这样,我们不能这样子,你能明白吗?” 镜容的眼尾也红了。 他固执地攥住少女纤细的手腕,没有说话,定定地看着她。 葭音便用力甩开他的手。 “你忘记妙兰,忘记镜心了吗?你忘记镜无法师,忘记清缘大师了吗?!你不是旁人,你是镜容,是我的镜容,也是全天下所有人的镜容。你是那样一个高高在上、让所有人又敬又爱的镜容法师、镜容圣僧。” “天上的月亮,不该掉落在凡尘里。他应该高悬在天际,我只能仰望他、倾慕他,却不能把他摘下来。” 说完,葭音不敢再看对方脸上的神色,生怕自己会心软,收拾衣服逃也似的跑出了屋。 …… 她跑到屋外,顺着一棵大榕树蹲下来,一个人默默地哭。 有脚步声慢慢靠近。 葭音知道那是谁,没有抬头,泪水止不住地流出来,将她的衣袖全部浸湿。 对方的步子有些凝重,在她面前顿了顿,似乎想把她扶起来,最终还是默默绕到她身后,将一件衣服披上去。 有风轻轻吹过,她听到镜容的衣袍猎猎之声。 她没有动,蹲在那里哭了许久。 哭着哭着,她的酒也醒了。 她的双腿也蹲麻了。 镜容终于忍不住了,上前把她提起来。 一垂眸,就看见她哭得红扑扑的小脸,和红通通的鼻尖。 葭音也站稳了,抽了抽鼻子,看着他。 镜容眼角微红着,低下头凝视了少女半晌,张了张嘴唇,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只伸出手,将她身上的袈裟拢紧了。 “外头风凉。” 他的声音哑哑的。 “今天是大年,过大年了,不能哭。要是哭的话,可是要难过一整年的。” 他垂着目光,给她系上扣子。 “今日我在孔明灯上许过愿,要你从今往后,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你这一哭,我的愿望不灵了怎么办?” 葭音终于抬起脸,怔怔地望向他。 他将袈裟拢紧了,艰涩地扯了扯唇角,伸出手来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声音很轻: “不过没关系,即便孔明灯不灵,我也会向佛祖许愿,保佑我的姑娘,每天都要开心。” 镜容就是镜容。 他明明那么难过了,却还是这么温柔。 这么温柔地,跑来哄她。 被袈裟包裹着,淡淡的檀香味袭来,葭音感觉周遭温暖了些。下一刻,就听见对方似乎赌气,道: “这是你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上一次你说这些话时,我与你分别了三年。” 少女扬起柔软的眸,月色轻柔地落下来,佛子脖颈上吻.痕累累,鲜明而刺目。 “不过没关系,再分别三年,我还是会来找你。莫说是三年,十三年,三十年……” 他的声音忽然顿住。 只因镜容看见了,她眼底眸光的颤抖。 对方出声,问她:“你是不是还觉得冷?你若是冷,我……可不可以抱着你?” 他一连串温柔的话语,让她再也忍不住,狠狠抑制住眼泪,点点头。 佛子伸出手,将她轻轻揽住。 葭音靠入镜容怀中的那一瞬,烟花忽然在头顶粲然炸开。 那是一束极大、极璀璨的烟火,绚丽,浪漫,夺目。 不光是他们,包括泉村人,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盛大、这般漂亮的烟花。 “哇,好美,好浪漫!” 有人不禁喊出声。 只见那五彩斑斓的烟火在原本寂静的夜空中炸裂开,只一下,就点亮了死寂的、瞑黑的夜。整个泉村登时明白如昼,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即便是星星烟火之尾,也无比绚烂漂亮。 它们坠到村头,坠向屋顶、坠向平地、坠向那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河。 忽然有人看到榕树下相拥的二人。 “那不是镜容法师与林夫人——” 这厢刚一开口,引得郑四媳妇也回头望去。 “嘘,不要打扰他们。”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烟花落入孩童稚嫩的眼眸中。 硕大的烟火再度在空中炸开, 登即便是一瞬的流光溢彩。可即便这烟花再美、再浪漫,珍珍却望向榕树之后的二人。 她睁大双眼, 看着镜容圣僧与观音姐姐。 “阿娘, 阿娘。观音姐姐好像在哭。” 郑四媳妇儿也没忍住,回头望了一眼。 “过年了,大家都很高兴, 为什么观音姐姐还要哭?她是不是遇见什么难过的事了,是不是镜容圣僧欺负她了呀?” 小姑娘天真烂漫, 童言无忌。 郑四媳妇道:“莫胡说,林夫人这是开心,开心得哭了。” “阿娘,开心也会哭吗?” “是呀,圣僧前几天不是还教过你, 有一个词叫喜极而泣。林夫人与圣僧一起过新年,他们高兴得哭了。” 高兴得哭了? 珍珍眨了眨眼睛, 似懂非懂。 她不明白, 为什么明明是开心的, 却还能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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