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听见了外面的说话声,屋里传来了低低的声音:“表姐,嫂嫂,进来吧。” 俩人进了屋子,见于林苑斜靠在床头,秀发散乱,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道:“我身子不舒服,就不起来迎你们了。” 雷不语忙道:“你好生躺着吧,看你这样子,病了几天了?” 于林苑向床里挪了挪身子道:“有四五日了。” 雷不语和耕棉在床边坐下了,雷不语替她掖了掖头发:“找郎中看过了没有?” 于林苑虚弱的摇了摇头:“前几天淋了雨,没什么大碍的,歇几日便好了,我从小就这样,身子弱。” 雷不语打趣道:“什么时候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那般娇滴滴了。姨母给你拿来的汤,还热着,赶紧喝了吧。”随即端起手中的汤碗,递给于林苑。 于林苑接过碗,小口的押着,雷不语接着道:“这事情本不应该在你生病的时候跟你说的,但是你俩也算从小就认识……“雷不语顿了顿,接着道:”姚春山,被杀了。” 于林苑听到“被杀”二字,脑子瞬间一紧,手中的汤碗滚落,汤洒在了床上,尸体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耕棉捡起汤碗,递给了于林苑一个帕子:“姐姐,你真是不该在苑儿喝汤的时候说,这被子,怕是要换一换了。” 雷不语起身开门喊丫头,回身道:“可不是嘛,一碗好好的汤,就这么洒了。” 于林苑呆呆的坐在床上,不由得干呕起来,低声道:“凶手抓到了么?” 耕棉替她拍了拍后背道:“还没有,不过官府已经在查了,说是把春熙楼封了,凶手莫不是个女的?可能是情杀?” 丫头进来,耕棉帮忙把于林苑扶下了床,拿了披风披在她身上,丫头麻利的换了被子和褥子。 “也不是没可能,姚春山和他哥哥一样,搞不好是在外面许诺了娶人家做老婆,玩弄了人家的感情,所以被杀。 ”雷不语道。 她见于林苑呆怔,反而没多少惊讶:“要不要我们陪你出去走走,你病着天天闷在房里更不容易好。” 于林苑摇了摇头:“我身子乏,不想动。” 被褥换好,耕棉将于林苑扶到床上,于林苑躺下,闭上了眼睛,当日的情形在脑中闪现,让她一阵阵的战栗,姚春山的血溅得老高,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 若是春熙楼没查出个结果,姚家的门子又认出了随她去的车夫……于林苑想到这里,突的坐起。 “哎呦!”雷不语被她得不轻,轻抚心口:“吓了我一跳,你怎么了?可是这床铺的有哪里不舒服?” 于林苑顿觉失态,立即道:“没有不舒服。表姐,你可要回去看看?” 雷不语叹息道:“虽然姚春山的品行大家不喜,但是他待我也算恭敬有礼,本应该回去看看,但是我近日就要临盆了,不方便走动,只能让不闻代我去看看。” 于林苑知道雷不闻近来对她有所防备,前几日过来看她分明就是对她有所怀疑,此次若是去了南珠城难免不会把姚春山的死同她联系到一起。 “我也该去看看他,上次去黄狮村,他没少帮我,可是我爹不许我到处走动。”于林苑叹息道。 二人看完于林苑,出了县衙后院,雷不闻正在门口同于家车夫在说话,于家车夫上了年纪,一个干瘦的小老头。
第56章 于家车夫虽然年纪一把了,可是一点儿也不糊涂,雷不闻前几日已经暗中点出了他在撒谎,他不可能没有察觉。可今日,任凭雷不闻怎么问他也是半个字没透露,车夫平日老实巴交,除了于林苑特意叮嘱过他不要透露之外,雷不闻想不出其他。若是于林苑出城和姚春山正常见面,他不至于口风这么严,越是这样,越让雷不闻更加怀疑。 雷不闻心知现在在他这里问不出什么,便只得作罢。 回去的路上,雷不语扶着肚子道:“苑儿今日确实看似和往常不同,不过,说是她知道些什么倒是有可能的,可是她为什么就是憋在心里不说呢。”她是不相信于林苑会杀人的。 杨耕棉点头:“如果说苑儿和姚春山相互勾连找王二来闹事是事情,那么他们俩人是同路人,苑儿没有什么理由去杀姚春山。” 雷不闻摇了摇头:“有一种可能,会不会是苑儿被姚春山威胁了?然后……杀人灭口?我总觉得于家车夫知道些什么。” “于家车夫还不知道姚春山被杀了吧?”雷不语突然反应过来道。 雷不闻心里冷笑,现在确实还不知道,不过,我打算明天给他一个惊喜。 第二日一早,雷不闻派了林武用自家马车去城北给兰玉送过年的吃食后便一个人去往于府。 于老爷此时正和于夫人在用早饭,于林苑没有在桌上,仍将自己关在房中。 于夫人见了雷不闻,忙让丫头添了一副碗筷,雷不闻落座后不急不忙的随着俩人吃了些简单的早饭。 “姨丈,我今天是来借马车的,我府上的马车今早去城北给一个朋友送年货了。姚家发生了这等惨事,虽然姐姐在他们家经常受委屈,但是毕竟姚家媳妇这个名义还在,我要替她走一趟南珠城。”雷不闻接过丫头递过来的湿帕子,边擦手边说道。 于老爷认同的点点头:“对姚家,礼数还是不能少。让老张跟你去。” 雷不闻转动扳指笑道:“谢过姨丈。” 老张得到了于老爷的吩咐,驾车带着雷不闻去往南珠城,南山到南珠城这条路,今日他也走过多次,不出两刻钟的功夫,便到了石板街。 临近新年,石板街热闹异常,长长的街道上摆满了年货,雷不闻拉开车帘,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想起了半年以前发生几起命案的时候,仿佛就像在昨日,那时石板街上的萧条冷落,和今日的热闹仿若两个世界。 雷家在这不到一年时间内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父亲和祁老都匆匆离他而去,南珠城此时也从故乡仿若变成了他乡,不过,一切就快结束了。 雷不闻内心长叹,希望朝廷尽快给驸马和范礼治罪,还雷家一个清白,也还那些枉死之人一个公道。 马车转眼就到了姚府门口,姚府门口挂着白,雷不闻径自下车,拿起车中就挂着的帷帽递给车夫,车夫一怔。 雷不闻缓缓说道:“姚家二少爷死于非命,听闻他在腊月二十一当日被自称是五柳巷来所来之人叫走后便一命呜呼了,人死在了姚家郊外老宅。”雷不闻边说边打量车夫的神情,想从中窥探一二。 车夫听闻,神色僵住,青筋暴起的手颤抖的伸了出去,接过雷不闻递过来的帷帽,看着雷不闻,似乎有话要说。 雷不闻并未继续趁热打铁,他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把握,若真的于林苑牵扯其中,于家车夫会主动跟他说他们的行踪。 雷不闻笑了笑:“张叔,戴上吧!” 车夫听了心里发毛,瞥了一眼于府门口,幸好现在大门紧闭,他不知道于林苑和姚春山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当日是他去敲的门,现在出了这等大事,即使于林苑是清白的,也有嘴说不清。车夫颤抖着戴上了帷帽,蜷缩在马车前。 雷不闻上前敲了敲门,门子开了门,见是亲家少爷,便道:“夫人和大少爷带了些人在老宅,二少爷死在老宅,官府上门调查,人在那边方便一些。” 雷不闻知道姚家老宅的位置,上车指挥了车夫向郊外赶去。 姚家郊外老宅大门开着,有官府的人从院内出来,几个人议论着:“刀口不深,杀人之人力道不大,极有可能是个女人,只是恰好刺到了脖子上的大血管。” “那倒是和五柳巷能对得上。” “沾花惹草,遇到较真的了。” “唉,王兄,你也小心哦,这世道,小娘子也不是好惹的。” 几个人边议论边上马往城里的方向去了,马后激起了地上一道尘土。 雷不闻拉开车帘,注视着离去的几匹马慢慢消失在远处,眼前,车夫老张仿若失了魂。 老张停了马,战战兢兢的转身对雷不闻说:“表少爷,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雷不闻云淡风轻:“张叔,有事尽管直说。” 老张向门口张望了片刻,院内没有人出来,他从马车前面跳下,进了车厢内,给雷不闻做了个揖后开口道:“二十一那天,我随小姐来姚家找过姚二少爷,老爷看小姐看的紧,深更半夜远道来找个男人,被老爷知道肯定是要责罚小姐的,为了避嫌,我谎称是从五柳巷来的。” 老张是个忠的,肯定是于林苑让他撒谎,让人误认为是五柳巷的风尘女子来找姚春山。雷不闻不动声色,平静的听老张娓娓道来:“十九那天夜里,我也陪小姐来过一次,那天夜深了,第二天才回的南山,就在这里住了一晚。但是小姐手无缚鸡之力,我敢保证肯定不是小姐杀的人,怕是有什么误会,如果官府事无巨细都查一遍,肯定会查到小姐的头上,你可要帮帮小姐啊。” 老张老泪纵横,在马车上跪倒,雷不闻将他扶起:“张叔快起来,小姐为何要来找姚春山,你可知道?” 老张摇头:“小姐若不说,我也不会问。”那天夜里还下起了小雨,把老张冻得不轻,想必是什么紧要的事情,不然也不会夤夜来找。 雷不闻点头示意他清楚了,他下车留老张在车上等。 听闻雷不闻来访,姚母被两个丫头搀着出了门,姚母一脸土色,仿佛几天内老了十岁。姚春亭也似霜打了一般,坐在院中,见雷不闻进门强打精神站起身来迎接。 雷不闻来到了灵堂拜了拜,一阵怅惘涌上心头,不作死就不会死,姚家到了今日,虽说是罪有应得,但是姚家两兄弟罪不至死,让他也颇有伤感。 姚母强撑着向雷不闻询问了雷不语的近况,得知新年那几日便是产期,姚母眼底一热,顾不上大体,放声哭了出来,对孙儿的期盼让她觉得总算有了些奔头,只盼雷不语能回心转意,再给姚春亭一次机会,让孙儿能在她膝下承欢。 姚母面对雷不闻小心翼翼,话里话外希望雷不闻劝劝雷不语,让她做好月子能带着孩子回到姚家。 雷不闻只轻瞥了一眼姚春亭,眼前这人十几年未曾改过自新,此时也不期望他能幡然醒悟,孩子自然要有一个能做表率的父亲伴在身旁才好,若是似姚春亭这般,还不如没有。 雷不闻没有反驳姚母的话,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待姐姐做好月子,我们会搬回青石岛,到时,我会着人来请老夫人过去看孩子。”毕竟是姚家的骨肉。 姚母自知她此前曾三番五次的跟雷家保证却没有护雷不语周全,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心里只恨姚春亭不争气,姚家这幅田地,若雷不语离开了,再给姚春亭续弦恐,恐怕不会有好人家愿意把女儿嫁过来,届时再出一个苏清欢,老太太怕是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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