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一抬头,见他正盯着自己瞧。 齐敬堂凝神细瞧着她额头上的伤,一下午都过去了,红肿不见丝毫消退。他拧了眉,示意她到自己近前来: “我瞧瞧。” 南枝见他沉着一张脸,不知是否还因午间瑞王之事而恼她,只乖顺的走到他跟前儿跪坐下来。 齐敬堂俯下身,借着灯光瞧她额角上的伤。上头已抹了药,皮擦去了一块儿,里头红肿着,好在血已止住了。 他伸手有心想要往她伤处按上一按,让她疼一疼,长长记性,瑞王是什么人,她也敢去招惹。那沈清月再如何也还有个做官的哥哥。而她呢,不过一个奴婢,倘若当时瑞王直接叫人打杀了,侯府也说不出个什么。 他当真不敢想。 只是手指快要挨到伤口处时,终究是狠不下心来,只挪了位置,往她脑门上一推: “该。” 南枝抿了抿唇,垂着头不敢反驳。 “肩上的伤如何了?” 南枝没想到他还会过问这些,想到瑞王踹的那脚,她顺着力道躲了下,其实还好。 “已涂了药,不碍事的。” 南枝觉得或许是个开口的好时机,抬头看向他: “公子,能不能救救沈姑娘,她从前对奴婢有大恩……奴婢……” 她话还没有说完,额心又被人推了下。 “所以你便不管不顾地跳窗去救她,打了瑞王?” 一想到她为了另一个人这般不顾生死,哪怕知道只是一个女人,齐敬堂还是难免生出了些醋意。 “是,奴婢知错。只是奴婢当时并不知是瑞王,若是知道……” 南枝突然有些顿住,若是知道,她会不会砸下那个花轴呢?或许也会的吧。 她想起当年她被三夫人算计,下了春.药,差点被四公子齐敬州强要了。 若不是沈知章救了她,只怕不知要被如何凌.辱而如今换成他的妹妹,她又如何能见死不救?即便那人是瑞王,即便一死,她也要争上一争。 齐敬堂见她如此,知她忧心了沈清月一下午,便直截了当地告诉她: “瑞王如此,只是逼沈清月就范,并不会要她性命。只要她能想通,自然便能从刑部大牢里出来。” 南枝愣了下,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定远侯府毕竟是瑞王妃的娘家,而瑞王却敢在此强占女子,必然是两方默许的。 只怕老夫人早捏了沈母的把柄在手以作控制,而瑞王妃如今又怀了身孕,不能承宠,将沈清月送过去,便可为自己女儿巩固地位,防止其他女人分走瑞王的宠爱。 可哪知遭到了沈清月的反抗,而瑞王便以她打伤皇子的罪名将她下狱。而一旦传扬出去,一个入了牢狱的女人还有什么名声可言,更别提若坐实了罪名,一辈子就这样毁掉。除非沈清月向瑞王服软。 南枝忽然便觉得身体有些发冷,原来上位之人想要得到了一个女子是这样的轻而易举,哪怕是出自官宦之家,当之此时,与她这个做奴婢的并无二致。 她想到了他逼她褪下的里裤,她想到了那一夜自腿间流下的葵水。指骨渐渐发紧。 这件事虽是老夫人谋划的,齐敬堂又是否知道,是否参与? 毕竟瑞王妃也是他的姑姑,定远侯府如今与瑞王绑在一起。她想着想着就出了神,颤抖着唇,不由自主地问道: “所以,您也乐见其成吗?” 话音刚落下,便“啪”的一声响,齐敬堂将手中的公文册子扔在了她的身上。 南枝再抬头时,对上的便是一张沉怒紧绷的脸。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今天提早更,明天依旧晚上6点更~
第16章 细腰 “所以,您也乐见其成吗?” 话音刚落下,便“啪”的一声响,齐敬堂将手中的公文册子扔在了她的身上。 南枝再抬头时,对上的便是一张沉怒紧绷的脸。 南枝看着他盛着怒意的眼眸,仍然不敢确定,他是因被自己捅破而恼羞成怒,还是因为被自己误解愤怒心寒。 屋里一时沉凝下来。 两人正僵持着,外头有小丫鬟敲了敲房间的门,回禀道: “侯爷,表公子来了。” 沈知章前来定然是为了他妹妹的事,齐敬堂心中了然,只道:“你去告诉他,我公务繁忙,不愿相见,请他改日再来。” 小丫鬟依言去回禀。 房中重又陷入阒寂。烛火静谧辉煌,将一跪一坐的两人投到墙面上,落下浓重的影。 没过一会儿,门重新被敲响,是那个小丫鬟的声音: “侯爷,表公子不肯走,说愿等您公事忙完了再见不迟。” 齐敬堂按了按眉心,同南枝吩咐道: “你起来,去告诉他,沈清月在狱中不会吃什么苦,此事也不会泄露出去。我能承诺的,是日后让她清清白白地抬进瑞王府,也会让瑞王给她一个侧夫人的名号。这已是我看在他的面上,能做出的极限。” 南枝闭了闭眼。 其实她也明白,与其说沈知章在为齐敬堂做事,更不如说是沈知章得了侯府的荫庇。他为侯府做事,齐敬堂也会给他相应的前程和施展抱负的机会,并不相欠什么。如此帮扶,已算是看在情面上了。 南枝站起身,一步步朝外走。 整理好情绪,推开门,便瞧见站在庭院中的沈知章。 他站在夜幕下,高而瘦,薄而凉的月光覆在他身上,风吹起,青色的官袍贴紧,显得有些宽大,更衬得人单薄清瘦,有种独属于文人的风骨气韵。 有摇动的树影落在他身上,显出几分寂静落寞来。 他像是听到了响动,抬头朝望过来,仿佛透过层层夜色认出了自己,而后克制地收回了目光。 南枝走到他身前,福了福身子,然后将齐敬堂的话转达给了他。 沈知章沉默听完。 他如今在刑部任职,这些日子在忙私盐的案子,今日在码头守了一天,直到回到家见母亲一人回来,还神色躲闪,逼问之下才知出了大事,便只能求到定远侯府来。也知道齐敬堂肯做到这份上,已是莫大的恩情了,他不该再贪求。 只是妹妹怎么办?她那样的性子,要如何吞下怨愤,去做瑞王的妾……他一时想得出神,抬眸间恰对上南枝那含着深意的目光。 他一怔,读懂了她的意思——你先回去,我会试着想办法。 他的心口紧了紧,最后也只得忍着心口处的剧痛点了点头。 其实他也明白,若他执意求见,也不会改变什么,反倒适得其反。 当年母亲的事她帮了他,如今又是妹妹。他总说想要带她走,想要给她庇护,然而亏欠她的却越来越多……他行了一礼,道了句“有劳姑娘”,而后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南枝回到屋里,重新跪坐在齐敬堂面前,身子被风吹的有些发冷。 她才将人得罪了一回,此刻竟不知要不知要如何启口,孰料案后的齐敬堂倒出了声: “若我有这样的心思,让瑞王直接押她回去便是,何苦多此一举。” 他在回答她刚才那一问。 是了,若他真参与了此事,大可在瑞王要将沈清月带回府时便顺水推舟,而他却提出先将人送往刑部审查。这两者看似殊途同归,但却截然不同。 若是当时沈清月直接被瑞王带回去,瑞王正在气头上,不知要如何糟践她,入府后的身份更是强求不得。 而若是先下了狱,而后同意入府,这种妥协与顺从就会取悦到瑞王。届时怒火息平,从狱中放出来,清清白白地嫁到瑞王府中,他再替她谋个高些的身份,保她日后安全无虞。 南枝只觉自己方才真是魔怔了,怎么就能那样想他?明明自己刚惹了祸,他没有责难她,反倒将她救出来,自己却恩将仇报,要这样想他,他如何能不生气? 南枝颤着眼睫抬眸,见他微微隆起的眉头仍含着怒意,她抿了抿唇,抬起的眸中含着歉意: “您别生气……是奴婢失言。” 见他不肯出声,以为他还生着怒气。 南枝闭了闭眼,只想快些平息他的怒火,抬手便要往自己面上掴去,却刹那间被他有眼疾手快的扼住了手腕。 南枝抬眼,那一刻面前之人似乎怒极,周身的沉冷压都压不住,让人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感。 而甚至除了愤怒之外,南枝还在他眸中读出了些疑惑和讶然。 齐敬堂不明白,他自识得南枝以来,她身上便有一种很奇异的矛盾感,她同其他的奴仆一样顺从恭敬,会下跪会低头,但跪着的时候脊背仿佛永远是挺直的。 这也是当时她被老夫人送过来,他一眼就注意到的地方。 再如她犯错时会请罪,但从不求饶。再如他想要她的时候,她却敢顶着会随之而来的盛怒,说出“她不愿意”这样的话。 就好像她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奴婢。 可是明明在他调查她的过往时,知道她原本是江南薛家的家生奴婢,后来薛家败落,她才被卖到侯府,可是她一点都不像那种生而为奴的人。 可是就在刚才,她抬手要掌自己的嘴。 从前的南枝无论如何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他觉得她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齐敬堂松开手,不想再陷在这些思绪里,只冷声道:“退下。” 南枝有些颓然地垂下手,泪水不知怎么就突然滑落下来。她跪在那儿仍不肯走,泪珠坠在裙上,晕开一片水渍。 她艰涩地开口:“奴婢从前在三房时,也曾被人这般设计过。那个时候无力地瘫倒在炕上,身子热的像是要着了火。可在奴婢最绝望的时候,是沈家妹妹将我救了出来。而时过境迁,到了如今,奴婢如何能见死不救?奴婢太知道她的性子了,是个宁死不屈的,她以后要怎么活……” 说到尾处,她声音里带了些颤,只是到底理智犹存,不敢提沈知章,只说是当年救下自己的是沈清月。 当听她说出“绝望”二字时,齐敬堂只觉得心口仿佛被针猛刺了一下,扎的生疼。 原来在她还没有来到自己身边时,曾过得那样艰难。也是,毕竟她是这样这般的容色。 他忽觉好像有什么在渐渐失去掌控,他很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就在他要答应她的那一瞬间,理智回笼,依旧沉着声音:“你今日拼死救她一回,已算偿还了,退下吧。沈清月的事你不要再管。” 他说完便不再管她,只手拿起公文看了起来,希望用忽视和沉默让她知难而退。 然而耳边却传来窸窣的响动。 等他抬头去看时,只见衣衫铺陈散在地上,而她恰好勾开系带,上襦被褪下,露.出莹白的肩头,纤巧的藕臂,锁骨匀称,肌肤雪白……她身上只留一件水红色的肚兜,裹着她纤侬合度的身子,下摆处还露出一截不盈一握的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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