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殿下,丽妃娘娘心直口快,并无恶意,若冒犯到任小姐,老臣在这替她赔个不是。”王丞相伏低做小,先行赔罪。 赵璟琰冷哼一声,还要出言讽刺,被赵珫拦了下来。 赵珫见赵璟琰和王丞相水火不容,心安了大半,笑容多了几分真心实意,好不容易当和事佬圆了话头。 再次给赵璟琰说亲,以一场不大不小的闹剧结束,赵珫颇不甘心,之后几次又想引这个话题,却被其他人有意无意绕过去了。 他心下烦躁,病愈后,隐隐有事态不受控的感觉。 这场中秋晚宴,最终以君臣和乐,其乐融融的氛围落下帷幕。 纵使出了任芙风波,秀秀并没有多在意,趁着他们打机锋,她吃饱喝足,老太太乐得看她胃口好,还说果酒不醉人,宽容她多喝几杯。 散席后,老太太回了自己的院子。 秀秀和老太太分别没多久,就被林安引着走了岔路。 林安道:“老爷在绮望楼等你。” 中秋佳节,一轮圆月挂在空中。 绮望楼上,秀秀登上最后一级台阶时,赵璟琰正好转身,圆月在他身后,风吹动他的衣袍黑发,修长高大的身形如踏月仙官,向她伸出手。 秀秀不由得恍惚了一瞬,赵璟琰没了耐心,手臂一用力,握住秀秀的手拉到身前。 秀秀一时不防,直直撞入赵璟琰怀中,酒香扑鼻。 赵璟琰顺势抱住她,低笑道:“投怀送抱么?爷收下了。” 睁眼说瞎话,不是他非要拉,自己又怎么会撞过来?秀秀暗自腹诽。 吐息间都是酒味,这人管着她一杯果酒都不许多喝,自己倒喝了不少。 夜晚凉风习习,高处赏月很美,可风也很凉。 秀秀瑟缩了一下,问道:“老爷,天色已晚,该回了。” “不急。”赵璟琰脱下外袍给秀秀披上,懒散道:“爷不会娶任芙,要娶妻也得等你生了再娶,后宅女人多了乱糟糟的。” 尚带着赵璟琰身上体温的外袍驱散了寒意,熟悉的冷香环绕秀秀,她想了一会,才从记忆中扒出“任芙”这个名字。 刚才宴会上和赵璟琰一起出现过,某侍郎的女儿,正经官家小姐。 安静了一会,赵璟琰垂眸看着她没有说话,秀秀这才反应过来什么,不由失笑,赵璟琰这是在和她解释吗? 这解释对他来说是难得屈尊了,可秀秀听在耳中,大意是安王该娶妻还是会娶,只是目前有个怀孕的通房比较棘手,他懒得管后宅的勾心斗角,索性等她生了再迎新人入门。 该说赵璟琰喝多了不大清醒么?在平时,安王殿下才不会向小小通房解释什么。 “老爷,您想娶谁便娶,不必顾虑奴婢。王妃入门后,奴婢自当恭敬侍奉,不逾矩。”秀秀柔声道。 赵璟琰望着秀秀毫无阴霾的笑颜,有种打了一拳棉花的感觉。 不对劲,女子善妒,她明明心中仰慕我,为何这般宽容大方? 他脑海中再次浮现起避子药、那夜突然出现在书房外等,赵璟琰闭了闭眼,那抹义无反顾从黑夜中冲出的鹅黄身影压过了一切。 秀秀当然是爱他的,何况如今还怀了他的孩子。赵璟琰紧抿薄唇,看着秀秀温顺柔软的额发,一股冷风吹过,他脑海陡然清明了一瞬。 赵璟琰心下自嘲,区区通房罢了,农女出身,除了他身边还有哪里可去?他一个亲王,要娶谁便娶了,有什么必要同她解释的? 今夜真是喝多了,神智不清醒了。 林安见时辰快到了,想着上来给主子们加件衣裳,顺便提个醒。 他抱着衣裳上来时,却见楼上气氛有些凝滞,高大的男子衣着单薄,怀中抱着一个娇小的女子,宽阔的男子外袍兜住了女子大半个身子。 男人冷硬的侧脸紧绷着,女子看不到神色,只露出小半乌发。 林安脚步一顿,没敢上前。 等了一会,女子微动了一下,夜风送来几片温言软语,听不清内容,只看见那冷硬的男子垂首,柔软的发丝交缠着深黑质硬的黑发,颇有几分缠绵意味。 楼上的月亮又圆又大,月光照出了两人有些重叠的影子。 林安不敢多瞧,连时辰到了都没敢去提醒。 “咻”地一声,烟花腾空而起,热烈地在黑色的夜幕上炸裂。 作者有话说:
第019章 生辰 从扬河山庄回来后,赵珫一行人没待多久就启程回京了。 赵珫这趟南巡,总体上是有惊无险,来时风风光光,回程一切从容。实际从刺客失败且被看不见的某种力量全力压制后,暗里的波澜诡谲就没停过。 他的算盘打得好,一旦落空,形势已急转直下。不仅没有让皇位更加稳固,更没有伤到赵璟琰,反而把自己逼入了颓势。 赵璟琰和秦呈看起来疏离,但秦呈的态度却让人捉摸不透。就连一手提拔的忠臣任行波,赵珫也不如从前那般全心信任。 如今朝中唯一可依靠的,就只有王丞相一派了。 回程路上,发生了两件不大不小的事。一是赵珫纳了一名女道士为妃,很是宠爱,连丽妃都要避其锋芒。二是四皇子不慎落水,醒来后就变得体弱多病了。 这些琐事,并没有影响到安亲王府。 赵珫的离开,就像王府上空盘旋的某片阴霾消散了,王府恢复了平和安宁,赵璟琰似乎看管秀秀也没之前严了,秀秀有时会和老太太一同出游,她在府中的地位无形中抬高了不少,许多奴仆改口唤她“秀夫人”,也无人敢置喙。 府中人似乎都默认了,待秀秀生产后,她便会是王府后宅中的一位妾室,在正妻入门前,秀秀就是唯一的女主子。 只有老太太知道,秀秀在王府待不长了。 她这段时日与秀秀相处,偶尔带她去其他官夫人的宴会上,秀秀识文断字、女红精巧,表现得从容自如,看不出半分瑟缩之相,不知道内情的,只当秀秀是哪家闺秀,谁都没想到秀秀只是一个农家女子。 越相处,老太太竟有些舍不得了。私下里隐晦敲打了几回赵璟琰,让他多给秀秀一些自由,别老拘着人,恨不得见天儿把人拴在裤腰带上。 赵璟琰浑不在意,他自小就是被人捧大的,哪里会屈就去考虑别人。他自以为秀秀对他死心塌地,心中满足,面上又表现得凶恶,瞧不起人,唬得秀秀越发乖顺老实。 他自己奇怪的癖好倒是被满足了,殊不知秀秀数着日子过,日益盼着老太太送她离府。 时光匆匆过,转眼就到了十月下旬,离赵璟琰廿八生辰很近了。 赵璟琰出身尊贵,幼时又受宠,什么珍奇没见过,长大后随心所欲,不大爱操办生辰宴,每年都是去城郊秋猎度过。 今年同样如此,只不过比起之前轻装简行,几匹单骑出城,今年多带了秀秀,秀秀已有四个多月的身子,稍微显怀,里三层外三层环绕着守卫,高顶马车稳稳当当驶出了城。 秋猎选在祁山围场,这处属于赵璟琰的私人围场,范围极广,占了大半边山,山脚下住着的几户,也是王府的人,平日里维护猎场。 时隔几个月出行,浩浩荡荡一行人,又不少守卫穿着轻甲,训练有素,浑身有杀伐之气,不像寻常侍卫,秀秀这才知道赵璟琰蓄养私兵,那夜书房外,兴许就有一队埋伏。 朝中亲王不多,有听说王爷蓄养府兵,但赵璟琰这个规模,未免有些猖狂了。 秀秀望着猎场马蹄飞扬的阵阵尘土,健壮男儿豪气干云,吼声、马嘶声不绝于耳。她端坐在高高的帐篷上,手中绣着荷包。 还未入冬,她已经围上了薄薄的狐裘,不带一丝杂毛的领子衬得她愈发秀丽清艳,宽大的外袍遮住小腹,看不出腰身,更看不出微微的隆起。 有孕后,秀秀就没再碰粗活了,唯一费神点的,就是女红技艺。她从前是做惯了农活的,对于女红只是略通,绣个帕子还行,再复杂的就有些费劲了。 这段时日闲下来,秀秀闲来无事,重新学起女红,正式绣的第一样物件,就是手上这个藏蓝色荷包,她现在只打了底,还没想好绣什么花样。 猎场是男儿的天地,赵璟琰一马当先取了头彩,拉弓射箭,三箭齐发,一匹花斑公鹿应声倒下,场中气氛炒到最热,兵士大声喝彩,敬仰地望着为首的赵璟琰。 公鹿被利落砍了脑袋,鲜血飞溅,有几滴溅到了黑色的旗子上,宣告这场秋猎正式开始。 秀秀高坐台上,远远望着下面年轻的男子们挥洒汗水,热烈畅快,爽快的干脆脱了上衣打赤膊,古铜色的肌肉鼓起,燃烧着澎湃的生命力。 她围着狐裘,百无聊赖地靠在铺了虎皮的椅子上,拿着绣棚半晌没动。 一会儿,阶梯上传来男子沉重的脚步声。赵璟琰拖着一只白狐走了上来,一眼看见神态倦怠的秀秀,他挑了挑眉,将死透了的白狐随手甩开。 “不喜欢这里?”赵璟琰大步走过来,左手自然地搭在秀秀肩膀上,右手拿杯大口灌了一杯凉茶,稍稍平复胸腔激起的血气。 “老爷可以敞开怀打猎,奴婢只能坐在这里看着,实在无趣。”秀秀嗔道。 赵璟琰一笑,捏着秀秀的手站起来,眉眼飞扬,“走,爷带你到处转转。” 二人出了帐篷,一高一矮两匹马被系在树桩上,林安在一边看着。 高的那个通身漆黑,四蹄雪白,健壮高大,神气地打着响鼻,矮的那个正好相反,浑身雪白,只有额头一缕黑毛,像墨笔写意晕染,被特意修理留长了,随风微动。 显然是两匹上好的马儿。 看见马,秀秀眼睛一亮。赵璟琰先牵着她去摸黑色的那个,黑马对着林安,神气十足,噗嗤噗嗤吐着马息,见赵璟琰接近,却温顺地低下了头颅,让秀秀顺毛。 “这是照夜。”赵璟琰介绍,黑眸含着细微的笑意,“他现在认了你的气息,就算你跑到祁山另一头,他也能循着气味找到你。” 秀秀心下惊异,叹道:“好俊的马。” 赵璟琰又牵着她去摸另一匹,“这是乌白,波斯进贡的特种马,长不了多高大,但是天性温顺。” 乌白亲人,侧头蹭着秀秀的掌心,轻声哼哼,像在撒娇似的。秀秀感受着手下的温热,眉眼弯起,不自觉露出笑意。 林安笑道:“老爷选了好久,才选出乌白,秀夫人果然一眼就喜欢上了。” 秀秀一顿,转头看赵璟琰,眼珠晶亮,不敢相信似的,“老爷要把乌白送我?” 赵璟琰摸了摸高挺的鼻梁,偏头道:“也不是什么稀奇种,你喜欢便送你罢。” “谢谢老爷,”秀秀放开乌白,手臂挽着赵璟琰,笑眯眯的,低声道:“奴婢很喜欢乌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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