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女声放低了,听在赵璟琰耳中,显出几分撒娇的意味。 他浅浅勾唇,很是受用的样子,“爷扶你上去,绕着猎场走几圈。” 说完,赵璟琰粗壮的手臂绷紧了衣袖,显出肌肉的轮廓,放在秀秀腰间的手一用力,将她举起放在了马上。 赵璟琰回忆方才丈量的腰围,皱眉道:“太瘦了,今夜打了鹿肉给你好好补补。” 秀秀轻轻叹气,前些日子孕吐得厉害,脸颊肉都瘦没了,最近好不容易长回来一点肉,赵璟琰却还觉不够,每次丈量都不满意。 明明孕前,赵璟琰似乎极爱纤腰,那处时常被掐得发青,流连不舍的。 真是怪。有孕后,赵璟琰的喜好都变了许多。 秀秀坐稳后,赵璟琰一手撑着马鞍,正准备上马,林全匆匆过来,凑到赵璟琰身侧嘀咕了几句。 秀秀坐在马上,只依稀听见“雁门关……施将军……匈奴”几个词。 赵璟琰神色未变,微微拧眉,将缰绳递给林安,对秀秀嘱咐道:“爷改日再陪你转猎场,今日让林安牵马随意走走,莫走远了,早些回来。” 秀秀点点头,乌白被林安牵着慢悠悠地走。 走到一处人少树密的山坡,高高的草丛间倏忽闪过一道黑影,乌白毛发一竖,下一刻就撒着欢追着那道黑影而去。 林安松松握着缰绳,变故陡生,他反应不及,让缰绳就这么脱了手。 “欸!乌白!”林安见那矮脚马驮着秀秀钻入了树林,吓了一大跳,连声喊着乌白追了过去。 秀秀一时不稳,紧紧抓着马辔俯下身子。幸好乌白追着黑影进了林子没多久,黑影消失不见后,乌白也停了下来。 她缓缓松出一口气,平复了心跳,轻轻拍了一下马头,低声斥道:“乌白,你可真是吓了我一跳。” 乌白老实低着头,马蹄四处打转,好像意识到错误似的。 即使是训练过的好马,偶尔也会有跳脱的时刻。幸好有惊无险,秀秀摸了摸长毛,打量起四周。 周围全是高大的树木,松鼠在松针间跳跃,肆意生长的灌木丛寄居着许多生灵,时而闪过敏捷的身影,空气中气味清新干净,毫无俗世尘垢,猎场的嘈杂人声被高高的树林隔开,恍如两个时空。 这里是小动物的桃源,只有枝叶被生物踩动的细微声音,浑然自成。 秀秀放松身体,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突然,一阵树枝被踩动的声音打破了宁静,一道清澈的男子声音响起,迟疑中带着不敢置信的惊喜:“六儿?” 作者有话说:
第020章 荷包 “许大哥?” 秀秀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 一别半年,许为安变了许多,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变成了褐色短打,飘逸的长发拢起,背着竹篓,手里还拿着一把铡刀。 比起读书人,更像一个山中猎户。 许为安目光熠熠,看着马上的女子,秀秀被雪白狐裘围住,显得人愈发娇小,白皙的面容还是那么清丽,眼角眉梢比半年前的青涩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风情,贵不可言的衣袍装点下,哪里还看得出从前的农女模样。 许为安忍不住上前几步,眼神中充满了惊喜:“六儿,你怎么在这里?” 秀秀不由笑道:“这话该我问你,这里是安王的围场,你一个教书先生怎么在这里?” 许为安眼中有些感伤,“你离开毕家村没多久,县里来人取缔了村学,我无处可去,来祁山投奔姨妈。” 原来许为安的姨妈正是祁山山脚下看护猎场的住户。 “好巧,许大哥。”秀秀感怀道,因缘际会真是妙不可言,本以为与许为安的缘分几乎殆尽,不想还有偶遇的一天。 “原来你是入了安王府……做妾。”许为安仰头望着如今贵气的秀秀,心中酸涩,安亲王府堪称江宁顶了天的富贵人家,从一介农女摇身变为亲王宠妾,世上有几人还会记得初心呢? 富贵迷人眼,人心易变,许为安怅然道:“你如今已是王府宠妾,而我苟且度日,从前种种就当前世罢,我就当今日没有见过你,这就下山去了。” 说完,许为安便转身欲离去,秀秀在身后急急喊住他:“许大哥,你这是什么话?你把我当作那等嫌贫爱富的人?” “自然不是!”许为安猛然回头,他攥紧手中的铡刀,看向秀秀,这才发现秀秀的两眼目光炯炯,射出烈如白昼的光,眼神清明一如从前。 那光芒刺痛了他,他竟不敢直视,害怕从中看到如今灰扑扑的自己。 秀秀沉声道:“六儿还是从前的六儿,不会拘于王府妾室,看主子爷和大夫人脸色过日子,这样的富贵我不想要。半年前的想法至今未变,拿到卖身契出府过自己的小日子。” “六儿,我……”许为安自惭形秽,惭愧道:“是我狭隘了。” 秀秀摇摇头,柔声道:“你在我心中,还是从前那个赤忱坦荡的许大哥。” 这时,从猎场那边传来阵阵嘈杂的声音,听声音,似乎离这里越来越近了,估计是林安找了人找到了这边。 秀秀轻声道:“还有半年我就离府了,如果有缘我们再见。这里一会就会有人来,你赶紧走吧。” 许为安点点头,顿了顿,从斜襟中取出一只毛笔,递给秀秀,他有些难为情:“记得你走时前几天曾说想要一只好笔,这是我自己做的,用的兔剪毛,做好后便随身携带,想着有朝一日遇见你就送你。” “虽……远远比不得王府的好东西,随意抄字应该很合适。” 秀秀接过了笔,观察了一番,笔杆用的普通细竹,胜在纤细笔直,格外清俊,兔剪毛柔软蓬松,纤毫毕现,应当很润墨。 她眼睛一亮,笑道:“谢谢许大哥。王府的东西再好也不是我的,这笔在我看来极好,我很喜欢。” 秀秀轻叹道:“虽然我如今金钗满头,其实空无一物。只能待我出府再向你回礼了。” 不多时,喧闹之声接近了这处林子,间或夹杂狗吠声,在秀秀的示意下,许为安念念不舍地顺着原路下了山。 秀秀原地等了等,听那声音越来越近,林安高声嚷嚷着,其他几道陌生的男声指挥方向,人生杂乱,却始终没有听到赵璟琰的声音。 秀秀不知为何,竟暗自松了一口气。她仔细收好那支笔,望着荆棘遮掩的小路上的几道脚印,莫名有种背叛丈夫私会情郎的错觉。 还好赵璟琰没有亲自来寻,秀秀想起方才听见的只言片语,边关外敌大事紧迫,想来赵璟琰应该不会舍下一众下属,来寻一个通房。 正好林安喊她的声音清晰传过来,秀秀扬声回应了一声。 马蹄踏踏,扬起沙尘,未几,一骑人马从斜里冲了出来,几个精兵紧随其后。 为首那人面容阴鸷,乌云欲来,半身披甲,黑瞳比身下照夜还要黑沉。 赵璟琰紧盯着她,马蹄轻踏,一步步向她走来。 压迫感如沉沉黑云,叫人喘不过气来,秀秀忍不住先开口道:“乌白顽皮,跑得快了些,奴婢没事。” 她蹙眉,歉疚道:“没想到惊扰了老爷。” 赵璟琰沉目问道:“无事为何不速速回营?” 秀秀没想到他在意的是这个,怔愣了一瞬,柔声回道:“这里的风景好,又安静,于是多待了片刻。” 赵璟琰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上前用力攥住了秀秀的手,大掌将秀秀有些冰凉的手握在手心间暖着,动作极尽温柔,语气却又冷又沉:“一时没看着你,就给爷跑这么远,上次那一箭的苦头还没吃够吗?” 照夜亲昵地蹭着乌白的头,全然没有察觉到主子阴沉的心情。 乌白没心没肺地回蹭照夜,发出低低的呼噜呼噜的鼻息。 秀秀硬着头皮侧身靠向赵璟琰,语气低落道:“实在是府中闭得久了,一出来看什么都新鲜,不自觉待久了。” 她反扣赵璟琰的手,柔软的指腹轻轻蹭着指间薄茧,猫一样的示弱。 赵璟琰按住她的手不准动,黑脸稍稍缓和,拧眉威胁道:“那也不许一个人跑这么远,再有下次也不必出门了,府中的风景够你看上几年了。” 再也没有下次了。秀秀心想,最多半年她就能烧了卖身契离府了。 看到她乖巧颔首,赵璟琰总算放过了这茬,引着人往回走。 回了营地,这日过了大半了。将士们收获颇丰,兴致高昂,围着搭起的帐篷点起篝火,载歌载舞,热闹极了。 红彤彤的火焰旁,秀秀跟在赵璟琰身侧,坐下时,赵璟琰顺手取下她的狐裘,动作豪迈了些,只见咕噜噜掉下来一个细长的东西。 秀秀陡然想起来那是什么,想阻拦已经来不及。 赵璟琰已经躬身捡起了那个东西。 “毛笔?”他看着手上的毛笔,做工粗糙,材料更是普通,他见惯了好东西,这支毛笔可谓不堪入目。 赵璟琰一挑眉,斜眼看着秀秀,幽幽问道:“哪里来的?不像是王府的物件啊。” 秀秀面色如常,实际脊背都僵直了,她尽量让自己不多看赵璟琰青筋隐露的手背,和那支因为太过用力笔杆微裂的毛笔。 她望着赵璟琰,眼中映着闪烁的篝火,娇嗔道:“这是奴婢与老太太上街时买的。我瞧这笔虽普通,笔杆用的竹子倒清俊,打算照模绣个荷包送给老爷。” 火红的篝火映照着秀秀的脸庞,将白皙的脸蛋照出了两团红晕,清丽的面容竟有几分难得的羞怯,清冷的眉眼微垂,娇眉嗔目,眼梢流露出娇纵的嗔意,叫人心痒痒,什么怀疑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璟琰松了毛笔,冷凝的眉眼染上笑意:“这么说,还要怪爷多事,提前拆了你准备的惊喜。” “奴婢可不敢。”秀秀偏过头道。 赵璟琰随手一折,轻轻松松地把看起来坚固的毛笔折成两半,一半是笔直的竹竿,一半是毫毛,他轻易一甩,就把那被人一根根精心扎束的毛笔头丢入了一旁的篝火中。 秀秀余光瞥见,那渺小的笔头落入火中,几乎没有影响到热烈燃烧的火堆,火苗都没闪,就被吞噬殆尽了。 她心尖一颤。 赵璟琰没有注意到秀秀抿直的红唇,他低头将剩下的那一截笔杆放入秀秀宽大的衣袖中,放完后,修长的手指在细腻温热的肌肤上流连,顺着心意圈住细细的手腕。 另一只手强硬地转正秀秀的头,下一刻俯身,亲上了肖想已久的樱唇。 孕后不宜行房事,赵璟琰就迷恋上了亲吻,比起房事,亲吻同样也是一种攻城略地的好手段。 这方面,赵璟琰显然是个有天赋的好学生。 先是清风一样的悱恻缠绵,轻松撬开红润的唇,顺着一丝未阖的缝隙深入,待深入后,便不再遮掩掠夺的本性,狂风骤雨般攻占每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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