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侍卫眼明手快,猛地拦腰抱住了秀秀,周围的侍卫反应很快,眼看这个小口就要合上了,那队人眨眼间已被伤了大半。 秀秀下意识地往后撤,离她最近的黑衣人见状一急,身子一窜就到了秀秀身侧,在耳边吐出“任芙”二字。 说时迟那时快,余音未落,侍卫一掌就推开了那黑衣人,秀秀心头一震,趁着侍卫松手,猛然一矮身,护着鸣鸣的头,从侍卫间挤了出去。 侍卫们谁也没有料到明明已经护她周全,秀秀却主动溜了出去,这一小队黑衣人没剩几个了,但他们时刻注意着秀秀,见人一冒头,赶紧掩护着就钻入了林中。 “秀秀!鸣鸣!”老太太伸出手急声呼唤。 待侍卫总算解决了周围的黑衣人后,再追过来,林中风吹树动,已经完全没有秀秀的身影了。 - 一接触到秀秀,那黑衣人立即表露身份,快速低声说道:“我们是任芙小姐派来的,特地助您离开,请跟我们走!” 秀秀将孩子紧紧抱在怀中,在这几个黑衣人的掩护下在林中东窜西窜,他们显然已经提前熟悉过地形,摸过逃跑路线,几个拐弯就把那边的争斗远远甩在身后。 跑到一处空地上,几匹骏马正被栓在几棵树上,那黑衣人把秀秀扶上马,自己上马坐在她身后,低声道了一声“得罪了。”一扯缰绳,调转头往林子更深处跑。 不知跑了多久,想来王府的人应该一时半会追不上了。 还没出林子,远远能看见一条河,身后的马蹄声却慢了下来,秀秀心中蓦然一紧。” 左侧后方一匹马上的黑衣人开口道:“王泷,闪开。” 秀秀还未来得及反应,她身后叫王泷的那个一俯身,一支箭擦过秀秀的耳际落到了前面的草地上。 “你们做什么?”王泷怒道,“小姐吩咐了要把人安全送走,马车就在前面!” 那人道:“你忘了,因为这个红颜祸水,安王迟迟不答应与小姐成亲,现在放走了她,安王能死心吗?只有尸体,才不会有任何隐患。” 王泷语气滞涩道:“小姐与安王……” 他咬牙,很是坚决,“不论如何,我只听小姐的吩咐,小姐没说要她死!” “王泷!任家动这么大功夫,就为了让这么个祸害安然离开?老爷吩咐过,她不能再活着出现!”那人的声音充满了寒意,又搭弓取箭,阴冷的视线直直射向秀秀。 第一支箭插入泥土中时,秀秀已经悄悄地伸手,握住了短刀,听见他们起了内斗,秀秀目光一凛,好一个河东任氏,背地里竟这样行事龌龊! 幸好她身后是完全忠心于任芙的王泷,不然她现在恐怕已凶多吉少了。 秀秀心中暗恨,眸光冰寒,手指紧攥着短刀置于腰侧,若王泷稍有松动,她就在外袍的遮掩下,一刀刺入他下三寸,趁他一移动,再一刀刺入马臀,马儿发狂,一举冲出去。 她不断在脑海中演练着,额头渗出了汗,脊背绷得像一张弓,却听见王泷坚定的声音:“我的命是小姐救的,我只听小姐吩咐,不能杀她!” 话音刚落,王泷脱了缰绳,一个利落的后空翻翻下了马背,秀秀只听得低低的一声“噗”,似乎是皮肉被刺入的声音。 马儿一惊,向前方狂奔而去,秀秀下意识地俯身护着鸣鸣,身后刀剑撞击声被飞驰而过的树影隔在了后面。 当年在围场,秀秀经历过马惊,眼下这匹马是受训过的战马,王泷控制好深度,应当刺的不深,马冲了一段后便平静了下来,秀秀稳住身形后试着单手抓住缰绳。 鸣鸣临危不惧,小小年纪经历动乱,竟一直没哭,秀秀低头看他时,正和他黑亮的大眼睛对视上,鸣鸣眨眨眼睛,双手双脚紧紧地抱住秀秀,在飞驰的骏马上露出一个清澈懵懂的笑来。 秀秀心中镇静下来,放开另一只手,两手齐上终于握住了缰绳。 马儿出了林子,停在路边,前方就是一条河,似乎是个渡口,有条小船正往岸边划过来,船上有一斗笠老翁。 秀秀下了马,左右张望,果然沿着右手边的路望去,隔着重重林木,有一马车正停在茶棚外。那应该就是任家的马车了。 秀秀刚有惊无险从林中出来,再也不敢信任家的任何人了,这些自诩名门高士的,个个都是奸诈小人,就算任芙勉强能信,但谁知道那辆马车有几个全心忠诚任芙的人呢? 她再没多看那马车一眼,往河岸快步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走了几步, 秀秀的裙摆被两侧的荆棘丛刮破了,“嘶啦”一声,她心中一跳, 低头一看, 稍长的裙摆处绣着精美繁复的缠枝莲, 此时被勾了一下,粉金的线被勾了出来,在日光下一闪一闪的。 她意识到自己这一身太过富贵,还带着个孩子, 实在招人眼, 连忙取下头上的钗子,手腕一绕,一丝不苟的云髻散了下来, 秀秀就地折了一根树枝简单盘起头发,接着半蹲下来,握着金簪用力一划,将衣裙从小腿处划断。 秀秀抱着鸣鸣, 动作不便, 她干脆盘腿坐在地上, 将鸣鸣用腿圈住, 两手快速地把划下来的裙摆左右一拧,当头巾一样半包在脑后。 再次起身时,低调不失华贵的裙子变成了短装,周身还有污印, 精巧的缠枝莲已经辨认不出, 被潦草做成头巾后, 花纹样式一下子就俗了。 远远地从背后看, 就是一个包着花头巾不太整洁、步子迈得过大的村妇而已。 秀秀抱着鸣鸣往河岸飞快走去,她刚到简陋的河岸,那老翁才放下浆。 “老先生,劳烦您再将我摇到河对岸去。”秀秀低声道。 那老翁打量了她两眼,将船更靠近,爽朗招呼道:“上来吧。” 秀秀不敢多停,几乎是船一靠近她就跨了上去,她抱着鸣鸣坐在船上,那船夫慢悠悠地荡起浆,船转了向,往河那边游去。 离了岸,秀秀看向那个茶棚,茶棚外的马车旁多了好几个人,看不清都是谁,只能看到都是些穿黑衣的,脚步忙乱,左右张望,应该都是任家的人,从林子里打斗完出来了。 秀秀抱紧了鸣鸣,赶紧趴了下去,她个子娇小,趴在船中央能掩住大半身形和怀中的孩子,只有花头巾露了出来,随风轻轻飘起一个角。 茶棚外的黑衣人目光瞟过河上的小船,没有在意,很快发现了不远处的马,他们分成几队,有的去林子找,有的沿着官道寻,四散开来。 过了一会,秀秀坐起身来,满头虚汗,船夫投过来疑惑的眼神,秀秀揩了揩额角的汗,主动开口解释道:“我有些晕船,老先生,能再开快点吗?” 配上秀秀有些苍白的脸色,船夫没有怀疑,他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更加大开大合地动作起来。 鸣鸣丝毫没意识到危机擦肩而过,此时正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船夫手中一推一移拨开水面的船桨。 船夫注意到鸣鸣,风吹日晒沧桑的脸上露出笑容,“这小子,看着真俊哪!姑娘,这是你弟弟还是儿子?” 秀秀笑道:“是我儿子。” 老船夫有些惊讶,“你看着白白净净的,像个未出阁的姑娘,没想到孩子都有了。” 秀秀此刻虽做村妇打扮,可天生丽质,再加上身上一股莫名的气度,看着确实不大像寻常妇人,船夫想不到别的,只以为她年纪不大。 秀秀自如回道:“我只是看着显小,实际上二十多了。” 老船夫点点头,随意闲聊起来,“到了河那边,可就到了黄昏咯。欸,你过河是干什么去?” “看亲戚的。”秀秀回道。 绿波一圈圈荡开,这河很宽,对岸看着不大远,实际坐上了船,一点点移动,才知道河身之宽,对岸貌似近在咫尺,然而一时半会难以到达。 她来的那边,人影已经化成黑点了,对岸还是那么遥远。 老船夫笑道:“原是看亲戚,这些日子渡河的妇人,十个有八个都是去拜道观的,你既去了青梧郡,何不也去拜拜道祖老爷?” 原来对岸是青梧郡,秀秀眼睛一亮,她听说过青梧郡,这地方更靠近江东,不属江宁府管辖,这么说来,她居然误打误撞选了个完全相反的方向。 秀秀顺着他的话,神情讶然问道:“青梧郡道观很是盛行吗?我是从江宁那边来的,头一回过那边去,不太了解。” 老船夫了然,“江宁那边啊,听说安王爷不喜道家,那边的道观都没几个。倒不是青梧郡的道观盛行,现在除了江宁,哪里的道观香火都很旺盛啊,都是沾了国师的光。” “那一二百年的云霞观几近没落,前几年还听说连知观都出来画符驱邪讨香火钱了,谁知现在还有这般造化。听说那知观和当朝国师是一个师父手下出来的,就是脾气古怪些,不然何至于几十年窝在山里,不过如今可算是熬出头了!”老船夫语气艳羡道。 秀秀听过便了,没有将云霞观放在心上,只不过听说江宁没道观是赵璟琰厌恶,眼下不远处的青梧郡却道观香火旺盛,却恰恰反应出那边确实不伏江宁府管。 她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轻松了几分。 待到靠岸,果然已是黄昏后了,付了船钱,站在热闹的街头,人流如织,秀秀摸着腰间荷包里仅余的几颗碎银子,怀中还有个不谙世事的小孩,时隔许久,她又一回感受到了贫穷的感觉。 秀秀问了人,去典当行典当了几支金钗,那店家举着做工繁复的金钗在烛灯下照了半天,秀秀一脸伤感地说是主子赏的,归家后家境每况愈下,为了养孩子不得已来当了换点银钱。 店家瞧了瞧和秀秀长得有几分相似,此时一脸无辜懵懂的鸣鸣,心肠一软,叹了口气,主动加了点,最后以不算特别贱卖的价格典当了这几支金钗。 虽然最后还是店家赚了,不过秀秀也没亏,亏的只有赵璟琰。 秀秀换了银子,先去买了些孩子能吃的简单小食,然后去成衣铺买了几件衣裳,趁着天还没全黑,秀秀入住了一间看起来比较气派的客栈。 这么一番下来,等秀秀给鸣鸣洗完澡,母子二人一同躺在床上时,夜已深了。 鸣鸣到底是个孩子,折腾了一天,早就累了,一沾被褥就握着拳头睡着了。 躺在陌生的地方,身边没有那个压迫感极强的男人,门外没有侍卫和嬷嬷,秀秀心中又是兴奋又是忐忑,她望着鸣鸣四仰八叉的睡相,不禁弯起嘴角。 鸣鸣又浓又长的睫毛安静地垂下来,不知做了什么梦,嘴巴时不时吧嗒一下,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哪里知道今天是他人生的分水岭,此前是王府最金贵的小少爷,无数人服侍着,此后便是跟着娘亲隐入凡尘,母子二人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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