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看过戚缓缓寄过去的那封,这封回信也得他先来看。 这一看,他的眉头就皱了上来,前面还好,都是问她好不好,然后说了家中的境况,让她不要担心,但最后一段却提到了一个人。 一个倪庚不想再见,连看到他的名字都不舒服的人,宋丘。 这最后一段说的是一件事,宋丘的母亲过世了,病死的,然后是服侍了宋家近三十年的老管家也一病不起,追随着宋夫人去了。 如今他宋家,除了宋丘再没别人了。
第34章 倪庚让人照着笔迹重新抄了一封, 自然是去掉了最后一段。他拿着这封笔墨现干的信,来到戚缓缓所在的厢房。 “回信到了。”倪庚完全没有掩盖他拆信的行为,直接把没有信封的信纸交到戚缓缓手上。 戚缓缓躺在矮榻上,接过信后眸子暗了一下, 拿信的手紧了紧颤了颤。 但她没有办法, 她甚至觉得能看到信已然知足, 想想自己以前在崔吉镇,没认识倪庚之前过的日子,何曾料到自己以后的日子会这样憋屈,没有自由,做不得主。 那时,她甚至为了一生不受挟制, 随心所欲的生活,都想好要找在她面前没有话语权的弱男入赘了。真是美色误人, 想来都是命。 美好的东西她见得多了,也不至于见了倪庚就什么都不顾了, 主要是倪庚从头到脚, 哪怕是一个头发丝都完全契合了她的审美。 一物降一物, 她就是喜欢,喜欢到想长久拥有。 可再美好的东西,它若行伤害之事就不行了,会立马下头, 会本能自保,会对它产生翻天覆地的观感。 倪庚于戚缓缓就是这样的,让她一下子从迷恋中醒了过来。 “怎么, 不看吗,不是很想家人吗。”倪庚坐在榻边, 戚缓缓的旁边,一边问一边顺手拿起药膏往她手臂上抹。 她身上这样的痕迹很多,虽越来越轻了,但还是有一点疼,她躲了一下,翻了个身,拿起信来看。 倪庚也不强求,就守在她身边,看着她读信。 戚缓缓恨不得把每个字刻在心上,她看了很久,然后忽然翻身回来就要起身。 倪庚:“要什么,我帮你去拿。” 戚缓缓:“不用。” 她现在与他说话,态度比以前冷了很多。语气是恭敬的,不是赌气的那种,听了让人不舒服却挑不出毛病。 她真的下了榻,扶着围龛站了起来,走路有一点儿摇晃,像是随时能被吹上天一样。 倪庚保持着坐在榻上的姿势,看着她去柜子那里拿了个盒子出来,她把信放了进去,盖好。 戚缓缓并没有把盒子收在原处,而是抱着这个盒子转身回来。可能是多了盒子的重量,她走路的样子终于不像要被吹到天上去了,而是让人随时担心她会倒下来。 倪庚终是看不过去,站起来快步到她身前,一把把人抱了起来。 戚缓缓被动地偎在他怀里,心道,还不如她慢慢走回去呢,他的力气永远那么大、那么急,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倪庚把人放回原处,戚缓缓手中的盒子一直没有松手,她把盒子放在枕头旁边,一只手还搭在上面。这封家书来得真是时候,她现在尤其需要一点精神上的支撑。 倪庚在酒楼里对她做的事,对戚缓缓的伤害不光是身体上的,她的精神也有被摧残到。 她不起来,她走路不稳,不全是身体上的原因,还有一部分来自心理。她这几日,不怎么爱吃东西,如果不是扬青与呈黛玩了命的、不厌其烦地劝她哄她喂她,她可以一天什么都不吃,什么都不喝。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下得来榻。 戚缓缓的情况倪庚知道,他担心,但并不认为自己那日不该发火。他几天没有出现,只派人送了补药与药膏来,当天晚一些,她院里人求见,他吓了一跳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原来是她派丫环来要避子药。 倪庚的火气重新燃起,她都那样了,展红说补药不好好吃,药膏也上的费劲,竟还是不忘避子药。 这药一开始虽是倪庚主动拿给戚缓缓的,但每次他都只给一次的量,他并没有一股脑地都给了她。这次她一直迷迷糊糊地,没找他要他也没给,竟是派人追到他这里来要。 倪庚一生气,自然没好气,扬青被赶了回去,戚缓缓至此再没派人过来。今日是倪庚这几日来第一次见她,以送信的名义。 能感觉到她的冷漠,哪怕他们闹得最凶的时候也没这样过,这封家书的到来,也没有让他们破冰多少。 倪庚看着戚缓缓留给他的背影,以及放在装信盒子上的那只瘦骨之手,他叹口气,一边顺着她的长发,一边道:“行,你看上就好。耿韩是吧,还是那句话,只要他最后能过得了我这一关,真的值得你的选择,配得上你,我就遵守赌约。” 戚缓缓呼吸一滞,她慢慢回身,看着倪庚:“我怎么还可能再信你。” 倪庚:“我没控制住,你以前就是那样试探、追求我的,我见不得。” 戚缓缓:“你要看不了就别看,我又不是当着你的面做的。” 倪庚:“是,我该回避。我不会再关注此事,你随你的心意去做就好。” 身后他不再胡噜她的头发,戚缓缓听到倪庚走出去的声音。 她回头确认,他真的走了。她把家书从盒子里拿出来,又看了一遍,然后重新把它放好,装信的盒子就在她一睁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戚缓缓重新出现在瓷器店的那天,耿韩就出现了。 戚缓缓与他道歉,说自己病了,他的竹箸与银箸可以重新拿过来,放到她的店里。 耿韩听后,转天除了带了货品来,还带了他母亲做的一罐化火之物。说是密方,人生病后心里都会存火,小时候他与妹妹们病后吃了这个,身体恢复得很快,特带来了一罐给她。 戚缓缓道谢收下。此后,生意上两人多有来往,又都互相有意,一时走得很勤、很近。 戚缓缓一早就把自己和离过的事情知会给了耿韩,耿韩很惊讶,他有一些恍惚,但第二天他还是出现了,昨日的恍惚不再,像是没有这件事一样,他与戚缓缓像往常那样说话相处。 倪庚如他所说,再也没有出现在瓷器店,至少戚缓缓没看到,甚至展红都不再跟着她出门。 在王府,他也不来她的厢房,她给家里又写了封信,直接交给了展红。展红回来说,王爷说,会帮姑娘尽快寄出去的。 这次隔空联系,算是他们二人近期唯一的关联。 戚缓缓没有在信中说她与耿韩一事,她不想家人担心。她与耿韩一事若是能成,她再跟家人联系就不用经过时王府了,那样的话,什么话都可以说了。 戚夫人这是不在,也不知,光派一个没教了多久的扬青过来,对戚缓缓的指导作用也不大。若是她知道戚缓缓现在在做什么,一定会阻止她的,因为她做的都是无用功,倪庚根本不会放她走的。 以戚夫人当初交待扬青的话来说,她能想到的,对女儿伤害最小,未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认命。 趁着时王对她的这份在意,在意到愿意为了把她弄到京都去如此大动干戈,好好规划一下以后在王府里的生活才对,毕竟妾侍上面还有别的品阶。 就算是妾侍,王府的妾侍虽与别的妾侍在大抗律上没有什么区别,但现实中区别还是有的,显贵到一定程度,就像那宫中的妃嫔,谁也不敢真当她们是奴,就算为奴也只是皇上,皇后、太后少数人的奴。 王府比不得宫里,但王爷是皇室之人,她娇娇的主子,不过是多了一个王爷罢了。 这就是戚夫人在戚缓缓被带走时的想法,她逼着自己转变了思想,从最实际的角度想了这个问题与出路。但时王没有让她们母女告别,戚夫人的这些想法也无从劝与戚缓缓听。 但在第二封回信上,戚夫人还是隐隐透露出了这种意思。 倪庚看了这封信后,沉思了一会儿,才让展红把信送去与戚缓缓。 他可是有很长时间没再踏入过戚缓缓厢房的门,他也的确没有再去瓷器店,但戚缓缓与耿韩之间的点点滴滴他都知道。 他们进展很快,倪庚忍着听到耿韩那些表白的肉麻话,虽没亲耳听到,亲眼看到,但他每次都要写静心咒,才能把心中的怒火压下去。 倪庚厌了,烦了,他发现他一开始就做错了,就不该与戚缓缓迂回,连戚夫人都想明白的道理,该是让戚缓缓一早就明白的。 他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把人弄到手里来,怎么可能给别人做嫁衣。 但现在,他的承诺给了出去,她本来就不怎么相信他了,倪庚不想与戚缓缓闹得不好看。反正,没有多长时间了,她早晚会知道外面男人有多不可靠,她注定会输。 终于,耿韩向戚缓缓提出求亲的想法,他表现的很尊重她的意见,问了她的情况,想要给她郑重的对待。 戚缓缓到这时也没有说时王、时王府,只说自己并没有亲人在京都,他若想下聘,就直接下到瓷器店,直接下给她。 但耿韩早就知道她并不住在瓷器店的后院,她这时还不说,是不是怕他贪图她些什么,对她不是真心的。 若问耿韩的本心,说他完全没有贪图她时王府的背景,那是假。但他对戚缓缓的心是真的,试问谁不爱比自己富有又能干的美人呢。 于耿韩来说,戚缓缓就像是仙女,是他高攀了。他在心里早就想好了,娶她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待她,当然想着这些的同时,他还会在睡前做另一个美梦,就是时王殿下会怎样对自己的恩人,会不会赏赐一大笔嫁妆,会不会赐宅院、新的店铺,会不会来主持他们的婚仪。 总之耿韩每天都会笑着睡去、笑着醒来。直到有一天,欢儿跑回来说:“公子,我今天与戚姑娘店里的李兄喝酒吃饭,他不知是不是醉了,说戚姑娘根本不是什么时王的恩人,而是时王看上的人。” “你说什么?!”耿韩大惊。 欢儿:“我当时一听也知道此事不得了,于是又灌了他一杯,让他详细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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