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期间,倪庚都没有松开戚缓缓的手。戚缓缓在他与人动手之际,挣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她的手腕巨痛无比,感觉要被倪庚握断了一般。 皇上站在堂前,下令道:“拿下他,若是让他出了这院,唯你们是问。” 说着皇上手中拿过一柄鞭子,侍卫不敢打,他确是可以的。 太后瞧见了,心里一颤,赶忙道:“皇上息怒,把人拿住了就是。” 可这人着实不好拿,最终在皇上出手抽了倪庚之际,侍卫们一拥而上,采用人海战术,才把戚缓缓与之冲散,终是把倪庚压在了下面。 “绑了他!”皇上下令。 侍卫听令绑了倪庚,倪庚跪在地上猛一抬头,一抹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皇上楞住了,太后扑上前去,直问:“儿啊,伤哪了,疼不疼?” 倪庚对着太后一笑,说了小时候经常说,但已很久不曾与太后说的话:“不疼,娘亲。” 王太后手抖心颤,当下差点亲手给倪庚解了绑,身后站立的皇上道:“母后,您先去歇息吧,回头朕去与您说明。” 太后一眼看到戚缓缓,一个人的眼里有没有心疼是看得出来的,戚氏虽也在看着倪庚,但她眼里只有劫后余生的冷静。 太后因倪庚的那句娘亲,一瞬间升起的放弃念头终归烟消云散,她用手帕给倪庚擦掉血迹,听从皇上所言,被老嬷扶着去往了后院。
第44章 太后离开前, 对戚缓缓道:“你跟哀家来,从今天开始,时王府你就不要回去了。” 戚缓缓马上朝太后走去,被她抛在身后的倪庚, 阴沉地看着她的背影, 看着她一步步走远。 他没有出声, 他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他就着被绑的姿势,跪在皇上面前,敛了眼中的狠与恨,对皇上道:“我错了,我不该违抗圣令。” 这话倒是倪庚的真心话, 他这事的确做错了,皇上与太后有备而来, 他是不可能当着他们的面儿带走戚缓缓的。这场结果,从他带着人进宫就注定了。 他怎么还不如个女子, 戚缓缓都知道藏住心事, 以假面与他周旋, 他反倒冲动了。 倪庚经历过战事,捣毁过细作的老窝,他一向运筹帷幄,最是沉得住气的。但刚才他所为一点都不像他, 他为此感到羞恼,好在现在他清醒了过来,看着戚缓缓在他吐血后冷静的眉眼, 以及她不曾回眸地决绝背影,终让他不再一叶障目, 从极端的情绪中跳了出来。 此刻,他的谋智全部复苏,他只要收回感情用事,就可以战无不胜。 倪庚对皇上又说道:“皇兄,我已冷静下来,请皇兄责罚。” 皇上心下松了一口气,倪庚刚才的样子十分让他失望,为了一个女人一改对他的尊崇,违抗皇命,令亲者痛,让他怒到第一次对他动手,好在,这一鞭子抽下去,他清醒了过来。 皇上欲上前亲自给他松绑,但倪庚躲开了,他道:“皇兄,请降责罚。” 他嘴角流的血还能看出痕迹,皇上坚持给他松了绑。一边松绑一边道:“明白过来就好,这回死心了?” 倪庚:“死心了,母后说得对,她不值得。” 皇上:“你莫存小心思,做小动作,不会再放她回时王府,也不会把她日后的行踪告诉你。” 倪庚揉了下手腕,这是要把人远远地送走,想来戚缓缓的家人现在已被太后弄走了。 “皇兄多虑了,从此她与我无关,以后凡有关戚氏我都不会过问。” 皇上拍了一下倪庚的手臂,问:“怎么样,要不要找太医看一下,朕收着手呢,不过一鞭子,怎么还吐了血。” 当然不是因为皇上那一鞭子,而是他急火攻心,被气的急的。没有人知道倪庚刚才内心经历了什么,他整个心整个人都经历了一遍淬炼,若不是他长年习武,恐不是一口血的事。 但他道:“打斗中碰到了牙,已经无事,皇兄不用挂记。责罚的事?” 皇上想了想道:“回家反思去吧,先不用来上朝,你手中事务也停一下,在家里好生养心静气一番,真想清楚了,彻底冷静下来后,再回来不迟。” 倪庚对皇上的责罚十分顺从,叩头道:“臣弟,遵旨。” 倪庚离开皇宫,脸色重新阴沉下来,守在外面的金魏见之一楞,王爷这是怎么了,什么事情会怒成这样。待看到戚姑娘不见了,没有与王爷一起出来,他心中大概有数了,该是与戚姑娘有关。 倪庚看了金魏一眼,看得金魏心里一抖,他听王爷冷声道:“派人盯住了,皇宫里所有人的进出。” 金魏忍住心中的惊涛骇浪,头一低道:“是。” 今日因为是带着戚缓缓来的,倪庚没有骑马,他们一起乘的马车。他即将跨上马车时,忽然顿了一下,金魏察觉出异样,抬眼去看,就见倪庚口中涌出好大一口鲜血。 “殿下!”金魏大惊失色,赶忙上前。 倪庚抬手制止他,从袖中拿出帕子抹了一把,道:“回府。” 倪庚坐上马车,看着手中染血的巾帕,这是戚缓缓绣给他的。之所以一直被他带在身上,是因为这不是他要的,是她主动给的。 是了,这与那河灯,与她这段时日的温柔顺从一样,想必也是假情假意,是裹了一层糖霜用来迷惑他的充满恶意的毒药。 如今,此帕上面所刺的青竹已被血染红。倪庚看了一会儿,然后冷笑着把帕子收回袖中。也许,是时候见血了。 回府的路上,倪庚闭目养神,但胸口还是一阵阵地发闷,一阵阵隐隐地疼。 他一向自诩身体好,以前受伤被人救起那次,也是很快就恢复了健康,从未像现在这样,忽然对自己的身体有了不可控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糟糕,他一直攥在手里笃定的东西,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控起来。 倪庚回到王府,他没有再踏进过一步戚缓缓所住的那个院子,他在照月轩住了下来。 如皇上所说,不再上朝,所有公务卸于一身。每日只在书房中,白日写字作画,晚间也睡在这里的软榻上,连每日晨起的习武都放了下来。 倪庚一改他每日练武的习惯是因为,他又吐了一次血,这次倒不似前两次,一口涌上来止都止不住,这一次只是咳出一些血丝,倪庚知道动怒与恨痛带给他身体上的影响正在慢慢消失,对于他的淬炼算是完成了。 他一直这样在王府里呆了足有一个月,这期间他每日都向皇上交上一份手书,像他小时候一样,抄录的都是名家、大家的养心静气之言。 皇上在他小时候,就有意培养他的稳重与城府,他也不复所望,一直按着他皇兄的心意长大。 如今,他像是又回到了那时候,沉下心来,一天一页。 皇上都有看,从倪庚的字里倒是看不出来一点躁气,来人所报,确定时王一直没有出门。 皇上望向大殿,往常一眼就能看到阿弈所站的位置,如今空出已有一段时日,但皇上还是习惯性地不时往那里瞅几眼。 这时,宋修撰出列,由于时王这段日子的缺席,所有此次公务的文书全都交到了他的手中。宋丘终于整理好所有,今日才向皇上呈报。 刘四拿给皇上,皇上即时翻开来看,看了一会儿,笑道:“比时王用心,朕就说这一次一定要比一比,也好让时王知道人外有人。” 这是继时王缺席以来,皇上第一次提到时王。宋丘眼神微动,想听皇上说更多,但皇上闭口不谈了,只对他提出嘉奖。 退朝时,宋丘有些心不在焉地往外走,他多方打探,只得到一个消息,就是时王与戚缓缓一同出府入宫后,时王就不再上朝,连大门都不出了。 宋丘百思不得其解,他当然不在乎倪庚上不上朝,出不出门,他担心的是戚缓缓。 最近,他特意留意,戚缓缓也没有再出过王府。宋丘打探得知,从戚缓缓来到京都,她一直都能出王府的,足有一个月未出过府着实罕见。 宋丘走着神,没看到前面有人,待反应过来,只看一团阴影挡在了他前面,他抬头,是柳望湖柳呈令。 他赶忙站定与柳大人见礼,柳望湖承了一礼后并没有走开,反而有与他同行的意思。 宋丘听柳大人说:“宋大人可否觉得奇怪,时王殿下怎么一直不见?他不该早于你回到京都了吗。” 宋丘:“时王殿下不上朝这不是满朝文武都看得见的,柳大人不知,卑下更难知道。” 柳望湖笑笑:“我原以为宋大人与时王殿下一同出公务,该是知道些什么的。” 宋丘摇头:“卑下确实不知。” 柳望湖在拐弯处与宋丘分开,回到府上,他脸色不好,属下来劝:“大人,看来此事唯皇上与时王知道。” 柳望湖“嗯”了一声:“郡主那里也是全然不知,此事不要再查了,小心引起别人注意,时王府那里也不要派人过去。” 下属领命道是。 柳望湖心里有些成算,时王不上朝与戚缓缓那女子应该是有些关系,看宋丘那样子,该也是在怀疑这个。 柳望湖早就把戚缓缓在崔吉镇的一切都调查得很清楚,看到宋丘殿试被点探花的时候,他就留心了,期待着这两方碰撞会不会给他可乘之机。 不急,不急,柳望湖摇着蒲扇,这天热了起来,心里却是不能急躁的。 皇上终于召倪庚回归,倪庚得到皇上的口谕后,转日一早,精神抖擞地出现在皇宫,出现在大殿上。 于是在皇上来之前,大殿上出现很怪又很和谐的场景,所有人都与时王打着招呼,但没有一个人过问他消失的这段日子的事,好像他们如以前一样,天天见一般。 宋丘走了过来,对时王行了礼后问道:“殿下,上次的公务文书,卑下已呈与皇上。不知殿下是生病了吗,近日怎么都不见殿下上朝?” 大殿有一瞬的安静,所有人都想问但决不会问的问题,就这样被宋丘问了出来,但所有人都不感到奇怪,宋修撰一向敢说敢言,他做出头鸟并不出奇。 倪庚伏在袖中的手握了握,然后他和颜悦色地对宋丘道:“是有些不舒服,劳宋大人惦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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