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统马上表态道:“都听你的,别考虑银钱的事,你既然想干马场的生意,正好我可以去做工,还能提前熟悉熟悉。” 戚缓缓知道王统肯定不能一年里什么都不干,她点头:“好,以学东西为目的去做,大哥不要过分劳累才是。” 戚缓缓之所以这么谨慎,想要沉淀一年再抛头露面,皆因她连着做了几晚的恶梦。梦中,她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但因为太红火了,引得倪庚的注意,他竟顺着这条线找了来。 每一次她都是在满心壮志准备大展鸿图的时候,被忽然带兵出现的倪庚吓到,那种恐惧与绝望让她马上惊醒过来,都没有勇气把梦做完。 戚缓缓虽拜佛求神,但她其实是不太信鬼神一说的,她不觉得这是老天给她的神示,而是她心底不察的隐忧在提醒她。 戚缓缓正视这份担心,她好不容易逃出来,没必要去争朝夕,她能定下五年的期限,就能等得起一年的蛰伏。 事情与方向定了下来,戚缓缓心里畅快,她在椅子上晃荡了两下脚,然后跳下来问王统:“大哥,今天吃什么,外面还在下雪,不如切些狍子肉,涮着吃。还有前两天丁婆送来的兔肉还剩了些,一起弄来吃,汤里配上干菇再弄碗汤,暖暖和和的多好。” 王统:“好,吃汤锅,我去准备。” 戚缓缓看着窗上的飞雪,还有王统忙碌的身影,心中闲适又安宁。 此时的戚缓缓并不知她的决定有多么的巧妙,两月后的某一日,有一小队人来到成冻,一边咒骂破天气一边赶往县衙。 他们只呆了一日就离开了,实在是受不了这里的气候,问的问题也是让衙门里的师爷摸不着头脑,问他近几个月内,有没有做瓷器生意的,或新开买卖的。 这个倒是好查,凡经商者,第二十一日开始就要上纳,都在册有记录的。 查了个遍,别说做瓷器生意的,就是小生意都没有。如今这个时节,天寒地冻的,谁会在这时招人行商啊。 师爷把情况与来人说明,来人也是这样想的,成冻这地方就不适合活人居住,能经商到出圈的,也轮不到这破地方。 就这样,于戚缓缓来说的一场危机悄无声息地化解了。 而此时的京都,并没有漫天的飞雪,但天气也寒凉了下来。 一封封从全国各地传来的消息,隔三差五就会堆积在照月轩的书房中。倪庚有时甚至不会第一时间去触碰这些信件,因为他知道大概率里面没有好消息。 别说好消息了,就是有用、用价值的情报都没有。 他提出让他们去找新起的成功商贩,倒是找到一些,可都不是戚缓缓也与她无关。 她在哪?她那样好商之人能忍住不挣钱吗?她靠什么为生?她是自己一人还是和什么人在一起? 这些问题时不时冒出来侵扰着倪庚。但他无论想多少遍,他都得不到答案。 外间有小厮进出,倪庚忍了一时还是有动静,他皱眉质问:“在做什么,进进出出的?” 小厮马上回话道:“殿下,奴婢们在搬暖炉。” 倪庚看了一眼窗外,是啊,开始落叶了,暖炉要派上用场了,也预示着,受气候所限,很多地方开始不通水路,陆路也会有行进的限制,此时朝中连外出的公务都少了。自然也预示着,找人开始变得更加费力,甚至有停摆的可能。 倪庚的视线一直没有收回,静静地看着窗外,他知道他要做出决定了。 是依然按照现在的部署一点点地挖,一点点地找,还是不得不动用他知道有效但不想用的方法,他必须要做个决定了。 倪庚把手上未拆的最后一封信拆开,如他所想,人是一丝踪迹也没有,也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 倪庚给自己设定的时限到此为止,虽他不愿利用家人,让太后担心,但他一想到要撑过整个冬日,他的心就开始难受,这种空洞与荒芜时时都在吞噬着他,早晚有一天,会把他整个人吞没,他不能坐以待毙,他要在那之前有所行动。 这一日,天气晴朗,没有肆虐的秋风,倪庚从宫中回到王府,在下马的时候,他人一个没站稳就要往下栽去,若不是金魏扶住了他,他恐怕要摔了。 金魏都快忘了这一茬了,他立时去请了太医,禀报给了太后与皇上。自然是要挨太后的责罚的,好在这一次没有从马上摔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太医来到王府,一通看诊,什么问题都没有发现,但倪庚说他时不时头疼耳鸣,且耳鸣时外界任何声音都听不到。 这种疑症、难症,太医院不是没有遇到过,但最怕的就是贵人如此,症结说不出来,如何开方开药。 若是一般官家豪绅还可开些安神汤喝喝,至于疗效就仁者见仁了,可这是时王啊,太后与皇上都等着他回禀呢,太医总不能说没什么毛病,没毛病怎么会从马上摔下来,没毛病怎么可能头疼耳鸣。 可诊脉结果,脉搏正常,强健有力,无一丝弱象,除却开安神汤,确实无药可用。 倪庚看老太医眉头皱着,左右双手都被他号了个够,又开始问他安寝方面的问题,他只好道:“老大人如实向皇上太后禀报就是,孤也觉得孤无病。” 太后得了消息,心火暗起,暗骂太医年老昏聩甚是无用。她已听金魏说了,这不是弈儿第一次发病了,真是一次比一次凶险,照太医所言,只能躺一躺喝些安神汤没别的疗治办法。 太后当即下令:“摆驾,去时王府。” 太后不让王府的门房通报,直接一路来到照月轩。屋门打开,太后进入,一眼就看到了倪庚。 倪庚身着白色常服,看上去衣料单薄,加上晚秋的瑟瑟之感,太后只觉她的弈儿瘦了,莫名的让人心疼。 太后心里慌乱起来,多少年轻人平常看着好好的,一场怪病下来走在了白发人前,令父母心碎。 倪庚本站在书架前面,看到太后后,他上前迎接。
第63章 太后按下心中的恐慌, 微笑着走向倪庚:“怎么起来了,头不疼了?” 倪庚不说疼也不说不疼,请了母后坐下。 太后知他这个小儿子一向不爱让她操心,更从来不愿示弱, 想来是真的受病痛折磨, 才会如此反常的吧。 太后心下又慌又惧, 反而不敢表露出来,只小心翼翼地暗中观察着。 倪庚倚坐在椅子里,陪着太后说话,平常下个跪都怕他把膝盖跪坏的太后,此时除却进屋后问的那句以外,有关他生病之事绝口不再提。 母子二人说了会儿话, 待太后看到倪庚捏了下眉心后,她起身了。 “你好好歇着, 太医的意思也是要你安神养性,母后就不打扰你了。” 倪庚要送, 太后按住他的手:“不用起身, 你这府上的丫环小厮都到哪里去了, 再贪清静,也要身边有人侍候。” 倪庚道:“有的,胡恩与书宁都在照月轩呢。” 太后:“那个胡恩就是第一次发现你抱恙的奴婢?” 倪庚点头,太后接着道:“哀家还没来及罚他呢。” 倪庚笑笑:“母后, 都是儿臣的错,不让他们去请大夫的,您还是消消气省省力气, 给我留几个能用的人吧。” 太后一阵心酸,偌大的王府, 养那么多的奴婢有什么用,正经的主子根本不用。难得他有用着顺手的人,太后暂歇了惩治下人的想法。 太后一出屋,脸色就变了,整个人凌厉起来,脚下的步子带着风。 太后召金魏来问话,急召,所以,还未回到宫中,金魏就追上了太后的轿撵。太后的大撵高大宽敞,她直接让金魏入内觐见,根本等不及回宫。 金魏连头都不敢抬,听太后道:“不许有任何隐瞒,你主子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哀家不知道的事?” 金魏此时哪敢相瞒,他如实道:“是因为戚姑娘。戚姑娘借婚事逃跑后,殿下一直没有抓到人,如今冬日要来了,追查变得更加困难,奴婢觉得,殿下可能是急火攻心不自查,才生了头疾与耳鸣的毛病。” 太后眼冒冷光,咬着牙终是没忍住骂了出来:“祸害,当初哀家就该,” 太后没有接着说下去,就该什么,把人弄死了,以倪庚现在的情况看,还不定会怎么样呢,真入了心落下病根,岂不坏哉。 要不说祸害活千年呢,戚氏还真不能死,留着她,至少心存希望的人总会想办法好好活下去。 太后运了运气,长叹一口后才问道:“都查到些什么,派了多少人出去,哪些地方传回来消息了?” 太后详细地问起查找戚缓缓的细节,金魏知无不言,全都细细地禀报了。 太后听后,沉默了会儿,然后她对金魏说:“南州列平,这个地方查了吗?” 金魏微楞后,马上道:“派了人的,遵殿下令只要叫得上名字的城镇陆续都派了人过去,就连极偏北地也有人涉足。” 太后又道:“那列平就没有好消息传来?” 金魏摇头:“不曾发现任何踪迹。” 太后哼了一声:“没用的东西,这是偷懒耍滑糊弄你们殿下呢?” 金魏马上道:“不敢,派出去的人奴婢还是了解的,他们决对不敢偷懒耍奸。” 太后闻言直接给他挑明道:“戚氏的家人在那里,就算他们留有一手,不肯在列平老实呆着,总不会离得太远,毕竟还要等着戚氏来找。可细细问起,挖地三尺也好,抽丝剥茧也好,总会有线索的,这个你拿手,就不用哀家教了吧。” 拨开云雾见月明,金魏大喜,别说整个南方了,就算他们把目标锁定在南州,也不可能像太后说的这样去找,整个南州太大了,大小城镇有六十多个,若要挖地三尺抽丝剥茧这样地找,不得找上五六年,这还得是在人手充足的情况下,算快的了。 如今太后说出一个列平,那就好办了,就算戚氏一家子人不在了,也能找到他们留下的痕迹与线索,届时把戚家人带回来,再向外传出消息,不愁戚姑娘不主动回来。 “行了,你去吧。”太后发话了,金魏着急去做事,马上行了退礼下了大撵。 被外面的阳光一照,金魏被刺了下眼,闭眼的同时他心里忽然涌出一个想法,殿下是真的病了吗? 太后虽没用门房通报,但守卫早就飞檐来报了,可殿下听到后没有做任何准备,从来在皇上与太后面前都要正冠束衣的殿下,竟只穿着一件轻薄常服,连发都没有束紧,像是没听到太后来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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