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庚道:“圣上不该来此的,虽暗哨已撤,谁知道还有没有余孽未清。” 皇上道:“不怕,就是要告诉他们,朕在盯着他们,以后还会毁掉他们藏在大杭的更多的暗哨,他们不会每次都得已侥幸逃脱,早晚会被我们抓到。” 倪庚又笑:“圣上说得对。臣弟不会让圣上有事的。皇兄可以安心地在这里给母后过寿诞。” “你也知道母后寿诞到了,就不要怄她了,她不过是疼你罢了,朕都不在意,你也放下吧。” 在倪庚得了皇上的命令,准备出发往崔吉镇来的前一天,太后就皇上十年间,只得了一位公主为由,要求皇上立下旨意,若是他一直没有皇子,要立时王为唯一皇储。 这本不是什么事,若他真的无子,不用太后说,他自然会下这样的旨意。 知道母后过分疼爱阿弈,但皇上心里还是会不适与别扭,他不过盛年,才三十有一,母后是不是急了点儿。 但皇上至孝,不会说什么,反倒是阿弈替他鸣不平。临走时与太后起了争执,太后不知阿弈身上有任务,还以为他是因为这事心烦,离开皇宫散心去了。 太后派了很多人出来寻人,因任务没完成,皇上不能告诉太后阿弈的下落,直到阿弈传了消息回来,皇上才让人透露给了太后。 于是郡主打了头阵,太后思儿心切,又想到自己从来没与小儿子说过重话,为那日的争执感到后悔,这才等不及阿弈回宫,也追了过来。 皇上能怎么办呢,母后连宫里准备的寿诞都不顾地跑出宫去,他自然也随着母后与弟弟一并赶了过来。 皇上时王一行先去见了太后,圣上没有住在高府,去往了李大人安排的行宫。 皇上与太后这边安置好了,戚家这头,戚夫人与戚缓缓回到府中,戚夫人开始分析问题,并问戚缓缓有何打算。 戚缓缓好久没有说话,戚夫人与戚老爷紧张地看着她,也不敢催。 终于,宝贝女儿终于开口道:“他是时王,他不是沈弈,轮不到我有什么打算。先前不明白郡主为什么会在咱们这里住下,为什么会常跑高家,现在看来,郡主是来找未婚夫的。” 戚缓缓越说越小声:“他是有婚约,有妻子的,他是个骗子。” 听她这样说,戚老爷与戚夫人提着的心放下了大半,真怕她被情爱冲昏了头脑,跑去给人做妾。 戚老爷正要给予肯定,戚夫人正要安慰,就听“哇”地一声,他们的娇娇哭了出来,真是嚎天动地,声泪俱下。 戚缓缓小时候娇气的很,特别爱哭,大了后好了很多。此刻她的表现勾起了戚家二老远去的记忆,他们的娇娇就是这样一个,生气了,害怕了,疼了就会闹会哭的娇气包。 戚老爷戚夫人马上用小时候哄她的方法开始分别哄着,连二丫与小三子都被长姐的动静惊动了,跑过来查看情况。 戚缓缓的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叭叭往下掉,可心疼坏了她爹娘。 戚夫人搂着她:“不哭不哭了,还好咱们现在知道了,若是等来纳妾的文书那才要哭死了。” 戚缓缓顿了一下,紧接着“哇”得更厉害了,戚老爷埋怨夫人:“没发生的事,你说出来吓她干嘛。娇娇不哭了啊,明儿眼就肿了,嗓子就得哑了,为了个骗子不值当的。” 说完,戚老爷朝门外看了一眼,管家领会老爷的意思,出去驱散闲杂奴仆,帮着守门。 戚老爷后面说话的声音还是放小了,他怨归怨,骂归骂,但时王他们可得罪不起,隔墙有耳,万一传出去他骂时王是骗子,皇上与太后还不得剥了他的皮,灭了他的族。 戚缓缓有爹娘哄着,慢慢地,哭声小了下来。但见二丫过来冲她道:“阿姐,不哭啊,你哭成这样,心疼难受的只有咱们。” 小三子也跑过来,把手中的一团泥递给她:“给姐姐。” 这样温馨感人的时刻,戚缓缓不忘拿出手绢垫着,这才接过了小弟的好意。 被家人环绕,哄着劝着,戚缓缓的委屈不受控制地又涌了上来,她抱着妹妹,喃喃着:“二丫,”又抱着小三子,“小三子,” 又是一阵嘤嘤啼啼,哭哭唧唧。 哭累了,一家人达成了共识,找人与时王说清楚,他们戚家有祖训,男不做官,女不作妾,先前那一出是与沈公子发生的,要是知道是时王殿下,断不敢高攀,不知者不怪,祝时王殿下与郡主殿下百年好合。 说完这个,全家人送着戚缓缓回到自己的院子。 戚夫人望着关上的院门,问戚老爷:“这得多长时间才能走出来啊。” 戚老爷:“孩子第一次付出真心,正是情真意切,你浓我浓之时,可有得恢复了。” 戚夫人恨恨:“这些人惯会玩弄人心,就算是京都的贵人也不能这样啊。” 戚老爷让她小点儿声,然后自己压低声音道:“不管是顺手还是成心,都是人家动动手指的事,这事能按咱们设想的解决,就得知足。” 被戚老爷这一提醒,戚夫人担心道:“要是,那谁,不放手呢?” 戚老爷:“我忘与你说,应该不会,郡主与太后看上的是滕家女儿。”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戚夫人双手合十,虔诚地道。 戚缓缓一回到屋中,就朝床榻走去,栽在上面一动不动。别人不知道,扬青与呈黛却知道,她们姑娘可不止是被骗了感情。 二人不放心,围在床榻边。戚缓缓道:“出去吧,我想自己躺一会儿。” 待到屋里只剩下戚缓缓,她把脸埋在被子里重新哭了起来,这次是无声地,默默地流泪。 刚才在家人面前哭那一场,确实是因为伤心委屈,但也是怕他们担心。此刻,一人独处,与沈弈相处的点滴往事涌上心头,不解,不甘、悲愤、伤心…… 为什么要骗她,若是不方便告诉她真实身份,面对她的追求不理她就好,明明她在试探后,不行就打算放弃的,是他接受了她的试探,明确了二人的关系。 戚缓缓自认,她追人时是特别认真特别热烈,但决没有不讲道理,“强买强卖”。为什么要被欺骗,受这种磨难。 戚缓缓边哭边一件件地捋,越捋越伤心,眼泪根本止不住,没办法她就是爱哭,此时无人,更是肆无忌惮地宣泄着情绪。 再次哭累之际,迷迷蒙蒙间,她忽然想到 ,郡主是知道沈弈身份的,那她为什么还要给沈弈下药,这根本说不通。那是时王啊,谁敢给他下药,就算有人敢,他身边的人也不会允许。 戚缓缓想到此,一下子精神了,也忘了哭了。好,就算不是郡主,就算他的人不察他真的被人算计到,以时王的地位与本事,什么厉害的药解不了,需要她一个小镇姑娘来救场。 越想越不解,越想越心凉。 原本戚缓缓想着,眼不见为净,书信一封与沈弈说清楚就好,但现在她却想见一见他,亲口问问他,他拿她当什么,闲来的逗趣之物吗。 怎么可能做到挥一挥衣袖,云淡风清,她都要气死了难过死了,原来感情的伤这么苦。 戚缓缓就在这种煎熬中睡了过去,但天还没亮她就醒了,发现自己昨夜没有梳洗,衣服都没有换。她该是现在去洗去换的,但她没有,她提不起精神来。 慢慢地第一缕阳光升起,天亮了。可能是阳光带给了戚缓缓希望,或许她不该这么悲观,绝望。 郡主与时王的婚约在他们认识之前,时王与她相处时,她能感受到他的真心,他的认真,那日厢房里,他临走的时候说的是,让她相信他,让她等他,他会把一切安排好的。 在大杭,男女婚嫁,若是两家退婚,大家默认男方理亏,都会指责男方,再论婚嫁时,有女儿的人家会把这个做为男主的污点来考虑。而和离正好相反,女方声誉损失最大,男方若是人材好家境好,还是会很抢手。 时王那日与她说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他愿意为了她,为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去改变些什么? 两日后,就算戚缓缓不想见时王也不可能了,太后寿诞,宴请半个城镇的人,戚家收到了请柬,是坐上陪客。 这样,戚缓缓不仅会见到时王,她还会见到皇上与太后。 也好,戚缓缓想,总要弄个明白的,无论结局如何,沈弈,不,时王总该给她个交待的。
第10章 戚夫人为出席太后寿诞穿什么犯了愁。 她虽那日没亲眼所见,郡主如何抬高滕家姑娘,太后又是如何默许的,但听了戚老爷所说也能想象到。 所以今日,等着看她娇娇笑话的应该不在少数,穿得太醒目,会被人说也就拿衣饰来撑面子了,穿得太朴素,又会被说,被打击到了吧,戚家女儿也有无心装扮,憔悴之时。 戚缓缓听了母亲的顾虑,她倒没有纠结,让扬青去拿了一身新做的她还没上过身的漂亮衣裙,让呈黛去柜里拿了一套存在箱底的首饰。 戚家有钱,若论贵的东西,不见得比京都,甚至宫里的少。但论贵在精巧,新意,稀缺的东西,戚家就不多了。 呈黛手里拿的盒子里的就是这样的东西,一套无瑕水头白玉饰。 精致,不常见,一看就是好东西。戚夫人亲自拿起,一边给戚缓缓佩戴,一边道:“这套好。不俗,精致又精贵,低调且不张扬。” 玲珑套透的耳饰,细蝶的戒指,手环,最后再配上两支珠钗,衬得戚缓缓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俏皮灵动,又不失大气靓丽,戚夫人很满意。 “你是对的,就是要这样子,美美地夺人眼球地去赴宴。我娇娇就是随便披个缦帘,插根枝条,也是最好看、最乍眼的。霞光是遮不住的,不如怒放。” “也只有在娘亲眼里,我才是最好的。”戚缓缓望着镜中的自己道。 戚夫人手一顿,这孩子还是被伤到了,以前的十足自信有了动摇。 以前戚夫人总怕她自信过头,化为自负,现在看女儿这样,戚夫人又开始心疼。 这一次赴宴,戚夫人没让二丫去,不是什么好事,戚夫人的底色永远是那个尽力把儿女护在羽翼下,能不让他们看到外界的不堪就不看的母亲。 虽有时也会想,没经历过磨练的人生会不会也不好,但她还是忍不住这样做,能护一些是一些,能护一时是一时。 就这样,戚夫人与戚缓缓同乘一辆马车来到了前几日举办游园会的园子。 戚缓缓站在园门口,看着里面,那日的荒唐惶然重现眼前。她眼神黯淡了一息,吐出口浊气,走在戚夫人侧身,抬步进了园子。 崔吉镇数得上的豪绅、大家,一共不过十二家,这些人家的女眷都被太后请了过来,在东园摆宴。 皇上,时王、郡主也在,但从外面看不到,得到里面行了礼才能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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