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大伙儿都诧异地望着她,神色各异。 裴子渠也不觉难为情,大大方方地看回去,反倒是这些人被她看得受不住了,纷纷别开目光。 “公主作诗随性洒脱,不受条条框框束缚,当真是不拘一格。”薛浥再次出声,对着裴子渠举起了酒杯。“敬公主的,花开四五六。” 他又一次替她解了围。 也因着这件事,她对薛浥的喜欢更深了一点。 …… 裴子渠断断续续地回忆着两人之间的事,说不上甜蜜,但就是叫她印象深刻。 翌日。 在公主府用过午饭后,裴子渠回到了薛府,一进府门便听得下人在说“二少夫人来了”。 裴子渠记得,薛崇曾经说过一句话,“我那二弟妹要从老家过来了,你可得看紧点儿三弟。” 之前听着便觉得古怪,眼下二嫂来了,她更觉不对劲儿。 裴子渠进入前厅,只见前厅里坐着三人,张氏,刘金娇,另外一位她没见过,长得端庄秀丽,举手投足之间全是书卷气。 不用猜,这位便是薛崇口中的“二弟妹”。 “公主回来了。”裴子渠一来,张氏赶忙站起,她站,其他两位哪儿还敢坐着,忙不迭站起身来。 “母亲不必多礼,坐吧。”裴子渠挥了挥手,拖着略长的裙裳坐在张氏身旁,她看向新来的女子,故意问道:“这位是?” 阮素问行至厅中,敛眉垂眼地行了礼,“民女阮素问,见过锦灵公主。” 裴子渠暗中打量阮素问,看得出,她出身,说话不卑不亢,自信从容,显然与刘金娇不是一类人。 “二嫂。” 阮素问微微笑开。 她如此,裴子渠也不好为难她,抬手道:“坐吧,以后见着我也不必行礼。” “谢公主。”阮素问颔首,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 “原本她是要和金娇一道过来的,谁想她爹出了事。”说着,张氏看向阮素问,“你爹的后事都了了?” “嗯。”阮素问瞬间红了眼,哑声道:“都处理完了。” “那便好。”张氏言行冷淡,面上也无悲伤之色,“你舟车劳顿先下去休息吧,我已经让人给你打扫好屋子了,你若是有什么缺的尽管跟下人说。” 这时,薛浥进门。 “二嫂。” 裴子渠抬眼看去,这一看,她心头霎时一冷。她还从未见过薛浥如此舒展眉眼的样子,看得出来,他在高兴。女人心思敏感,再念及薛崇的话,她心里整个都不舒坦了。 难道薛浥是因为阮素问才对她冷情冷脸?
第14章 苦命鸳鸯 “小叔。”阮素问起身对上薛浥,眼神闪烁,似有水光涌动。 念起授业恩师阮荆,薛浥便敛了面上情绪,沉声道:“老师的后事都了了么?可有遇上麻烦?” “没。”听得自家父亲的名字,阮素问眼眶更红,含泪摇了摇头。 薛浥见阮素问如此,心想,她刚到帝都,身心疲乏,等养好了精神再去见郎兮夜不迟。“二嫂旅途劳顿,先去歇着吧。” “嗯。”阮素问轻轻点头,朝众人略施一礼,随后跟着丫鬟去往后院。 自打薛浥进门起,裴子渠的目光便粘在他身上,他望着阮素问是何表情,神色间有什么变化,她都一一看在眼中。 正因为看在眼中,心里更气。 他极少在她面前露出欣喜的笑,没想见着阮素问倒是会笑,期间还夹杂着一闪而过的怜惜之情,与对她时简直天差地别。 今日她总算知道了一件事,薛浥喜欢的不是官玉迎,而是他的二嫂,阮素问。 阮素问走后,薛浥转向张氏,“母亲,当值时间快到了,儿子先去了。”说罢,他又看向裴子渠,神情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公主,臣晚些会回长卿院。” 若是往常,裴子渠听得这话肯定开心,奈何薛浥昨晚没回长卿院,今日又给她来这一出,她很难高兴得起来,只随意应了一声,“嗯。” 见状,薛浥愣了一下,暗道,她该是在生他昨晚没回薛府的气。他自认在郎兮夜家留宿并无错处,也没想解释,转身便走。 他一走,裴子渠抓着椅子扶手重重呼吸了两声,显然是气着了。 临莞看得皱眉。 张氏是晓得的,这两人昨晚都没回府过夜,想来是闹别扭了。她是长辈,与裴子渠聊夫妻间的事不怎么妥当,立马给刘金娇使眼色。 刘金娇瞧见了张氏的眼色,起身上前,小声道:“公主,民妇待会儿要去石巷街看宅子,您能不能一道去?” “正巧我下午闲着没事,那便一道去吧。”裴子渠将目光放在刘金娇脸上,若非她是薛浥的嫂子,她根本不会与她多话,更不会陪她去看宅子,但是现在,她要去。 不仅要去,还想打听点儿事。 帝都城街道纵横,最繁华的自然要属长安街,而公主府便在这条街上,其次菩提街,薛府落座在临近街尾的地方,再是连云街与石巷街。 菩提街与石巷街就隔着两排宅子,相去不远。 “咯吱咯吱……” 马车摇摇晃晃,上车后,裴子渠一直在想薛浥与阮素问的事,直觉告诉她,他们俩之间一定有事。 刘金娇低着头,偶尔抬眸看一眼裴子渠。 裴子渠也懒得旁敲侧击,直接道:“大嫂,你跟我说说吧,二嫂和我夫君之间是不是有事?” 闻言,刘金娇颤了一颤,面上惶恐,“公主,三弟跟二弟妹之间清清白白,你千万要相信他啊。” 裴子渠哼了一声,冷脸道:“你说了我才好评判他们俩之间是不是清清白白。” “是。”刘金娇不安地点了点头,斟酌一番才开始说话,“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郦州穷,不比帝都,镇上只有一个青竹书院,有钱的没钱的都去那儿念书,二弟妹便是山长的掌上明珠。听我夫君说,娘原本没打算让三弟念书,是打算让他种田的,后来,他们外出卖萝卜时遇着了山长,山长说三弟言行敏捷,是个念书的好料子,还说他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让娘一定要送他去念书。那时家里穷,爹娘又想他出人头地,便咬牙送他去念书。” “嗯。”裴子渠轻吟一声,这些事薛浥没同她说过。 “三弟与二弟妹在书院里相识,两人郎才女貌,情……”说到此处,刘金娇急忙收住话,怯怯地瞥了眼裴子渠,裴子渠没发火,她才敢继续说,“后来,山长有意撮合他们俩,暗里提醒爹娘尽快去他们家提亲,谁想被二弟听着了,二弟也是喜欢二弟妹的,寻死腻活地央求爹娘,爹娘向来疼爱二弟,只好用了点手段,让二弟娶了二弟妹。公主,民妇可以作证,二弟妹成婚后与三弟鲜少往来,两人也不常说话。” “当真是对苦命鸳鸯啊。”裴子渠拖着调子嘲讽,她话本看得多,薛浥与阮素问的事也被她猜了个七七八八。 刘金娇这一番话也算是确认了薛浥心里有人的事实。怪不得,她亲他的时候,他从不回应她。 她还以为他是为自己守节,原是为了阮素问。 “公主,民妇以为,您并不比二弟妹差。”刘金娇怕裴子渠生气,立马开始找话讨好她。 裴子渠凉凉地扯起嘴角。她还真不觉得自己比阮素问差,论家世外貌权利,她比阮素问强多了,可是,这些强多了有什么用,又不能叫薛浥喜欢她。 她靠着权势得到了薛浥的人,而阮素问,什么都不靠便得到了薛浥的心,说来真是好笑。 “呵呵。” 望着裴子渠冷笑的面庞,刘金娇慌了,赶忙闭嘴,生怕自己说多错多。 裴子渠看她,挑眉道:“怎么不说了,继续说,我还没听够。” 刘金娇惴惴地低着头,有些不大敢说话,毕竟裴子渠一生气,那宅子的事就泡汤了,昨晚张氏交代过她,得早点哄着裴子渠将宅子买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还请公主别误会他二人,三弟向来守规矩,二弟妹也是个守妇道的人,他们之间就之前那点事,后头便没了。三弟对公主的一心一意,大家都是瞧在眼里的。” 对她一心一意?裴子渠听了这话简直想笑,薛浥要真对她一心一意,她用得着生气么,她甚至不会多看阮素问两眼。 裴子渠侧头看向晃动的车帘,不知怎么的,她心底竟涌起了一丝放开他的念头,然而很快,这年头便被更强烈的感情压了下去。 她心里对薛浥确实存有愧疚,可真要让她就此放弃,她也委实做不到。 不甘心。她一千一万个不甘心。 整整一下午,裴子渠都在陪刘金娇看宅子,可她哪还有什么心思看宅子,全程都是刘金娇在与卖宅子的人交涉,她只随意瞧了两眼,听听价格如何。 虽说她不在乎钱,但她也不当冤大头。 等到夜幕落下,刘金娇总算看中了一处大宅子。 陪着走了约莫两个时辰,裴子渠身子娇,受不住了,早早上了马车,临莞心疼她,坐在边上给她按摩肩头。 “公主想什么呢,不妨和老奴说说。” 裴子渠闭着眼,任由临莞揉捏肩头,叹息道:“以前,我不晓得薛浥有心上人,觉得自己充满盼头,只要我待他好,总有一日会得到他的心,可如今我晓得了,他心里头有人,那种盼头便没了,心里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临莞姑姑,我难过。” 说到后头,她声音里带了沙哑的哭腔。 临莞一贯不喜薛浥,因为薛浥不喜裴子渠。“那公主便弃了他吧,何苦折磨自己。” “临莞姑姑,你没喜欢过人,你不懂。”裴子渠缓缓睁开眼,木然望着紧闭的车门,“我想要一件东西,非得得到了才甘心。” 冷不丁地,刘金娇扣响马车门,“公主,民妇能进来么?” 霎时,裴子渠收起面上的软弱,威严道:“进来吧。” “吱呀”,刘金娇推门而进,临莞没再说话,默然揉捏裴子渠的肩头。 刘金娇羡慕地瞧着裴子渠,暗自感叹,当公主真真是好命,要什么有什么,哪儿像他们这些人,日日得为钱头大。 马车进入菩提街时,华灯初上。 外头热闹得紧,人声鼎沸,刘金娇忍不住撩开了车帘,一处处的小摊子看得她眼花缭乱。 看着看着,她在人群中看着了薛浥和阮素问,面色登时一变。 裴子渠没心思管刘金娇,临莞却是一直瞧着的,见她神色不对便凑了过去,这一瞧也就明白了她为何神色大变。 她了解裴子渠,裴子渠是个死心眼,要她死心,就得狠狠伤她的心。 纵然她看不得裴子渠伤心,这回也必须让她伤心。 “公主,老奴看到驸马与那位阮姑娘了。” “什么?”裴子渠猛地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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