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素问眉心一跳,低低应道:“儿媳明白。” 随后,阮素问在折己的带领下去了后院。 裴子渠进了凉亭后,当即有人给她揉捏肩头。她看向站着阮素问,也不让她坐,“说说你和薛浥的事。” 虽说刘金娇大致讲过薛浥与阮素问的事,但她更想听阮素问亲自说。 阮素问不明裴子渠的意思,心思几转,斟酌片刻后才开口,“我父亲是青竹书院的山长,他一眼便在街上看中了薛浥,说他将来一定能金榜题名,婆婆与公公这才将薛浥送来我们书院念书。薛家穷苦,交点束脩都难,但我父亲欣赏薛浥,便让他在书院里打杂,每月挣点辛苦钱。那时,我也做账房先生的事,与他相交多,一来二去便熟了。不论是四书五经还是礼乐骑射,他学的都快,记性也是一等一的,我父亲说,他是书院里最聪明的学生。” 她自顾自说着,眸种不经意间露出了自豪之色。 裴子渠看得不舒服,眉心微蹙。 “我是父亲的掌上明珠,他是书院的第一才子,人人都说我们是最般配的一对。每年生辰,他都会送我一件东西。”说到此处,阮素问眼中露出异样的光亮,叫她整个人都明媚了几分。 裴子渠不由自主地捏紧团扇,薛浥也在她生辰时送过她东西,是支翡翠簪子,她一直放在梳妆台上的锦盒里,没舍得带,怕掉了,也怕弄坏它。 原来在她之前,他已经送过阮素问许多东西了。 “我们两情相悦。后来,爹爹去试探他的意思,他同意了。”阮素问娇羞地低着头,像是想起了什么,面上逐渐浮出红晕。 裴子渠盯着她,顿觉刺眼。“然后你成了薛耀的妻子?” 听得薛耀的名字,阮素问慢慢红了眼眶,哑声道:“十六岁那年,公公婆婆来我家提亲,我以为他们说的人是薛浥,便一口答应了,直到婚事定下,发喜帖那日,我才知道,自己嫁的并不是薛浥,而是薛耀,他们骗了我。” 说到伤心处,阮素问不禁落下泪来。 “你走吧。”裴子渠不愿再听,挥手让阮素问走人。 “公主……”阮素问抬头看向裴子渠,泪盈盈道:“不管民女和薛浥之间有过什么,都是过去了,如今,他娶了公主,是公主的丈夫,民女绝不会同公主抢,更不敢同公主抢,还请公主原谅薛浥,若是公主不喜民女待在薛府,怕薛浥乱了心神,民女今日便搬出薛府,从今往后绝不出现在薛浥面前。” “呵呵。”裴子渠冷笑,轻蔑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值得本宫瞧一眼么?薛浥也一样,他不过是本宫暖床的玩物罢了。本宫告诉你,本宫已经玩腻他了,还给你。滚。” 阮素问心道,这会儿若是薛浥在便好了,他那般在意尊严,听到这话怕是再难与裴子渠和好了。 “是,民女告退。” 该说的都说了,阮素问也不多话,转身离开凉亭。 “啪!”裴子渠扔了手中的团扇,她明明知道自己听了阮素问的话会难过,却还是要听。她对自己说,等痛够了,便不会再痛了。 没一会儿,折己捧了几碟子精致的小点心过来,“公主可要吃一点?” “吃。”裴子渠用力点头,拿起碟子里的糕点往嘴里塞,塞得腮帮子鼓鼓的,“你尽快将我休夫的事传出去,谁若是想当我的入幕之宾,尽管来公主府。” 折己抿了抿嘴,劝道:“如此会坏了名声的。” 裴子渠满不在乎道:“我在帝都城里哪儿还有什么名声,我只想尽快与他合离,父皇非要让我们反省三月,我就做给他看,我是铁了心要合离。” “是。”折己无法,点头领命。 公主府外,张氏一直在等阮素问,心下急得很,她一直盼着裴子渠能回到薛府,毕竟裴子渠关系的东西太多,钱,权势,名声。 而这些东西,每一样都重要。 她这几日一直在想,若是裴子渠真与薛浥合离了,薛浥的仕途定然会受到波及,兴许还会被撤掉官职,真到这一步,他们薛家也就到头了,那她拼命让薛浥去书院念书就是白忙活一场。 她焦急地搅着双手,将希望都放到了阮素问身上。 约莫两盏茶后,阮素问从公主府里出来,面上平淡,看不出什么。 张氏急急上前,问道:“公主怎么说,同意回薛府了么?” 阮素问没看张氏,而是看着了上方的白云,“没有,公主她铁了心要休小叔,任我说破天也改变不了” “废物!”张氏大惊,抬手便给了阮素问一个巴掌。 “啪!”这一下清晰响亮。 阮素问脸白,面上一下子便起了红印子,然而她没哭,也没喊疼,而是平静地看着张氏,“母亲,许多事都是强求不来的,他们俩之间根本没有缘分。再者,薛浥离了她,仕途并不一定会更差,兴许还会更好。” “你别以为自己念过几年书会说大道理就能在我跟前胡言乱语,你真以为公主是好惹的人物吗,我们薛家惹了她,以后肯定倒大霉!”一想到后头的事,张氏也顾不得这是在公主府门口了,当即破口大骂,“都是你这下贱东西,让公主生气了,都是你!” 说着,张氏怒气上头,又要抬手打阮素问。 “伯母,你这是做什么!”郎兮夜刚下值,正准备去自家书肆,谁想在公主府门口遇着了阮素问。见张氏抬手打她,他急忙上前抓住张氏的手。 张氏看清郎兮夜的脸,也不好做出泼妇的样子,便收了手,“她方才惹我不快,我正在教她什么是规矩,什么是体统。怎么,我这个做婆婆的,管教儿媳也不对么?” 郎兮夜清楚张氏的为人,更清楚她待阮素问如何,心中早便不满了,一下扔开了她的手,“伯母,您是薛浥的母亲,我不会对您恶语相向,但您也别欺人太甚。这是大街,您不要脸面,薛浥还要脸面。” “你!”张氏被郎兮夜说得语塞,她咬牙剜了阮素问一眼,扭头就走。 郎兮夜转向阮素问,刚要伸手,阮素问便躲开了,他讪讪地放下手,温柔道:“我,带你去看大夫?” 阮素问垂着脸,前额发丝凌乱,惹人怜惜得紧,“不过是一巴掌的事,看什么大夫。你来抓我去铺子里上工么?对不起,母亲一早便拉我过来这里,我都没来得及去书肆。” “书肆的事不妨事,倒是你。”郎兮夜指了指阮素问的脸,心疼道:“还是去医馆里瞧瞧吧。这么美的脸一直肿着也不好看。” “小伤而已,我自个儿会处理。”阮素问明面上与郎兮夜攀谈,心里想的却是薛浥,她此刻该去他那儿装装可怜,博他怜惜。 “好。”郎兮夜也不强求,反正阮素问来了帝都城,又在他店里做事,他们有的是以后。“今日你先回去歇息吧,店里有其他人。” “谢谢。”阮素问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归云布庄。 霍酒词刚拿起朱笔,一听裴子渠过来便放下账簿去了雅间。前晚她从裴知逸那儿听说了裴子渠的事,也料到了她这两日会来找自己谈心。 “终于决定和离了?不后悔?”霍酒词踏入雅间,主动坐到了裴子渠身旁。 “不后悔。”裴子渠冷着脸,硬气道,“不过是个男人而已,哪里没有,帝都城里到处都是男人。” “噗嗤。”霍酒词被裴子渠的话逗笑了,揶揄道:“是是是,帝都城里遍地都是男人,随我们锦灵挑,可这些男人里头能比过薛浥的当真是少中又少啊。不然你也不会栽在他身上。” “少不代表没有。”裴子渠回嘴,“只要我慢慢找,总能找到一个比他更好的,说不定那人还对我死心塌地呢。” 霍酒词好笑地摇头,拍着裴子渠的肩头道:“你做这决定是因为那位阮姑娘吧,知逸同我说了,他觉得你们俩之间应该有点误会。” “没有。”裴子渠说得斩钉截铁,气呼呼道:“我亲眼看到阮素问戴着他的香囊,这里头还能有什么误会。他将自己从小戴到大的香囊送给阮素问,买个新的送给我,真是好笑。” 这事说来便气,直到今天,她依旧气。 “眼见不一定为实,我信知逸。”霍酒词没见过阮素问,但从裴知逸说的话里头听来,她觉得这姑娘不简单,“薛浥不像是那种不守夫道的人。” “那可说不定,明面上越是正经的人,暗里越不正经。”裴子渠嘲弄道。 “嘶,你这话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霍酒词认同似的点了点头,好意提醒,“和离事大,你千万要想好,真合离了,再想成婚就难了,父皇可不会让你一次又一次地胡来。” “早便想好了,想得透透的。”裴子渠坚定道。 “什么透透的?”这时,裴知逸从外头进入,他径自走到霍酒词身旁,旁若无人地搂住了她。 “别闹,锦灵在这儿呢。”霍酒词羞赧地推了把裴子渠,奈何裴知逸就是不放手,她没法子,起身跟裴知逸坐在了裴子渠对面。 裴子渠恼火地瞧着两人,她才刚和离,他们俩居然在她面前羞恩爱。 这俩若不是她的哥哥嫂子,她一定当场棒打鸳鸯。 裴知逸对上裴子渠,笑着道:“锦灵,想不想我帮你算算你和薛浥的缘分?” “……” 裴子渠没作声,世人都晓得,裴知逸的算命本事比国师都厉害,可真让他算她和薛浥之间的姻缘,她却不敢。 “怎么,不敢了?是不是怕听到你和他会分离的事?”裴知逸挑着眉,说完又给了霍酒词一个俏皮的眼神。 霍酒词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裴子渠愣了愣,无所谓道:“谁说我不敢,我是觉得没意思,反正我已经写了休书给他,早分离了。” “哦?”裴知逸凑近裴子渠,仔仔细细地审视她。 裴子渠被裴子渠看得不自在,大声道:“你瞧什么?” 裴知逸退回原位,揽着霍酒词道:“我听父皇说,他给了你们俩三个月时间,倘若三个月后你执意合离,他才准你们合离。” “嗯。”裴子渠瓮声瓮气地应了声,“父皇就喜欢多此一举。” “父皇是怕你后悔。”霍酒词轻笑,问道:“若是薛浥这会儿跑过来说,他心里的人是你,你们之间大有误会,其实他只爱你一人,以后也只看着你一人,你还会执意合离么?” 裴子渠哑口,下意识咬住了唇瓣。这样的事,她连做梦都没做到过,又怎会发生。“他心里早就有人了,即便没有,他也不会喜欢我。” 霍酒词道:“别说其他,你就告诉我会还是不会。” “……”裴子渠紧紧抿着嘴,答不上来。 她如此,霍酒词与裴子渠都笑了。 “会!”他们俩一笑,裴子渠顿觉没面子。仿佛是怕两人不信,后一句她喊得更大声了。“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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