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端午宴。 那时薛浥刚做出点成绩,很得裴雍赏识,席间敬酒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薛浥虽不喜与人结交,但官场往来必须如此,不是他喜与不喜可以推脱的,便一一喝了酒水。喝到最后,他坐下时只觉意识模糊,人也难受,与胡公公说过身子不适后便离开了晚宴。 出宫的路并不长,他还没走几步脚步便软了,脑子更是愈发昏沉。 “薛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要不,奴才先去太医院那儿拿点解酒药过来。”身旁的小太监出声道。 “好。麻烦公公了。”薛浥意识模糊,勉强还听得清小太监的话,当即应声。 “薛大人客气。”小太监将薛浥扶到凉亭里坐着,匆匆跑去太医院。 这儿地处偏僻,没什么人走动,倒是虫鸣声此起彼伏。 薛浥单手搭着红木柱子,使劲拍打着晕眩的脑袋,妄图让自己清醒些。谁料,体内猛地掀起一股躁动。 这躁动叫人口干,也叫人呼吸急促。 他愈发觉得敬酒之事古怪,心底油然升起一个不安的念头。 “薛公子?” 忽地,耳畔传来一道柔柔的女声。 薛浥对这道女声隐隐有些印象,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眼下,他身子火热,狼狈得很,根本没法见人。他紧紧抓着横栏,蓦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薛公子!” 见薛浥昏倒在地,官玉迎免不得慌张起来,急忙吩咐身侧的丫鬟,“你看着点儿,一有人过来便喊。” “是。”丫鬟点头。 好在这凉亭偏僻,巡逻的侍卫也刚走,短时间内不会再来。 官玉迎蹲下身,伸手朝薛浥摸去,正打算确认一下薛浥是醒着还是昏着。 “住手!” 冷不丁地,凭空飞来一道尖锐的女声。 听得这声音,官玉迎犹如被人迎面打了一巴掌,做贼似的收回手。她整好面上神情,转过脸去看来人。 没想刚转过头便被来人推开了。 “哎呦!”官玉迎被推个正着,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 裴子渠气呼呼地瞪了官玉迎一眼,随后蹲身查看薛浥,“薛浥?薛浥?你醒醒啊。”她焦急地推着薛浥的手臂,然而地上的薛浥毫无反应。“你对他做了什么!”她扭头看向官玉迎,厉声道。 官玉迎被自家丫鬟从地上扶起,委屈道:“公主可是冤枉臣女了,臣女是碰巧路过此处,见薛公子倒在凉亭里才过来查看的。” “哼。”裴子渠不屑地哼了声,冷脸道:“你最好是。”说罢,她示意自己的贴身太监折己过来扶人,“折己,扶薛公子去瑶华宫。” “……是。”折己领命,上前扶起薛浥离去。 裴子渠站起身,拖着华丽的宫装朝着官玉迎走了两步。若非她今晚时不时就看几眼薛浥,后头的事还真不好说。 官玉迎微微垂着脸,两手平稳地交握着,明面上看不出任何破绽。 “官姐姐。”裴子渠早便领教过官玉迎的手段,所以她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本宫告诉你,薛浥是本宫看上的人,谁敢抢,或是敢伤害他,本宫就找她全家的麻烦。” 官玉迎费劲地扯了一下嘴角,讪讪道:“民女听不懂公主在说什么。” “呵呵。”裴子渠挑着细长的眉,绕过官玉迎大步走出凉亭,嘲讽道:“连这话都听不懂,你也配叫帝都第一才女?” 折己步子快,率先将薛浥带回瑶华宫,而裴子渠走得慢,隔了一炷香时间才到。 这会儿,临莞守在偏殿门口,一看裴子渠过来便张开双手拦她。 裴子渠急着见薛浥,不快道:“临菀姑姑,你拦我做什么?” 临莞整个挡在门口,低声道:“公主,薛大人被人下了药,这会儿药效发作得厉害,您还是别进去了。” “下药?”这两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在耳中炸开。临莞都这般说了,裴子渠哪儿会猜不到薛浥被人下了什么药。 她以前过嘴瘾时倒是说过给薛浥下药,没想今晚官玉迎真做了。 论手段,她还真比不过官玉迎。 “早知便打她一巴掌了。我都没下手呢,居然被她抢了先。”裴子渠偏过脑袋,仰起脖子往紧闭的房门看去,隐约能看到里头的人影,“那,他中的药严重么,能自己熬过去,还是非得,非得……”她说得面上微红,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说起这些事来还是羞的,“那样。” 临莞依旧张着双手,没让裴子渠再近一步,肃容道:“薛大人中的药不常见,但药性剧烈。” “那便是非要那样了。”裴子渠气恼地跺着脚,暗里将官玉迎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真是该死。” 说罢,她又转过身,纠结地扯着身前的发丝。 过嘴瘾归过嘴瘾,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心里其实是没底的。 临莞看出了她的犹豫,出声道:“皇室声誉为重,公主还是回去吧,剩下的事老奴会想法子。” “想什么法子?”裴子渠抬起脸,闷声道:“送个姑娘给他?” 临莞点头。 “不行!”裴子渠脱口,她蹙起嫩生生的眉尖,“我不准。若是他碰了其他姑娘,与其他姑娘有了肌肤之亲,我会难过,兴许还会杀了他们俩。” “公主……”临莞从未听过裴子渠说出这样狠厉的话,一下子哑巴了。 裴子渠思量片刻,长长吐出一口气,仿佛已经做了决定。“临莞姑姑,你让我进去吧。”
第8章 误会了她 没等临莞劝阻,裴子渠继续道:“我喜欢他,我不想他碰别的女人,也不想别的女人碰她。临莞姑姑,你应该清楚我的脾气,再拦着,我便要生气了。” 临莞拗不过裴子渠,只得侧身让开。 裴子渠心下着急,用力推开了房门。 “哐当”,这一声很响,惊得守在床前的折己站了起来,“公主。”喊完,他忽地意识到薛浥的现状,飞快将帐帘放下。 裴子渠疾步上前,尴尬道:“你先出去吧。” 闻言,折己瞳孔一缩,犹豫着开口,“公主,薛大人他中了药,恐怕……” “本宫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出去。”裴子渠当即沉下脸,她任性惯了,从来都是想做什么做什么。 折己清楚裴子渠的心思,也清楚她的性子,她一旦决定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他抬起脸,深深看了裴子渠一眼,轻声道:“是。”他掀起帐帘,俯身解了薛浥的穴道,“奴才会守在门外,公主若有不妥便喊奴才吧。” 语毕,他低下头,快步走了出去。 “薛浥?”裴子渠坐下身。 薛浥睁开眼,没等他看清面前的人,呼吸便急促了起来,体内的热浪更是一浪高过一浪,他一把抓住摇晃的帐帘,骨节用力得发白,竭力压着声音道:“姑娘,晚生,中了药,你快走。” “我知道。”裴子渠目不转睛地盯着薛浥,他鬓发散乱,衣襟也是乱的,两道锁骨在敞开的衣襟下若隐若现,瞧着像是谪仙染了欲,抑制不住自己,急急窥探人间的颜色。 多看两眼她的脸都红透了。 许久以前她便晓得,他是清高之人,可他越是如此,她越是想将他从云端上扯下来。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 念及之后的事,裴子渠的心跳愈发剧烈,剧烈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嗯……”薛浥发出一声低吟,手臂痉挛,痛苦地将帐帘扯了下来。他脑中混乱,只觉血液中有火在烧,亟需寻求一个出口。 “薛浥,你,你还好么?”裴子渠担忧道,刚伸出手便被薛浥抓住了。他手上热意惊人,烫得她哆嗦了一下,惊呼道:“你的手怎么跟着了火一样。” “啊!” 刹那间,天旋地转,她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便被薛浥压在了床榻上。 裴子渠讷讷地张着嘴,她还从未见过薛浥如此霸道灼热又急切的一面,不由咽了口口水。 他对她向来是自持有礼,疏远客气,哪儿会这般不规矩。 “薛浥,你知道我是谁么?”她望着他猩红的眼,认真地问他。 不止纪忱,薛浥的文采和样貌也是一等一的,放榜那日不知引了多少贵女,每回她赴那些贵女才女们的宴会,她们总会聊起他,聊着聊着便说了些大胆的私话。 “你们说,他纵情声色时会是什么模样?” “多半也是清冷的。” “那可不一定,我倒是觉着,越是正经的公子,到了榻上越是不正经。” “是怎样的不正经?” …… 而今,私话成了真。 此刻的薛浥已是理智全无,怎会晓得身下的人是谁。他的理智已被抑制不住的冲动支配,只想尽快释放内心挣扎的野兽。 “给我。” 他沙哑着嗓子,喉结滚动,蛊惑得很,很难不让人沦陷。 裴子渠正想说个“好”字,毕竟对他,她是心甘情愿,结果没等她开口,薛浥便亲了上来,将那个字堵在了两人的齿间。 …… 裴子渠看过不少话本,里头也写了诸多男女之事,露骨的,含蓄的,但大多是美好的。然而真到了这一步,她只能说,现实并不美好。 很疼。疼得她差点晕过去。 薛浥外表看着文弱,脱了衣裳却跟文弱两字根本不沾边,线条流畅而结实,一如战场上杀伐果决的将军,平日里提笔抚琴的双手更是能扣得她动惮不得。 从头到尾,他只说了两句话。 一是,“疼么?” 二是,“对不起。” “呜呜呜……” 裴子渠自小娇养,鲜少受苦,一疼便哭得梨花带雨。她满腹委屈,找着机会便要逃,谁料人还没跨出床榻便被拦腰抱了回去。 隔日,清晨。 “嘶。”薛浥抬手按上胀痛的脑袋。他缓缓掀开眼皮,见着全然陌生的床顶不由一怔。 蓦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敢置信地往旁看去。 正如他所想,身侧有人,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锦灵公主,裴子渠。 仿佛见着什么可怕的事一般,他闪电般坐起身,张皇失措地往旁挪。他动,被子也动,带着两人的肌肤都露在了外头。 薛浥别开眼,手忙脚乱地扯起被子盖住裴子渠。 两人未着寸缕,且床榻凌乱,是个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起来,他对裴子渠算不上陌生,自打公堂审案那日后,她总来翰林院寻他,邀他一道吃酒出游,还说自己喜欢他,更大胆直言要嫁给他。 有纪忱的事在前,他只当她是一时兴起找替身,何况小公主性子刁蛮,并非是他会喜欢的姑娘。 他不喜她,自然要避着她。 避无可避时,他对她说,“公主是千金之躯,身份高贵,而臣只是一介布衣,着实配不上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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