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浥跟着进门,站在裴子渠身旁,主动道:“你怎么还不派人跟着我?” “啊?”裴子渠懵了一下,思索片刻才反应过来薛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没好气道:“本宫贵人多忘事,忘了。” “哦。”薛浥怏怏地应了声,又道:“你走后,我一直待在公主府里看书,哪儿也没去,不信你问折己。” “你去没去哪儿,干我什么事。”裴子渠没看薛浥,嘴角却是越扬越高。 薛浥拉了把椅子坐下身,轻声道:“我也不晓得你喜欢我穿什么衣裳,便挑了这一件。” 闻言,裴子渠转向薛浥,她方才没好好看薛浥,只知道他穿了件蓝衣裳,这一下倒是看出来了。 他今日穿了件十分显眼的蓝衣,这衣服是她送的,用料款式皆是一等一的。薛浥穿上这身,那股子清冷疏离的气质登时少了一半,贵气张扬倒是多了不少。 好看是好看,可她方才又不在,他穿得这般显眼坐在前厅做什么。 这一想,裴子渠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见她皱眉,薛浥不禁开始心慌,问道:“不好看么,还是你不喜欢?” “不好看,丑死了。”裴子渠重重说出六子,旋即别过脸。 薛浥不明裴子渠在想什么,为何忽冷忽热的,只得试探着问:“你是觉得衣裳不好看,还是我穿着不好看。” 裴子渠没答。 见状,薛浥起身动手脱了衣裳。反正卧房里只他们俩,他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听得背后窸窸窣窣的动静,裴子渠一转头,只见薛浥脱了蓝色的外袍,只留白色的中衣。 “你若是不喜欢,我便不穿了。”薛浥说得极为认真,又带了点儿懊恼的意思。 他这般直接坦然,反倒是裴子渠不知道怎么说了,故作冷漠道:“行啊,你最好什么都别穿。” 薛浥怔了怔,接道:“在你面前成,在其他人面前不成。” “噗嗤。”裴子渠被逗笑了,哼着声儿,翻了个白眼,“还不把衣衫穿起来,堂堂驸马,如此做派成何体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驸马”两字入耳,薛浥双眼登时一亮,边穿衣裳边道:“公主不是向来不怕人说么?” 裴子渠抬手摘下发髻上的簪子,任由一头青丝散落,“要你多话。”
第64章 岂有此理 裴子渠对着铜镜拢了拢长发, 随意用玉冠束起,又去衣柜里挑了身男装换上。 薛浥立于一旁,看得不解, 问道:“你这是要出去?” “对。”裴子渠打理好自己, 转身对上薛浥, “如何, 比你长得俊吧?”说罢,不等薛浥回答,她径自出了卧房。 薛浥抬脚跟了上去,“你要去哪儿。” 裴子渠大步往前走, 头也不回道:“迎春楼。” 瞬间, 薛浥神色大变,他纵然没去过这地方,也晓得这是风月楼, 且是帝都城最大的风月楼。他沉下脸,心道,她莫不是又要去寻小倌儿。 “去那儿做什么?” “去那儿还能做什么,自然是玩乐了。”裴子渠理所当然道。 薛浥蹙起剑眉, 大步跟上裴子渠。 裴子渠没管他,出了大门后直接上了马车。其实她也不是真要去迎春楼,只是闲着无事想出门逛逛夜市,正好薛浥在旁, 打算戏耍戏耍他罢了。 如今他是追她的人, 她可不得好好享受。 车夫关上马车门前,薛浥飞快上了马车。 裴子渠背靠马车壁坐着, 十分惬意,甚至摇起了手中的折扇。 反观薛浥, 一上车便黑着脸,甚至越来越黑,眉心都快凹出折痕了。 “吱呀吱呀……”马车晃荡得厉害。 裴子渠欢喜地摇着折扇,心里在想,待会儿该去哪儿逛,要不要吃些皇宫和公主府里吃不到的零嘴。 “嗯?”身旁冷气是一阵接一阵,裴子渠实在忽视不了,这才看向薛浥,见他摆着一副正妻捉奸的神色便觉好笑,于是拿话逗他,“怎么,你不喜欢我去迎春楼?不喜欢你就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不喜欢。不过,就算你说了你不喜欢,我也还是会去。” “我不喜欢。”薛浥转头对上裴子渠,冷声道:“你已经有我了,为何还要去找他们。他们日日伺候人,不见得有多干净。” 他这语气像极了妻子在埋怨丈夫外出找人。 “哈哈哈。”裴子渠笑了,得意道:“那我找个没伺候过人的不就成了,多大点儿事。再说了,天下男子那么多,我为何要为了你这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树林?你有没有听过一个道理,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我也不例外,日日对着你,哪怕你再好看,我也会腻。” “不对。我即便日日对着你,我也不会腻,甚至觉得你每日都不一样。”薛浥叹息着,声音微微颤抖。 裴子渠难得听薛浥主动夸她,追问道:“我不就是我么,哪儿不一样?” 薛浥摇头不语。 “好话说一半最恼人了。”裴子渠被勾起了好奇心,主动坐到薛浥身旁,催促道:“说呀说呀,别吊我的胃口。” 薛浥看向她亮晶晶的眼,薄唇依旧抿得紧紧的。她要问,他就吊她胃口。 裴子渠急了,鼓起脸道:“你要是说了,我就不去迎春楼。” 听得这话,薛浥当即开启薄唇,“自然不一样。今日的你换了发髻,比昨日更俏丽,而昨日的你更端庄。再有,我发现,公主的锁骨生得很是精致,腰肢也纤细。” “哼。”裴子渠故作不屑地哼了声,眸中笑意盈盈,“油嘴滑舌。” 薛浥闷声道:“我说的都是真话。既然我说了,公主便不能去迎春楼了。” “不,我还是想去迎春楼。”裴子渠耍起无赖,“我是小女子,说话不算话又怎么了,你就不该信我。”她仰头靠着薛浥,轻佻地抚弄起他的下巴。“薛公子可是生气了?” 薛浥念起之前裴子渠在马车里同他说的话,加之这会儿她有意逗他,便想来一次真的。 “你……” 忽地,马车猛然一停。 “哎呀。”裴子渠撞进了薛浥怀里,她忍不住朝外道:“怎么回事,为何停了。” 薛浥担忧地瞧着裴子渠,急切道:“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裴子渠摇头,这样撞一下她如何会受伤,又不是泥人,不过看薛浥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她确实受用。 随后,外头传来了车夫的声音,“公主,外头有个女子说要见前驸马。” 闻言,裴子渠登时黑了脸,一把推开了薛浥。奈何薛浥早就料到了她要推他,双手一圈,用力搂住了她。 “你放肆!还不放手。”裴子渠大声喊道。 只听薛浥扭脸转向马车门,冷冷地说道:“不见,让她滚。” 这还是头一次,裴子渠听薛浥用冷锐厌烦的声音说话,略微诧异。 下一刻,外头传来了女子的声音,“三弟,你帮帮我吧,我求你了,三弟,你行行好吧……” 这个声音并非阮素问,而是刘金娇。 车内两人煞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薛浥扯开嘴角,依旧道:“不见。” “三弟,我,啊!你们别抓我,求求你们了,我身上没钱,三弟……”马车外头,刘金娇喊得极为可怜无助,像是有人在追她。 裴子渠听得于心不忍,出声道:“她又不是你的青梅竹马,你为何不见。” “青梅竹马”四字入耳,薛浥无奈道:“阮素问不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不是同你解释过么,我与她最多是同窗。” 外头的惨叫声断断续续,声音近了又远。 “哦。”裴子渠对刘金娇的印象很是一般,只比阮素问好些。“她叫得这么惨,该是遇上事了,你真的不帮帮她么?” 薛浥并没看马车门,只是安静地看向裴子渠,反问道:“我为何要帮她,薛崇不是我大哥,她当然不是我大嫂。” 他不帮自是有他的考量,不用猜他都知道,薛崇又去赌钱了。 裴子渠愣了愣,她直直盯着薛浥,忽然觉得不大认识他了,他方才说话的模样可是疏离,仿佛在说刘金娇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薛家人确实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但刘金娇这么喊,她还真有点不舒服,大概是同为女人的缘故。 “三弟,我求,我求你了,我,啊!” “啪!” 刘金娇痛呼,听着是被人打了一耳光。 终于,裴子渠坐不住了,连忙打开马车门,只见刘金娇晕厥在了马车旁,她半边脸已经肿了,衣衫凌乱,发髻也乱,四个穿着黑衣裳的大汉正在拉她。 “住手!” 裴子渠厉声喝道。 被她一喝,几个大汉不得不停下手,异口同声道:“公主,这是我们红运赌坊的事。” “我管你什么赌坊,本宫只问你们,你们要带她去哪儿?”裴子渠皱起眉头,她看不得这场面,何况刘金娇也不是大奸大恶的坏人,即便她们之间没有关系,她也做不到坐视不理。 其中一个大汉道:“薛崇欠了我们赌坊六百两银子,他非但拿不出,人还跑了,我们只能将他的娘子卖了。”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裴子渠娇叱一声,她听临莞提过薛浥好赌的事,但她没想到,薛崇竟然能赌到这个份儿上,居然要卖妻子。 真是废物。 大汉怕裴子渠胡来,急急说道:“公主,小人听说您已经将驸马休了,既然如此,这也不关您的事吧。你能不能行行好,别插手这件事。” 他们方才闹得厉害,周边本就围了不少人,裴子渠一露脸,围观的人更多。 “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本宫这么说话。”裴子渠踏出马车门,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人,气势十足。 大汉自知失言,果断跪在了地上,“小人嘴笨,求公主饶命。” 裴子渠示意车夫放好马镫,薛浥见她要下车,先她一步下了马车。 薛浥伸出手,裴子渠也不下他面子,搭着他的手走下马镫。她行至刘金娇身旁,蹲下身,拿手碰了碰她,“喂,你醒醒。” 薛浥站在一旁,神色漠然。 “嗯……”刘金娇被方才那一巴掌打懵了,听得裴子渠喊她,这才转醒过来。她先是看向薛浥,随后才看向裴子渠,哭着道:“公主,求你救救我,他们打掉了我的孩子,还想将我卖去青楼,求求你,救救我……我真的不想去青楼。” 裴子渠怒道:“这明明是薛崇做的事,为何算到你头上。”说罢,她愤愤地转向几人,“你们家里没妻子么?薛崇欠钱是薛崇的事,干她什么事。” 大汉小声回道:“回公主,俗话说,父债子偿,夫债妻常,天经地义。薛崇跑了,我们只能找她。” “我大胤何时有过这样的律例?哪一卷?哪一条。”裴子渠被打手理直气壮的语气气着了,起身道:“只要你们说出来,本宫便让你们带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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