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走停停,裴子渠今日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 从主街逛到了侧街,见着新鲜的玩意儿便要买,以至于临菀手里拎了一大堆东西。 后头,她实在拎不动, 便让车夫抱着放去马车上。 忽地,一个小孩儿撞着了裴子渠。 “哎呀。”裴子渠惊呼一声,往旁踉跄了几步。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 我有急事, 先走了。”说罢,小孩匆匆跑走。 “谁家的野孩子, 真是没教养。”临菀扶住裴子渠,往离去的小孩瞪了一眼。 “我没事。”裴子渠拍了拍裙摆, 并不在意。她一侧身,正好对上一处卖狗的摊子,“呀,是小狗。” 这摊子上放了十来只小狗,全是两三个月大的,嘤嘤嘤地叫,有些还在睡,有些走路跌跌撞撞,极为可爱。 裴子渠一看便被吸引了目光,她伸出手,那些小狗便争先恐后地来舔她的手指,她被弄得“咯咯”直笑。“真乖啊。” 她将每只小狗都看遍了,最后选了一只黑色的小狗,也是最肉的一只。 “斯哈斯哈。”小黑狗吐出粉嫩的舌头,眼睛半眯半睁的。 “哎呀,心都要化了。”裴子渠笑得开心,扬声道:“老板,这小黑狗怎么卖?” 老板是个中年妇人,目光浑浊,正在打盹儿,听得声音才睁开眼,忙道:“四十文一只,姑娘想要么?” 临菀皱起眉头,靠近裴子渠道:“公主,您若是要养狗,老奴可以去皇宫里抱一只,这外头的狗不干净,万一有什么病呢。” “这位客人,你不买我的狗没事,为何要说我的狗有病?”一听临菀说自家狗有病,妇人登时就不乐意了,猛地站了起来,她坐着不显个儿,站起来倒是同男子一般高。 临菀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并没被妇人吓唬住,平静道:“我说的是实话。” “好了好了。”裴子渠拉住临菀,怕两人起争执,“没事,我们买完之后送去太医院,让他们检查检查,多大点儿事啊。” 临菀不愿坏裴子渠的好心情,无奈答应下来,出手付了钱。 “公主,拿布裹着。”临菀怕小黑狗没洗干净,特地问老板拿了块方布,将小黑狗裹了起来。“小心弄脏衣服。” 裴子渠吐吐舌,只觉临菀姑姑小题大做,但她也晓得,临菀姑姑是为她好,也不说什么了。 她抱着小黑狗,继续往前逛。 两人到了一处凉茶摊子前,这里的凉茶与别处不同,是用竹子筒盛的,裴子渠蓦然想起了薛浥之前同她喝的凉茶。 “临菀姑姑,走累了么,我们去喝凉茶。” “嗯。”临菀点头。 两人到了凉茶摊子前,裴子渠看向卖凉茶的老人,甜甜道:“老伯,来两碗凉茶。” “好嘞。”老伯很快便上了两碗凉茶。 裴子渠一边喝着凉茶,一边逗弄怀中的小黑狗,一个不留神,它蹿了出去。“哎!你别跑。”她担心小狗走丢,赶忙起身去追小黑狗。 小黑狗跑得飞快,一溜烟儿便消失在了巷子里。 “公主!”临菀起身便想起追人,被老伯拉住了,“姑娘,你还没给钱呢。” 临菀急着去追裴子渠,飞快扔了一锭银子便走。 “小黑,你别跑啊!” 裴子渠一路喊,一路去追,跟着进了巷子,左拐右拐,刚过拐角便被人打中了后脑。 霎时,她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梅莲街,阮宅。 阮素问在这儿一连待了十几日,想着,等外头的人都不记得她了,便去书肆上工,毕竟她吃穿都要用钱。 郎兮夜已经帮了她太多,她绝不能再欠他。 午后,她独自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忧郁地望着一处出神。日日待在宅子里,她还真有些闷。 再者,郎兮夜日日过来,虽说他什么都不做,但她还是觉得别扭。 她确定,自己的心还在薛浥身上,但她怕一件事,怕自己最后会因报答恩情而嫁给郎兮夜。这对郎兮夜来说不公平,对她来说也不公平。 她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她不想连自己的爱人的资格也失去了。 “唉。”阮素问长长叹息一声。 她站起身,从屋里取了面纱,打算出门随意走走。不然整日待着,她怕自己闷出病。 出门后,阮素问也不晓得去哪儿,便随意走着。 忽然,她看到了薛崇。哪怕薛崇衣衫褴褛蒙头兜脸,她还是认出了他,不止因为他断手,还因为薛崇走路的姿势。 她被吓到了,还道薛崇是来找自己的。 正准备跑,转念一想,她身上又没什么钱,而且薛崇走的方向并非是去她住的方向。 这一想,她便想到了另一层可能,前些日子,她从郎兮夜那里听说,刘金娇已经与薛崇和离了,而这件事里,裴子渠起了关键作用。 她暗自琢磨着,薛崇不会打算对裴子渠下手吧。 他胆子这么大? 阮素问思量了一番,偷偷跟在薛崇身后,保持一段距离。薛崇走的巷子都没什么人,很是隐蔽。她跟得小心翼翼,并没叫薛崇发现。 看到裴子渠在巷子里现身,她心中自然有了结论。 薛崇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真的敢动裴子渠。 冷不丁地,薛崇往她所在的地方瞧了一眼,她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拔腿便跑。 “啊!” 跑着跑着,她一头撞进了一人怀里,下意识便自己被薛崇发现了,登时尖叫一声。 “素问,你怎么了?”郎兮夜偏头。他一下值便来了梅莲街看阮素问,见她不在宅子里,担心她出事,当即出来找人。 听得郎兮夜的声音,阮素问不禁松了口气。“我,我没事。” 郎兮夜上下打量了阮素问一番,沉声道:“你跑什么,我还以为你遇上事了。” 阮素问连连摇头,“没,我没遇上事,只是撞见个小流氓。” “他在那儿,是不是欺负你了?真是好大的胆子,我替你教训他。”说着,郎兮夜往前头看去。 阮素问怕郎兮夜看见薛崇,急忙拉了他的手转身,“他没对我如何。承策,我们回去吧。” 郎兮夜低头看着阮素问拉着自己的那只手,心里比吃了蜜还甜,也就跟着她走了。 这几日,他们俩经常一道用饭,有时是阮素问做,有时是去外头吃,郎兮夜开心坏了,以为自己即将抱得美人归。 两人回到阮宅,阮素问去了厨房做饭。 郎兮夜则坐在前厅等饭吃,他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行,静静看着阮素问端上五菜一汤。 “素问,你手艺真好。”待阮素问坐下,他拿起碗筷就吃,一大口,一大口,吃得津津有味。 阮素问扯了扯嘴角,心里想的却是薛崇的事,她不明白,薛崇难道真的打算谋害裴子渠?他不要命了么? “素问?”郎兮夜吃光了碗里的饭,抬眸去看阮素问。 “嗯?”阮素问被郎兮夜喊回神,接道:“你还要吃么?” “不了。”郎兮夜打了个饱嗝,“我已经连吃三碗饭了,再吃就撑了。”他往外看了眼,起身道:“时候不早,我得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阮素问跟着耳起身,“我送你。” “好。”郎兮夜点头。 两人往外头走,中间隔着一人的距离。 郎兮夜忽然转过身来,低头凝视阮素问。 阮素问慢慢垂下面颊。 瞬间,郎兮夜觉得自己没戏了,但他还是问出了心里话,“素问,你对我,可有一丝一毫的喜欢?” 阮素问顿觉为难,她不喜欢郎兮夜,却不想伤害他,也不能直接拒绝他,心里很是纠结。 她不回答,郎兮夜立马笑了,爽朗道:“你别紧张,也别胡思乱想,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不用非要你喜欢我,你可以不喜欢我,没事儿的。” “承策。”阮素问仰起头,一脸歉意。“对不起。” 郎兮夜最不喜在阮素问面上看到这样的神情,更不喜她说对不起,他抬脚出了大门,“你回去吧,不用送了,明日我找两个丫鬟和家丁过来,省得你一人待着闷。” 阮素问站在门槛内侧,目送郎兮夜远去,心头愈发烦闷。 她知道,自己面对郎兮夜是越来越难了,总有一日,她会因为恩情而答应他。 不成。这样不成。 她使劲摇头,自己绝不能如此。 方才那一下,她并不确定薛崇有没有见着她,倘若见着了,谁知道薛崇会做出什么事来。 阮素问走回屋子,一下子没了食欲。 她太没想太久便做了决定。反正她在帝都城里也待不下去了,又有郎兮夜和薛崇的事也叫她发愁,如此,她还不如离开,去个小地方过自己的生活。 至于郎兮夜的恩情,她只能来世再报。 一下定决心,阮素问便开始收拾行囊,再将屋内东西翻乱,做出了自己被绑架的假象。 趁着夜市热闹的时候,她叫了辆马车,连夜离开了帝都城。 “嘶。”裴子渠转醒。 “锦灵,你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裴雍关切地望着裴子渠。 裴子渠侧头四周看了看,是自己的卧房,她不由觉得奇怪。她记得,自己去追小黑狗的时候被人打昏了,怎的又回到瑶华宫了。 “父皇,我怎么记得,自己被人打昏了。” 说起这件事,裴雍随即冷下了脸,怒道:“确实,你被人打昏了,是朕的影卫救你了,这才没让你落入薛崇的手里,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薛崇?”裴子渠愈发觉得奇怪,薛崇为何要打昏她?“是他打昏的我?他打昏我做什么?” 裴雍道:“朕审过他,他是恨你让刘金娇与他和离,再者,他现在身无分文,张氏也不知去向,阮素问更是找不着,他走投无路便想杀了你,好在朕派了个影卫在你身旁,及时救下了你。” “原来如此。”裴子渠看向裴雍,娇气道:“父皇,谢谢你。” “傻丫头,父女之间还说什么谢。”说罢,裴雍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这个薛崇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绑架你,朕要他受尽天牢的酷刑。” 闻言,裴子渠也没说什么,她可不是圣人,在得知薛崇打算杀她之后还会想着饶他一命。 “皇上,驸马真挤了一碗血出来。”胡霁走外头走入,手上拿着一大碗血。 “父皇,这是怎么回事?”裴子渠盯着胡霁手中的瓷碗,眉头深锁。“胡公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裴雍看出了裴子渠的疑惑,从容道:“你昏迷时,朕想了个法子,帮你试他一试,便让钱太医告诉他,你被人绑架后中了毒,需要鲜血救命,问他可愿意将全身的鲜血都换给你,看样子,他确实愿意为你舍命。”他转向胡霁,正要吩咐他去阻止薛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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