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裴子渠会给出这样的理由,薛浥有些哭笑不得,倏然,他意识到裴子渠贴得很近,近得呼吸都喷洒到了他脸上。 霎时,他面上一热,悄然挪了点位置。 裴子渠半靠在薛浥肩头,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书册上,“再说了,大哥大嫂搬出去住是好事,最好啊,这薛府里只有我们两个。” “……” 薛浥不答,用余光看她。少女眨着一双明媚的大眼睛,水灵灵的,粉嫩的唇瓣微微撅起,像是在撒娇。 意识到自己在瞧什么,他急忙别过脸,将目光强行按在书册上。 薛浥的动作,裴子渠全看在眼里,他对她总是能避就避,避不了就当客人来对待,然而她要的从来都不是他的客气,而是感情,是喜欢,是爱。 裴子渠想起两人的种种,感叹道:“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儿,可惜你不行。你要是也能用钱买到便好了,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话完,她忽然意识到这话有看轻他的意思,急忙解释,“我没有看轻你的意思,我是想说,你快点喜欢上我吧,不然我日日唱独角戏多可怜啊。” 薛浥翻了一页泛黄的纸张,平静道:“公主有钱有势,什么都能买到。” 两人一道生活,裴子渠哪儿会听不出薛浥话中的意思,“错,我买不到你的心。”说着,她伸手去碰薛浥的衣襟,轻轻按在他心口。 曾几何时,她在话本上看到过一句话,“倘若你喜欢一个人,那么你便会低到尘埃里去”,她想,确实如此。她在薛浥面前总是小心翼翼,怕自己说错了话,又怕他讨厌自己。 “唉。”裴子渠直起身,幽怨地捂着脸,还作势哭了起来,故意哑着嗓子说话,“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啊,我的驸马不喜欢我。呜呜呜,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薛浥还道裴子渠是真哭了,连忙放下书册去看她,“公主?”
第11章 弹琴谈情 “呜呜呜……”裴子渠牢牢按着面庞,假装哭得很是伤心。 她现在就是什么法子都试,看看薛浥究竟吃哪一套。是喜欢撩人的,还是喜欢柔弱的,亦或是喜欢其他性子的。 真试到了,她以后就照这路子来。 薛浥从未见裴子渠哭过,一下子慌了神,“都是臣不对,臣惹公主生气了。” “哼,就是你不对,呜呜呜……”裴子渠将脸埋在手掌中,继续哼哼唧唧,暗道,天天就晓得自称“臣臣臣”,真想把他的嘴巴缝上,说个“我”和“为夫”是会要他的命么。 “公主别哭了,臣不会哄人。”薛浥面露难色,眉间紧拧。他迟疑了会儿,伸手搭上裴子渠的肩头,将她强行转过来面对自己。 “呜呜呜……混账……” 裴子渠心里只顾着骂薛浥自称的事,动着动着手掌歪了,没包住脸,目光正好与薛浥对上。 “……” 薛浥微微一怔,心头的慌张一下子去了大半,不禁轻笑出声,忽地,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果断收了面上的笑,淡淡道:“公主为何要戏弄臣。” “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裴子渠难得见薛浥笑,不由赞叹了一句,一等薛浥收笑,她的嘴角便往下撇,“可惜,只这么一会儿。” 薛浥抿着唇,没说话。 “嗯。”裴子渠挺着身板咳嗽一声,似乎方才那事便是翻篇了。她侧着身子,继续靠向薛浥肩头,委屈道:“你说,到底要用什么东西才能买到你的心?” 这个问题,薛浥答不上来,只道:“今日多谢公主出手帮忙,至于那些钱,臣会尽快还给公主。” “别转移话题。”裴子渠忍不住咬牙,使劲扒着他的衣襟道:“谁要你还钱。你看我像是缺钱的人么,我比较缺男人,准确说是,缺你。” 薛浥被这直白的话弄得不大好意思,俊美白皙的面上微微泛红。 许久,对方都不说话,裴子渠不乐意了,直起身来看薛浥,见他盯着书册立马骂了他一句。“混账。既然你要还,好,我就给你个机会。你教我弹琴。” 薛浥诧异地看向裴子渠,不确定道:“谈情?” 裴子渠望着薛浥面上的古怪神色,脑子一转便想到了另一个“谈情”,调笑道:“你想的是哪个谈情?我说的是弹琴,弹古琴,自然,你要教我谈情更好,我还巴不得呢。” “嗯。”薛浥顿觉自己想歪了,尴尬道:“臣说的也是弹琴,弹古琴。” “哦,是么。”裴子渠好笑地挑了挑眉梢,“那夫君可要好好教,买宅子的钱便当是你教我的学费。早前,我听那群贵女说,你薛公子琴艺超群,黄金百两也请不来弹一曲,是不是?” 真算起来,薛浥的琴棋书画在帝都城里都是能排上前三的,尤其是弹琴,想听他弹一曲的贵女可多,但他却极少在人前弹琴。 “不过是他人谬赞,公主别取笑臣了。” 说罢,薛浥从琴匣里取出七弦琴放于矮桌上,随后示意裴子渠先坐。 裴子渠听话地坐下身,好奇地盯着古琴。以往,她在宫里也学过弹琴,奈何提不起兴致,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这会儿么,她倒是要好好听听了。 “公主在宫内可曾上过课?”薛浥问。 裴子渠点点头,“上过的,就是……”话说一半,她举起自己的手指左右打量,“就是我这些手指总是不听使唤,要不,你来教教它们?” 说着,她将双手伸到薛浥面前,十指青葱嫩白,指甲修剪整齐,跟刚抽箭的兰花一般。 “好。”薛浥握住裴子渠的手。她坐着,他半跪着,两人挨得极近。 望着两人粘在一处的长发,裴子渠莞尔。 薛浥将她的手放在琴弦上,按着她的手指勾摸,正色道:“弹琴时禁用小指,其余四指分别有身内身外两种指法,故为八法。” “这些我都晓得。”裴子渠笑着看两人的手,自豪道,“老师教的东西我还没还给他。” 薛浥侧脸看了裴子渠一眼,肃容道:“那公主该多练练,熟能生巧。” “以后再练吧,今晚说到底也就一晚,我练一晚也生不了巧啊。”突然,她脑中来了主意,“你先按着我的手弹一曲。”没等薛浥回答,她脱口道:“就弹凤求凰吧。” “好。”薛浥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毕竟裴子渠出钱帮了他,他说不出拒绝的话,便由着她了。 “坐我身后弹,这样更方便。”裴子渠喜不胜收,用力拉了薛浥一把,兴冲冲地瞧着他。 薛浥被她拉着坐下身,心道,果真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若是换做往常,他一定寻着借口拒了这事。 “时候不早了,臣只教公主弹一段。” 言语间,薛浥从后伸出手,绕着裴子渠的臂膀往前,瞧着像是在抱她,他俯下身时,下巴隐隐能碰到她的肩头。 “铿……铿……” 毕竟是带着人弹,不是亲自弹,两人弹得极慢。 裴子渠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介意自己弹得如何,她只想和他多亲近亲近。时不时地,她用余光瞄薛浥的侧脸。 弹完上谱,薛浥按着裴子渠的手指压下余韵,出声道:“今日便先教到这里,时候不早,我们该回房歇息了。” “什么?”这话来得突然,裴子渠下意识往旁侧头,正好亲在薛浥脸上。 像是受惊一般,薛浥猛地站了起来,他直直看着古琴上,平静道:“臣收拾一下,公主先回房吧。” 裴子渠心道,便宜已经占到了,回房就回房。“好,我等你。”语毕,她迈着轻快的步子出了书房。 薛浥抱着古琴收入琴匣,面颊上还残留着裴子渠的气息,他一时之间也不晓得心头是什么滋味了。 沐浴过后,裴子渠换上了霍酒词送她的寝衣,一边翻着话本,一边等着薛浥过来。 等着等着,瞌睡虫来了。 裴子渠昏昏欲睡,手上话本掉了,人也快倒下了,薛浥这才进门。 “哐当。” 一听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裴子渠飞快清醒过来,见薛浥没往自己瞧,她主动问道:“夫君,我穿这身寝衣好看么?” “好看。”薛浥背对着裴子渠,褪下外衣挂上木施。纵然他不愿承认,但裴子渠穿这寝衣的模样早已深深地刻在了他脑子里。 “有多好看。”裴子渠不满他敷衍的态度,继续追问。 “臣说不上来。”薛浥坐上床榻,目光却一刻也没瞧裴子渠。 “你不是大才子么,高低得念一句诗来夸夸我吧?”裴子渠单手托着下巴,一瞬不瞬地盯着薛浥,仿佛在等他作诗。 “臣作不出来。”薛浥坐上床榻,他半压着脸,鼻梁高挺,额前发丝微微浮动,怎么也不看她。 裴子渠心生不悦,呛他道:“怎么,本公主长得丑,激不出你的才情?” “臣没有这个意思。”薛浥应付不来这样的裴子渠,低声道,“时候不早,公主该歇息了。” “哼。”裴子渠撒气似的哼了一声,薛浥没理她,她又连续重重哼了两声。“哼哼!” 薛浥没接话,裴子渠也不自找没趣,鼓着脸躺下了身。 之后,薛浥挥手灭灯。 黑暗中,谁也没说话,只留彼此的呼吸声,一下一下,渐渐融合,相互交缠。 裴子渠翻过身,背对着薛浥。此刻,她想起了去年的端午宴,心尖五味陈杂,他们之间若是没那场强迫的事便好了,他兴许还不会对自己竖起一道墙。 但下药的事,她还是感谢官玉迎的,若非她,他们俩也不会成亲。 只能说,她终究是输给了任性,也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了代价。 同一张床榻上,裴子渠醒着,薛浥也醒着。 于他而言,与裴子渠睡在一处并不舒服,尤其她还穿着这件露骨的寝衣,尽管他心里抗拒,身子的反应却是诚实的,他在心猿意马。 最后,他强迫自己去想去年的端午宴,想自己曾在同窗口中听过的传言,他们说过不少裴子渠为纪忱做的荒唐事。 他一遍遍在心里提醒自己,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对纪忱的,不是他。 隔日,清晨。 裴子渠睁开眼,瞧见薛浥在穿衣裳,急忙掀开被子下床。一个不小心,她脚底打滑,整个人往前扑了出去。 “哎呀!” “公主!”薛浥回身伸手一接,软玉温香抱了满怀。 霎时,鼻尖全是熟悉的香气。 “呀。”裴子渠揪着薛浥的衣襟站起,嘴角微弯,她在他怀里仰起头,脆生生道:“多谢夫君及时扶我。” “公主言重了。”薛浥比裴子渠高一个头,稍一低头便能看到春色,这一扑,她本就简洁的衣襟更是散开了。 他暗道一声“非礼勿视”,急急抬高视线。 裴子渠感受到了薛浥的僵硬,故意粘着他,问道:“夫君,我眼睛痒,你帮我瞧瞧,是不是进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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