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要走,颜楚音忙撑起身子追问:“您要去哪里?” 赵霁轻轻挣脱她的手,眉宇凝霜,淡淡道:“容妃娘娘既然如此横行霸道,我便亲自上门向她讨一个太医。” 她还想说什么,但无力的感觉阵阵袭来,身子一颤又跌回床上。 过了会儿,晕眩慢慢好转,颜楚音声音抬高,紧张叫他:“师兄!” 然而这个时候赵霁已经走远,将她的挽留狠狠甩在了身后。 紫袍男子脚步匆匆,一脸寒冰,快步来到揽星阁前。 守门的太监发现他有硬闯之意,颤颤巍巍道:“王爷,没有娘娘的通传您不能进去…” 他冷冷一笑:“这世上还没有本王去不得的地方,让开。” 说罢不顾宫人劝阻,径直往里而去。 他是权倾天下的淮阴王,连皇上都奈何不得,区区奴婢又如何敢拦他步伐? 赵霁就这样畅通无阻地来到寝殿前。 看到男人不善的身影,容妃轻轻挥手,让太医们退出去。 她扬起妩媚的笑容,柔柔启口:“九叔怎么有空到妾身这里来了?” 赵霁打断她:“楚音只是一介孤女,身似浮萍,无依无靠。娘娘金枝玉叶,何必与她过意不去?” 容妃的笑意渐渐收敛。 “你现在是为了她来找我算账?” 也许是她脸上受伤的情绪太过明显,他的心忽然抽疼,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她问:“所以九叔觉得妾身贪慕虚荣,在皇宫里生活得非常好,是么?” 赵霁蹙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惨淡勾唇。 男人软了语气:“瑟瑟,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沈稚秋从喉咙里溢出声笑,一字一句道:“赵霁,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说了解我?” “水是我泼的,太医也是我拦住的,你要如何?”她嗤了下,“杀我替她报仇?” 赵霁气极,手忍不住轻颤起来。 “你以为我会杀你?”他上前钳住她的下巴,睫毛覆下一片阴影,冷冷地说,“沈瑟瑟,你的心是石头铸成,本王不该对你有任何期待。” 沈稚秋面无表情:“滚。” 女人身上清甜的栀子香气像千丝万缕的密网将他桎梏。 赵霁喉头轻滚,缓缓逼近那嫣红的唇瓣。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道软乎乎的声音。 “师兄…” 他动作一僵。 沈稚秋趁机将他推开,冲颜楚音挑眉:“你还没死啊?” 赵霁勃然大怒,呵斥一声:“沈瑟瑟,你怎么会变得如此蛇蝎心肠?” 他脸上满是失望,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一样。 颜楚音啜泣着说:“沈姑娘你别生气,是我不好,我没事…师兄,我真的没事。” “够了。”赵霁拉起她的手,冷笑道,“她不救你,本王救,我看谁能阻拦。” 话音落下,他扶着楚音往门外走去,没给予她半个眼神。 望着两人相互依偎的背影,沈稚秋悲怆至极,猛的涌出口血,如断线风筝那般瘫软倒下。 赵霁被宫女尖厉的惨叫吸引回头,却见那如夏花绚烂的女子倒在血泊之中,生机全无。 他终于惊慌,痛呼一声—— “瑟瑟!”
第29章 瑟瑟病危查过往 赵霁幼年早慧, 深得圣宠,十三岁就被封为淮阴王,不仅有封地良田, 手里还掌管着一支独立的军队。 正是因为他在军事上拥有不小的话语权,所以即便陈氏对他恨之入骨也没有办法将其连根铲除, 只能任由他在朝堂上结交党羽, 与自己平分江山。 令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一向都是喜怒难辨、淡然从容的模样, 鲜少表露情绪。 可这位所有人眼中高不可攀的权臣, 现在却一脸惊痛地望着床榻上的女子。 他竭力按住颤抖的手, 语气轻柔:“你说什么?” 江太医被他吓得不轻,双腿一抖,急忙跪在地上求饶:“王、王爷恕罪, 微臣实在是尽力了…娘娘中毒已经有些时日,那毒早就浸入骨髓, 药石难医。先前她不知用了什么巧妙的法子将毒压下去, 本来还可以再撑一段时间,可这回受了刺激, 毒气攻心,恐怕……” “恐怕什么?” 太医将心一横,闭着眼睛说:“恐怕不剩多少光景了。” “荒谬!” “你是京城最有名望的大夫,治过无数奇难杂症, 怎么可能连一个小病都看不好?”他按住太医的头,阴桀道, “给本王治好她。”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带着极大的威慑力。江廷不住地打着冷颤, 裤子前面那处也逐渐湿润。然而生死面前顾不得丢人,他咬咬牙, 道:“请恕微臣无能,三日梦乃天下剧毒之一,无色无味,毒性极强。娘娘又服用得太多太久,便是神仙也束手无策啊。” 说罢,他忍不住感叹了句:“中此毒者,每到夜间就如蚂蚁噬骨般疼痛,寻常人根本无法忍耐。容妃娘娘中毒的时间不短,按理说应是深受折磨才对,可平日半点没有表现出来,微臣实在佩服。” 其实这些话哪里用得着他说。 三日梦发作时是什么滋味,没有人比赵霁更了解。可越是这般,他的心越是搅作一团,疼得没有办法呼吸。 他缺席的两年时光,瑟瑟便是如此熬过来的吗? 那个连扎破手指都要撒娇的姑娘,她该有多疼啊…… 仿佛有只无形的手伸进胸腔,将心脏紧紧攥在手里,胡乱揉皱,捏得生疼。 赵霁铁青着脸出去,将山庄里所有太医全部扔进房间,指着床榻的位置,冷冷道:“给我治,容妃要是死了,你们也不要想活。” 在他的逼迫下,大夫们纷纷硬着头皮上前为娘娘把脉。 可是奇迹并没有出现,每一位太医诊完脉都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不停哭喊求饶。每个人的回答都是“微臣无能,娘娘的情况已经回天乏术了”。 “胡说!沈稚秋方才还在与本王争执,怎么可能会死?”赵霁拒绝承认这个事实,执拗地握紧她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太医好像撞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赶紧俯下身子继续磕头,生怕多看一眼被王爷灭口。 天啊,淮阴王与容妃娘娘?! 真是夭寿了! 贺三在一旁看着,心情极其复杂,知道这些太医是真的没有办法,不是刻意推辞,便挥了挥手让他们出去。 赵霁已经完全失去搭理旁人的心思,他就这样静静地盯着那张熟悉的容颜,默不作声。 他想:其实我和瑟瑟早就重逢,可为什么每次遇见,不是针锋相对就是互相折磨?我明知瑟瑟心中有怨,为何就是不肯向她低头服软? 若是可以重来,什么天下兴亡,国家责任,他统统不要去管,只想好好守着他的瑟瑟,与她恩爱白头。 “王爷,您要保重身子啊。”贺三看不过去,忍不住劝了句。 赵霁仿若未闻,迟迟没有回应。 过了会儿,他说:“把孟尝雪找来,本王有事问他。” 他的脸上没有哀伤,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贺三跟在他身边的时间不长,还不清楚王爷现在这种情绪意味着什么,但他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某种危险的讯号。 男子迟疑了几息,旋即大步往门外走去。 孟尝雪在遥远的渝州任职,一来一回起码三日。 这三天的时间里,赵霁寸步不离地守着沈稚秋,滴水未进,颗米不沾。 到第三天的傍晚,天光尽覆,孟尝雪一身戎装,风尘仆仆地从门外进来。见着榻边的绛紫衣袍,他郑重其事地请安叩首:“末将参见王爷。” 赵霁始终没动,神情淡淡。 半晌,他为沈稚秋掖好被褥,微微抬头,问他:“两年前本王到底是怎么解毒的,你如实回答。” 看着床上容颜惨白的女人,孟尝雪心里还能有什么不明白? 他心如明镜,但还是嘴硬地说:“回王爷话,您的毒自然是用回魂丹解的。” 当年淮阴王病入膏肓,孟尝雪为了救他,在没有得到王爷许可的情况下私自率兵攻入药王谷,夺走宝物回魂丹。后来赵霁醒来得知此事,气得将他两腿打折,又把人发配到渝州镇守蛮荒之地,命他此生不得回京。 眼看他还在撒谎,赵霁拍桌而起,震怒道:“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欺瞒本王!” 他将眼睛眯起,一字一句道:“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孟尝雪眉梢微动,咬死不放:“事实正如末将所言,没有半字虚假。” 赵霁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笑起来。他摸了摸玉扳指,道:“你不说没关系,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杏林县,槐树村…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听到这几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孟尝雪瞳孔猛地放大,脱口而出:“请王爷不要伤害他们!” 他将茶杯狠狠扔过去,在男子额角砸出一块深红。 “孟尝雪,只有你的亲人是人,瑟瑟的亲人便不是了?当日你自作主张屠尽药王谷满门,就该知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终有一日你也会尝到失去至亲的滋味。” 事已至此,他就算再狡辩也没有用,索性一次交代个清楚:“没错,末将带着丹药回来的时候您身子已然大好。我料想应该是沈瑟瑟出手相助,可那时您尚未苏醒,末将又实在不愿王爷与她继续纠缠,便把事情隐瞒了下来,只说是神药的功劳。” 啪! 赵霁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翻涌的怒气,他几乎没有办法正常呼吸,双眼猩红,目眦欲裂,怒吼道:“本王真想杀了你!” 孟尝雪跟在他身边十几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赵霁与之亲如兄弟,怎么也没办法狠下心杀他。可是因着他那些荒唐的决定,两年来,自己没有一天不生活在羞愧悔恨之中,每时每刻都会想起药王谷那几十条无辜受累的性命,更觉无颜面对瑟瑟。 即便知道她就在宫中,近在咫尺,也不敢轻易靠近。这是怎样的无奈,又是怎样的痛苦? 孟尝雪抹去唇边的血迹,固执地说:“就算末将没有杀死药王谷的人,您和她同样不可能在一起。” 他抬起头望着赵霁的眼睛:“主子难道忘了吗?她是萨灵族人。” 仿佛想要刻意唤醒某些沉睡的记忆,孟尝雪加重语气说:“当年王爷之所以能够赢得先帝的宠爱,就是因为您找到了萨灵族隐居避世的住处。托您的福,先帝成功夺得矿脉,大庆经济一跃成龙。是您亲手挖掘了萨灵族的坟墓,亲手把她的父母亲人送上断头台。” “先帝下令要将萨灵全族诛灭,也是孽缘作祟,一个年仅七岁的小姑娘居然大难不死,逃过一劫,而且后来又叫您遇上了她。彼时,她已成为名动江湖的沈仙子,一根银针祛病除灾,一双美目脉脉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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