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尝雪怒极反笑:“我是正四品的武将,娘娘怎么可以随意折辱?” 刘增闻声而来,根本不理会他嘴里说的屁话。直接将人拎起,粗暴地往外拖去。 “放肆!你没有权力如此!” 他尝试挣脱桎梏,却发现对方力大无穷。手钳住肩膀,犹如巨石压下,完全不能动弹。 沈稚秋看着男人的背影,撇撇嘴,问赵霁:“九叔,你的下属和师妹好像很不服气。不如你自己告诉他们,愿不愿意伺候我?” 赵霁两步上前,温声道:“愿意。” “王爷!” “师兄…” 贺三与颜楚音异口同声道。 嫌他们在这碍手碍脚,赵霁心底一阵乱烦,冷着声音说:“没有本王允许,你们不准踏足揽星阁,更不能打扰瑟瑟静养。” 两人无奈,只好又恨又恼地从容妃住处出去。 “他们都走了。”赵霁说,“现在可以吃点东西了吗?” 沈稚秋懒洋洋的伸出手,如葱般的指尖沾着葡萄汁液,示意他伺候清理。 男子便非常耐心地弯下腰,用丝帕抹去她指尖的湿润,随后端起碗喂她喝汤。 眼前明明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沈稚秋不知道他现在是怎样的表情,可就是莫名地想起了两人初遇时的场景。 那时他是淮阴意气风发的闲散王爷,而她是药王谷悬壶济世的小医女。 他看起来一身华贵,威仪无双。可她又看着他蹲下身来,为路边的小乞丐捡起了拨浪鼓。 便是这样一眼,叫她耽误终身。 她压下心里无尽的怅然,奇怪道:“我在那么多人面前让你丢脸,你不生气吗?” 在她的印象里,赵霁可不是什么仁慈温和的善良角色。 他将瓷勺送到女子嘴边,不由一笑:“你何时给过我脸面?” 从认识之初起,她就没有把他当王爷对待过。 见他又要提起从前,沈稚秋仓促转了话题,突然扬眉:“我要泡脚。” 喂汤的动作顿住,赵霁意味不明地说:“你说什么?” 容妃挑衅道:“只要是能让你感到屈辱的事,我都想做。” 他无奈得很,心说:傻姑娘,女儿家的脚给男人看了,到底是谁吃亏,谁占便宜?他又如何觉得羞辱? 可他自是无理由拒绝,帮她擦了擦嘴角的糕点碎渣,答应下来:“好。” 他亲自用铜盆打来井水,褪去罗袜,将女子那双纤细白嫩的脚轻轻抬起,放进清水之中。 女子纤褂一抹,隐约兰胸。金莲微举,恰似白玉雕香。 赵霁被那莹润雪肤刺痛,不敢直视,垂目掩去情绪,将眸底的滟光抹平。 沈稚秋看不惯他这么平静的样子,毫无征兆地踢了下水,水花溅得他满身都是。 她快活地笑起来,声如银铃,婉转动听。 赵霁只觉得自己的心化成了一滩水,为她抹干水珠,什么也没说,端着水盆走出门去。 她叫住他:“赵霁,你完了。” 他缓缓顿足。 “你喜欢我,而我知道了这件事。所以你永远赢不过我,只能做我手下败将。” 谁先爱,谁更爱,谁就是输家。 赵霁想了想,说:“我一生要强,诗词歌赋,文治武功,从不肯落在旁人之后。不过输给你,好像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来赢我罢,我把什么都给你。” 无论是他的财富、权势,亦或是性命,统统都交与她。 沈稚秋‘哦’了声,打破他营造的感人氛围,语气平淡,不解风情道:“既然这么爱我,不如把杀我师父的孽障交出来,抽筋扒皮,大卸八块如何?” 思考一会儿,她又说:“还有,我严重怀疑你那个弱不禁风的师妹有份参与到杀我的行动中。事先通知你一声,孟尝雪我肯定要杀,小白花你也盯牢点,如果被我找到证据……” “我会刮花她的脸,把她炼成药人,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霁唇瓣抿成一线,似是有些为难。 “你把这些计划一股脑全告诉了我,不怕我维护他们么?” 她露出无所谓的表情:“这都做不到的话,你连当本宫入幕之宾的资格都没有。” 沈稚秋那张漂亮的过分的脸蛋上分明写着这样一句话—— 本姑娘那么美,想陪我消遣的男人从这头排到那头,你算老几? 他忍不住笑起来,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晴朗。 “那我不敢了。” 赵霁真诚地说:“毕竟我还挺想做你男宠的。” 沈稚秋微笑:“那你还不快去把水倒掉?” 他点点头,道:“我有点事要处理,你好好休息,想吃什么便吩咐宫女去做。” “本宫吃喝玩乐的时候九叔还在王府里吃烂橘子呢,用不着您教我怎么享受。” 赵霁觉得是这么回事,论享乐偷懒,他绝对比不过沈稚秋,便放心地回去住处。 他刚出去没多久,沈稚秋有了预感,缓缓抬头,道:“小煞星…你该不会又在屋顶吧?” 上方传来一声闷闷的‘嗯’。 问龙城少主怎么这么闲,他都不上学堂的吗! “……”她揪了下头发,苦口婆心地说,“弟弟,你这样是触犯《大庆律》的不法行为,况且君子也不该整日待在梁上偷窥。瞧瞧人家桑侍卫,也就比你年长几岁,多么温和知礼,你就不觉得羞愧吗?” 桑落:倒也不必如此。 他不善言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索性揭开一片碎瓦,把手里的包裹扔下去。 沈稚秋正好接住,动动鼻子,问他:“这是什么?” 少年小声说:“长安西大街的雪团糕。” 她愣了愣,想起自己昨日说的话,忽然感动得一塌糊涂。 “呜呜,姐姐没白疼你啊,我们家小煞星…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沈稚秋猛然意识到认识这么久,她竟然还不知道少年的名字。 “就叫我小煞星吧。” 反正这个称呼除了她也没人叫。 虽然沈稚秋味觉尽失,但还是馋得慌,打开包着糕点的油纸便开始大快朵颐。 她一边吃,一边听黑衣少年说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迟疑,但最后还是把心底的困惑问了出来。 “你与赵霁这般亲密,到底想做什么?” 看她投入的样子,根本不像作戏。 糯米的清香在唇齿间弥漫,她把最后一口团子吞咽下去,擦了擦手指,理所当然道——“我要给他生个孩子。” 咚! 有什么重物落在了地上。 沈稚秋补充一句:“假生假生,别那么大惊小怪。” 过了许久,少年调整好情绪,声音重新响起:“既然要生,不如先和桑落生吧。” “???”她简直惊了。 他说得非常坦然,没有丝毫忐忑之处:“我自小孤苦无亲,十分渴望亲情。你和桑侍卫生的孩子与我定也相似,权当做个好事,送我一个没有血缘的弟弟。” 沈稚秋表情怪异,竟然觉得…… 有点道理??? 她一定是疯了。
第32章 醉后不知天在水 从揽星阁出来, 赵霁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孟尝雪、贺三已经等在里面许久,一看到他进来,当即迎上去准备请安。 他抬手制止, 径直走向案边的位置。 “贺三,过来。” 孟尝雪愣了愣, 追问道:“王爷, 那属下呢?” 赵霁止步, 冷淡道:“本王暂时不想看到你, 滚回渝州去。” 他好不容易才能回到王爷身边, 哪里甘心就这么离开。男人把心一横,倔强地说:“我不走。” 主子现在已经被美色迷了眼,分辨不出沈瑟瑟的蛇蝎心肠。可他作为旁观者却是看得格外分明。 那女人根本不爱王爷, 她眼底什么情绪都有,独独没有缱绻爱意。如今施计接近, 无非是在与他假意奉承, 其中必有图谋。 孟尝雪努力说服淮阴王:“您仔细想想,沈氏女对药王谷感情极深, 怎么可能不记恨我们?只要被她逮住机会,您一定会被她拉进深渊,万劫不复……” 赵霁听罢,转过身来, 瞬间拉下他的衣襟,露出男人半边胸膛。 上面自肩膀开始划出一道伤口, 绵延至肋骨处,疤痕狰狞似虫, 足可窥见当时的凶险。 “凉州战役中你为本王挡过一剑,险些丧命, 这份恩德我感念至今。” 说话的同时,他拔出壁上宝剑,手腕翻转,毫不犹豫地挥向自己。 贺三大惊失色,脱口而出:“主子不要!” 可他的劝阻根本不及赵霁使剑的速度,等他出声之时,剑身已经没入皮肉,带来鲜血喷洒。 赵霁面容雪白,声音却异常平静:“现在我把受你的恩惠尽数奉还,自此以后,你是生是死,与我无关。” “你欠药王谷数十条人命,这辈子都偿还不清。往后无论瑟瑟怎么对付你,本王绝不再插手。” 孟尝雪双眼通红,质问道:“我与王爷八年过命交情,比不过跟她一年的相处?您当真要为了一个女人弄得众叛亲离么?” 伤口处不断往外渗血,他用丝帕捂住流血的地方,没什么表情:“你大可扪心自问,一颗回魂丹究竟值不值得大开杀戒…或者说,你只是想用这种方式逼迫我和沈瑟瑟划清界限。” 男子已经失去理智,恼恨道:“没错,属下的确存了私心。可我也是为您着想啊!王爷身份尊贵,即便要娶,也该娶一位名门淑女,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仇人之女身上。” 赵霁怒极反笑:“你凭什么安排本王的人生?” “我都是为了主子好!” 见他还未醒悟,他叹了口气,心中最后一点感激也随之消散:“滚吧,我同你没什么好说的。” 孟尝雪咬牙:“从此生死不问,割袍断义?” “从此生死不问,割袍断义。” 他便跌跌撞撞离开,好像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赵霁收回视线,身形踉跄不稳,扶着书架坐下。 贺三一脸焦虑,急忙找来金创药为他包扎。 药粉洒在伤口上带来强烈的痛感,他指尖颤了颤,没显露半分情绪。忽然道:“那日来救我的是东厂的人。” 上药的动作微微一顿,贺三惊讶道:“东厂?” “嗯。” 他好像碰到了伤口最痛的地方,赵霁瞳孔里的光晃了下,血色尽失。 “您觉得是东厂在背后帮我们?” 淮阴王身份特殊,在朝堂上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几乎每股势力都对他杀之而后快。近一年来,他遇到的刺杀大大小小不下数百场,但屡次被神秘人搭救。 这次赵霁独自前往雪山,一来是为了留人保护沈瑟瑟,二来便是存着试探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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