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他也不觉得懊恼,一脸温和,不疾不徐道:“这里条件不好, 属下不想委屈娘娘……” 猜到男人下一句话是什么,沈稚秋赶紧喝止:“本宫已经决定了, 必须等你伤好后再启程回宫,不要再劝!” 她语气坚决, 桑落沉默一会儿,只好应允。 容妃现在是看不见路的小熊瞎子, 离了引路人就完全走不动道。 可因着心里那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她非要与桑落逞能,嘴里说着什么‘男女有别’,强行甩开他前行。结果此处遍地砾石,没走两步就差点摔了个跟斗。 幸好桑侍卫眼疾手快,在她往前扑倒的瞬间一把将人捞起,否则容妃那张如花似玉的俏脸估计要伤毁大半。 男人俯身凑近,关切问道:“有没有摔着?” 她纤如杨柳的腰肢就这样被他握在手里,炙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布料传到肌肤上,一切感受都是如此分明。 沈稚秋似乎被桑落身上的温度灼痛,惊颤了下,仓惶敛目,推开他快步走到前面。 “娘娘…” 她捂住耳朵,叫了声:“不许喊我!” 说话的时候不小心又踩中枚石子,身体往左边小幅度摇晃,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稳住动作。 桑落伸手轻轻抵住她的背,无奈地说:“您这样迟早会摔倒,还是让属下扶着您吧。” 容妃刚想拒绝,还没开口,他已经走到自己身侧,用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牵起。 那些伤人的话终于组织完毕,堆在嘴边随时都可以说出,但是直到最后沈稚秋都没能道出半句。 她恍惚地想:上苍明鉴,我绝对不是贪恋他的美色啊。 只是这双手实在太过温暖,她有点舍不得松开。 总想着握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女儿情思绵长,不能光明正大地宣之于口。它隐秘地藏在柔软心绪里,藏在眼尾春光中,暗暗蛰伏,又蠢蠢欲动。 两人便这样握住彼此的手,慢慢地往前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桑落一边保护她在森林之中穿行,一边不动声色地抹去他们俩在谷底活动过的痕迹,尽量延缓被其他人找到的时间。 而这些沈稚秋浑然不觉,在她眼里桑侍卫就是谦谦君子的化身,心地纯善,待人真诚,绝对不可能做出损害主子利益的事。 殊不知身边这人其实是个披着白莲花外皮的黑心肠,压根没想过忠心侍主,一门心思要做她夫婿,把她拆吞入腹。 只要能和她多些机会相处,他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金吾卫负责皇室安全,职责重大,平时训练也相当严格,像这种野外求生训练时常都有。因此有桑落在旁边帮忙,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一座隐藏在密林中的小屋。 推开门进去,见墙角摆着张木床,正中间有个方方正正的小桌子,除此之外什么东西也没有。 桑落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低头看眼地面,对沈稚秋说:“这里以前大概是猎户居住的地方,眼下积灰很厚,应该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行。”她爽快地说,“简陋点不碍事,总比住山洞、睡树上好。” 她还是沈瑟瑟的时候经常跟随师父外出游历,一走就是好几个月,有时为了加快速度赶路,风餐露宿都是家常便饭,自然什么苦头都吃过。 这些年在宫里虽然过得娇贵了些,但还不至于让她的承受力一下子降低那么多,连这点儿困难都克服不了。 所以沈稚秋发自肺腑地觉得,现在但凡能给她个挡风遮雨的地方,哪怕只是破得不能再破的篷子也足够惊喜了。 听她这样说完,黑衣侍卫沉默着撕下一截衣摆,室内响起阵清脆的裂锦声。 沈稚秋愣了愣,迟疑道:“你要干什么?” 他攥住那半碎锦走去外面小院,将布料没入装满雨水的大缸,拧干后又折返回来。 仔仔细细地把床铺、木桌擦干净,直到物体表面灰尘尽落、光洁如新,桑落才腼腆地抿唇一笑:“属下不想让您待在这样差的屋子里…我已经简单打扫过了,娘娘可以放心住下。” 他的声音永远这样温润轻柔,仿佛在他面前的那人似珠宝般珍贵。 沈稚秋脸颊又开始隐隐发烫。 她咽了下口水,觉得喉咙干得厉害,思忖片刻,道:“既然现在找到了落脚的地方,我想重新给你把一次脉,再对症下药。” 身材高大的男人在她面前比羊羔还要温顺三分,闻言乖乖蹲下,把手递过去任她摆弄。 沈稚秋指尖搭在他的手腕处。 这个动作在过去数年里她曾对成千上万的人做过,可从来没有谁能带给她如此奇怪的感觉。 几乎在肌肤相触的刹那,她就彻底失去理智。 仿佛受到什么巨大的蛊惑,女子咬紧唇瓣,让本就粉嫩的嘴唇又增添一抹异样的嫣红。 她轻轻地说:“你可想知道本宫在坠崖时说了什么话?” 他眼神烁了烁,诚实回应。 “想。” 此话一出,沈稚秋便像得到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暗示,唇角微扬,妩媚的凤眸化作一汪漾着柔波的清泉。 藕臂挽过他的脖颈,她贴近几分,在他怀中缱绻依偎。朱唇附在耳边吟语低喃:“本宫说的是——” “桑落,入我鸳鸯红帐,做我枕边情郎。” 没等他说话,女子冰凉的指腹轻柔落下,按在他唇边,止住男人所有言语。 “嘘。”沈稚秋莞尔,“这是命令,不是请求。” 话音刚落,她已挑起他的下巴,欺身而上,占尽室内春光。 罗绡垂雾的绝色美人哑着嗓子将他逗弄,一字一句皆是痴嗔风情。 春雨将融之际,桑落伸手轻轻扶住那香软纤腰,不让她再进半步。 容妃低低吟了半息,小声哀求:“好公子,正是桃夭柳媚时候,何不共赴暮云朝雨?” 他不为所动,仍是将她桎梏。 女子微急,娇娇喝道:“本宫命你侍寝,你敢不从?” 桑落短促笑了声,温和看她。 “侍寝自然可以,不知娘娘准备何时予我名分?” 她红了眼眶,委屈得很:“你以前说过可以不要名分的…” 不是说一辈子都等得吗?怎么这会儿箭在弦上,反而摒弃承诺了呢。 男人面不改色,慢条斯理地拢好衣衫,从榻上起来,意味深长瞥去:“娘娘也知道那是从前了。” 他笑意宠溺,替女子扶正偏斜珠钗,柔声道:“秋秋何时愿意给属下一丝真情,桑落便何时拜倒在您裙下。” 柔软的唇瓣从她额间掠过,他半是引诱,半是鼓励地说:“我很好哄的,您一定要试试。” 沈稚秋:“……” 我倒是想试,请问你给机会了吗?? 容妃气得捶床,呜呜咽咽道:“出去,立刻出去!本宫饿了,我要吃烤鱼。” 该死的男人,全都是骗子。 * 从屋子里出来,桑落径直走去溪边。 溪水潺潺,快速冲刷着石头。 他勾腰捡起树枝,随手向水中掷去。那脆弱的细枝在他手里登时化成锐不可当的利刃,穿破空气呼啸落下。 嗖—— 一条鱼被尖端刺过,死死钉在潜溪处。 动作未停,又是一击。 男子表情淡淡,头也不回地说:“上面情况如何?” 叶星闻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抱剑回复道:“金吾卫正赶往谷底,不过属下已经事先布好迷踪阵,料想他们应该发现不了木屋。” 他轻轻‘嗯’一声。 鱼儿完全死透,不再挣扎摆尾。桑落把两条鱼捞起来提在手里,微微侧目,视线时有时无地在他身上晃悠。 叶星闻如芒在背,身体瞬间紧绷。 “公、公子,我哪里犯错了吗?” 他暗暗想着:没直接对我动手,说明犯的错尚且可以原谅。 应该、大概、也许不会杀他罢?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桑落蹙眉,打断他的思绪:“秋秋方才邀我侍寝。” 他脸上浮现出抹遏制不住的欣喜,仿佛已看到升官发财在向自己招手,语无伦次地说:“太好了,属下马上去准备红烛鸳鸯被,桂圆莲子也买点…要不要添些柴火?” 侍寝完总该让自家城主洗个热水澡罢。 “我拒绝了。” 叶侍卫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他缓缓睁大眼睛,发出了个破碎的音节。 “啊?” 桑落看着他满脸疑惑,气不打一处来,冷冷地说:“你从前不是教我欲擒故纵?” “不是说太容易被她得到,秋秋就不会喜欢我了?” “不是让我清高守节,欲拒还迎?” 想到因为这些屁话,他失去了宝贵的陪.睡机会,男人眼底的温度越来越低,逐渐结冰。 叶星闻欲哭无泪,只得把满心的悔恨吞咽下肚,作出胸有成竹的模样。 他忍着心酸,斩钉截铁道:“对,您这种做法是绝对正确的。娘娘风流成性,就得吊吊她的胃口,属下保证此事之后,她肯定对您更馋了!” 桑落眼睛一亮。 “真的?” 叶侍卫沉重点头:“货真价实,千真万确。” 温润如玉的桑公子顿时由阴转晴,唇畔漾起了期待的笑意。
第45章 属下算不算外人 男人离开小屋后, 求爱被拒的容妃娘娘趴在木桌上,仔细回想了下自己方才的行为,冲动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羞愧。 她刚刚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堂而皇之把良家妇男压在榻上? 又哭又闹逼他燕好? 最后还恼羞成怒地把救命恩人撵了出去。 沈稚秋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像条咸鱼般舒展四肢, 脑袋搭在桌面, 有一下没一下的抽噎着。 当然, 她憋不出眼泪, 只能小声叹息。 过了会儿, 外面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她有气无力地动了动手指:“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还敲什么敲,是怕我在换衣服吗?进来罢。” 要是可以的话, 她也想沐浴更衣,可眼下什么条件都不具备, 哪里还敢肖想这些。 得到她的允许, 桑落推开那摇晃的木门,提着鱼走进屋子。 屋内面积不大, 摆了张床和桌子后便没什么空处。他不敢走得太近,怕给女子造成压迫感,在离木桌三四步处站定。 他笑了笑,道:“君子慎独, 无论有没有外人在场,属下都不该逾矩。” 沈稚秋的的确确是个怪人, 明明不久前还对人家满心愧疚,这才过多久, 又被他说的话激起了好胜心。 她勾起嘴角,开始挑衅:“原来在桑侍卫眼中, 自己已经不算外人了?” 说来也很奇怪,桑落觉着自己遭了邪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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