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点头,“嗯,再加些。” 在净室里足足待了将近一个时辰,小公主如凝脂般的肌肤泛着潮红,染满了水汽,眼眸都湿漉漉的,身上只着一件缀满木兰花的中衣,如今正值五月,倒是不凉,若不是秋嬷嬷不让,她真想去院中吹吹风去。 待得明日将院子布置一番,再去吹风也不迟。 她这般想着,院中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越行越近,待她探头去瞧,谢晚亭已行进内室,她如山涧清泉般的嗓音唤着他,“瞻之哥哥,你忙完了?” 谢晚亭应声,“嗯。” 楚楚从妆奁前起身,肩上垂落的青丝有些潮气,鬓角的碎发不听话的环在耳边,她行至他身前,笑瞧着他,见他峻峰般的眉一直蹙着,那般好看的一双眼睛却是极为凌冽,她扯住他的手,踮起脚尖想要去将他蹙着的眉舒展开,“瞻之哥哥,你……” 她话还未说完,谢晚亭已撤身躲开了她要触上他眉眼的指,她身上只一件中衣,沐浴后的模样又惹人而不自知,他不愿与她靠的太近。 嗓音似是压制住内心淡漠,尽量温和的与她说着,“夜深了,歇息吧。” 说完,他将外衣搭在古檀木衣架上,向床榻行去。 楚楚怔了下,瞧了眼外面的天色,皎月如盘,散着淡淡月光,窗牖如洒了银粉般,泛着莹莹的光,她小声嘀咕着,“哪就夜色深了。” 她本有意熄了灯烛的,可他适才冷着个脸,着实让人来气,她是喜欢他,可喜欢是相互的,她抬步走向床榻,乖乖的上了床榻里侧,待躺下后,她带有一丝愠恼的嗓音说着,“烛火没熄,夫君去将烛火熄了吧。” 谢晚亭阖上的眼掀开,并未瞧她,又下了榻,将屋内的烛火都熄了,刚要躺下,只听小公主绵软的嗓音又说着,“留一豆光,太黑了我不习惯。” 谢晚亭这次瞧了她一眼,屋外月色如水,洒的屋子里处处泛着淡黄的光,如何就太黑了? 他不欲与她理论,又燃起了一盏烛火,不自觉的问道,“夫人可还有别的事要我去做?” 楚楚瞧着这男人高大的身影立在床榻前,眸色认真的瞧着她,她乐出了声,“没了,瞻之哥哥快上榻吧。” 谢晚亭自是察觉到了她是故意的。 他放下床帐,躺下来,阖上了眼。 楚楚侧过身来瞧他,骨骼分明的轮廓,修长的脖颈,她只觉得从前她怎么没发现瞻之哥哥生的如此俊美,像是传闻中仙境里走出来的俊俏郎君。 她软糯糯的嗓音唤着他,“夫君……”她其实一直想这么唤他的,只是他让她唤她瞻之,她觉得也不错,便没唤他夫君。 不过现在,她想唤他夫君。 谢晚亭虽是阖着眼,心中却不平和,他常年习武,感官极为敏锐,自是知晓这小公主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瞧,却是没想到她唤他夫君。 他轻应了声,“夫人,可是有事要说?” “嗯,明日我想将外院修整一番,可能不会像从前那般简朴,你可会不喜?” “不会,府中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就是,不用与我言说。” “当初我是寻求清静,住进这里的,因着只有我一人,府宅并不宽敞,夫人若是住不习惯,今日我与你说的梨花街那处宅院可找人修缮一番,若你不愿离得皇宫如此之近,上京里我的宅院还有几处,明日可让七陌都带你去瞧上一眼。” 楚楚倒是不知陆慎竟如此有家财,只是宅院就有好几处,其实,她也并不喜太过热闹,如今这府宅除了不够宽敞,其它她都是满意的。 她轻声说着,“这里挺好的,我很喜欢。” “嗯。” 楚楚见他依旧阖着眼,想是忙累了,她便也不再言语,月白床帐似是将这里与外界隔离,静谧且踏实,她刚阖上眼就有了困意,没一会就沉沉睡去。 谢晚亭耳畔传来轻柔的呼吸声,侧首瞧了她一眼,她这是瞬时就能睡去? 他心中暗叹,就连太医院的朱院使都说此症只是曾听人提起过,却从未经手治疗过,而且,她的症状更像是被人下了蛊。 只是,谁会给她下蛊,而且又是多年不曾出现过的病症呢? 那日,她被陆慎所弃,他便觉得她可怜,如今看来,她是又被人利用了。 他正这般想着,突然软绵如猫的一团伸入他的被褥里,落在他腰腹上,春夜温热,落在他腰腹上的却似冬日的雪团,凉凉的。 作者有话说: 谢晚亭:哪就太黑了? 楚楚:哪就夜色深了? 小公主有气当场就报。
第12章 他下意识的将她的手丢开,侧首去瞧她,若不是她睡得很沉,他真以为小公主是在捉弄他。 可他的目光落在她莹白如玉的脸颊上,却是停滞了,小公主睡着的样子极为乖巧,乌黑浓密的青丝将她的小脑袋拢着,只是她不知怎么翻得身,乌黑青丝有些乱糟糟的,似是一只鸟蛋被放在绵软的茅草窝里,巴掌大的小脸如一块美玉,朱唇莹润,娇俏的鼻尖传来她轻微的喘息声,她身上的桂花香气一阵阵扑入他鼻尖,很浓烈,却又很香甜。 他怔了瞬,随即回过神来,他不该如此瞧一个女子的,从前他从未仔细瞧过哪个女子,甚至也从未想过娶妻。 可适才,他确实是瞧了她好一会,这不正常。 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正常,像是体内有股力量在控制着他,紧紧攥着他的神经让他不由自主的去瞧她,去瞧她的那人似乎又不是他。 他阖上眼,平复了自己内心的躁动。 晨起醒来时,楚楚慵懒的翻了个身,睁开惺忪的眼眸,才想起来身旁应该还躺着个人的,可床榻上却只有她一人。 “白苏,紫芍……” “公主您醒了,奴婢侍奉您梳洗。” “瞻之哥哥呢?” “驸马爷天刚微亮就起身去上朝了,没有扰公主歇息。” 她坐起身,有些疲累的转了转脖颈,打了个哈欠,突然又觉得哪里不对,“上朝?国子监除了祭酒外都不用上朝的啊。” 白苏瞬时慌了神,好在秋嬷嬷也在,笑道,“公主,驸马爷是要上朝的。” 她垂眸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用过早膳后,紫芍就已经从长安街上回来了,身后跟着四五个身形健硕的男人,有独自一人背着布袋的,有两人合力抬着古檀木板的,再向后瞧,还有好几位年轻的妇人,紫芍走上前,笑声说着,“公主,您让奴婢置买的物什都买来了。” “怎还跟来了这么些人?” 不等紫芍说什么,一道瘦削的身影已走上前,楚楚记得他,他是瞻之哥哥身边的随从七陌,看他生的一副清秀模样,倒像是个小公子呢。 七陌上前行礼,“公主,主子跟我说您想将这里修整一番,一早我就陪着紫芍姑娘去了长安街,这些人都是主子让找来的,公主您瞧上一眼,可还缺什么?” 楚楚抬眸扫了一眼,她给紫芍列了单子,自是不会少什么,“不缺了,你去忙吧。” 七陌笑应了声“公主若是有事,只管让人去唤我。” “嗯。” 直到申时三刻,才算忙活停当下来,虽是别人在忙,可她也是一点都没闲着,来来回回的走动,脚都有些疼了,不过好在修整的还算满意,她站在月洞门处,灿亮的眸子打量着外院,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才是人住的地方。” 片刻后又道,“之前更像是给鸟儿虫儿栖息的一块空地。” 正暗暗欣喜,只听身后有声音传来,“公主,有人找您,还拿来了这个。” 楚楚回转身去瞧,七陌手中拿着的却是她的随身物品,只是这香帕不是去年在跑马场时弄丢了吗,怎会有人拿着这个来寻她? “何人?” 七陌摇头,“小的不知,是一对母女,看那模样很是着急。” “让她们进来吧。” 七陌迟疑了下,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下,“公主,主子不喜外人进云缈院,我让她们在正堂等着了。” “行,走吧。” 七陌松了口气,本以为这般说,永阳公主怕是要生气的,倒是没想着公主脾气如此温和,丝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他还记得去年有人来谢府求见主子,当时他不在府中,不知情的府兵将人带进了云缈院,被主子斥责了一顿罚了月给不说,又将整个云缈院上上下下清理了遍,吓得那人再不敢将人领进来。 楚楚行进正堂时,那对母女正立在那里,见她进门‘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她心跟着紧了下,倒是没有慌乱,那对母女身着粗布衣,打扮的极为素简,楚楚实在想不明白她们是如何会有她丢失的香帕的? 七陌瞧着这对母女,他常年跟着主子外出,见多了这种事,厉声道,“你们来找公主殿下何事?” 老妇人抬眸去瞧眼前的小娘子,瞬时红了眼眶,“公主,求您救救我们母女,有人要害我们的命啊,老身已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可我女儿她还年轻啊。” 楚楚蹙眉听着,轻声说道,“起来说吧。” 老妇人依旧跪在那里,泪珠子向下流着,“我与女儿已经逃了好几日,东躲西藏的,公主救我们啊。” “阿婆,你与我说,你们因何事被何人追杀,又是哪里人?为何不去府衙?” 楚楚一口气问了这么些,也实在是看老妇人只想让她相救,却无意说出这些。 老妇人迟疑了下,还是说了出来,“老身是顺天府永和县人,家中只有我与女儿两人,大前日我刚从河边浣衣回来,就见院中有两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正在翻找着什么,老身家中贫寒,并无盗贼可惦记的银钱,老身丢掉手中的木盆就去寻了在外做工的女儿,本想着来上京躲几日就回去的,可那黑衣人一直在寻着我们。” “东躲西藏这几日,身上的碎银子也已用完,老身无意间捡到了公主的香帕,见上面绣着的是公主的封号‘永阳’二字,知道永阳公主嫁进了……” 七陌轻咳了声,打断老妇人的话,“公主,此事不妨等主子回来再说。” 楚楚瞧了七陌一眼,倒是知道他是故意打断妇人的话,她应了声,“白苏,去收拾出两间客房来,给她们住,再去备些饭菜给她们。” “是,公主。” 楚楚说完,见老妇人与她女儿身上的衣衫极为破旧,东躲西藏好几日定是没有换洗之物,又让紫芍给她们拿了套干净衣裳换上。 她们离去后,楚楚坐在正堂,倒是没有回云缈院,眼瞅着西山晚霞渐渐淡去,她时不时的向外张望着,手中杯盏的桂花蜜水都添了好几次。 突然听到吴伯的声音,她放下杯盏起身,谢晚亭一袭玄衣正向正堂行来,因着楚楚的缘故,他在内阁就已换下了官服,适才吴伯也已与他说,公主在正堂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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