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此时,他也并未出面,而是借用陆慎复仇心切的心思去掀开当年之事。 眼前的小公主根本不记得陆家的事,他凝眉道,“还未查到。” 楚楚手指轻打着桌案,叹了口气,似是很失望。 谢晚亭又给她添了杯茶,“夫人为他们抱不平?” “嗯,是啊。”小公主不假思索的应着。 谢晚亭眸色清冷,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世间冤屈之事有太多,只是都被隐于黑暗中。” 而他,一直在做那个打破黑暗的人。 “普通人的命就如草芥,可被人随意丢弃,又无反抗的能力。” 楚楚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她知他是在为普通百姓而慨然,拿起桌上的青玉盏喝了口茶,似是在宽慰他,“瞻之哥哥,没有谁的命生来卑贱,就算是我父皇,贵为帝王,可若没有百姓的平凡哪来帝王的尊贵?”她顿了下,眉眼微不可见的蹙起,“就好比没有石头的普通也就没有玉石的珍贵。” 她说的对,所有高高在上的事物,其地位都是由更多低下的物质给予的。 谢晚亭坐在她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指转动着雕花杯盏,看她的眼眸透出一丝不解。 “夫人说的对。”他神色稳重的说着。 她本也在等着他的回应。 他瞧的出来。 小公主眉眼含笑,身子向他微倾,扯住他宽大的手掌,“瞻之哥哥,你忙了好几日了,去歇息吧。” 谢晚亭垂眸,目光落在她葱白的指上,眸底闪过一丝暗沉。 她似乎很爱扯着他的手。 “我还有些公务处理,夫人先去歇着吧。”说着,他将手从她手中挪开,不去瞧她。 楚楚只当他是真的有公务要处理,认真同他说着,“我在这陪你,正巧我也许久没作画了,瞻之哥哥,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谢晚亭微不可闻的轻叹了声,颔首道,“嗯。” 有楚楚在,不过半个时辰,他便放下了手中的公文,吩咐七陌明日一早去一趟刑部后,便去瞧了瞧还在认真作画的小公主。 她一袭冰蓝刺绣罗裙立在那里,身形窈窕,盯着绢纸的眼睫微微颤动,似是一只林中迷了方向的鹿,谢晚亭目光从她身上移至桌案,才发现那画纸里的人只有一副身子,却没有脸。 看那身形衣着,她画的人是他。 男人凝眉道,“为何无脸?” 楚楚被他一惊,猛地回过神来,手中的笔一点墨汁正垂着,正巧甩在他衣袖上,她急忙将笔放在砚台上,很是歉疚的说着,“给你弄脏了,我,我太入神了。” 谢晚亭只怕她上前来要给他换下这身衣裳,淡声道,“无事。” 她瞥向自己的画,眸光暗淡了些,似是很忧闷,“我也不知为何,明明是瞧着你的相貌,可却不知如何落笔,好似心里的你与眼前的你不是一人。” 小公主说完,仔细将他瞧了又瞧。 很是郁闷。 他怔了下,“你可是想起什么了?” “嗯?”小公主一脸茫然的瞧着他,不知他所言何意。 谢晚亭已从她无措的眼眸中知晓答案,“走吧,去歇息。” “嗯。” 白苏提着灯走在前面,她与谢晚亭并肩而行,过了月洞门,云缈院外院里烛火通明,格外亮堂,她随口说着,“瞻之哥哥,你陪我下局棋吧。” 谢晚亭向不远处的那张矮桌处瞧去,他第一次看到那棋盘时,就知晓这小公主很爱下棋,想是在云缈院里无人陪她,才会让他来陪她下一局。 他应了她。 夜色昏沉,好在院中烛火通明。 二人刚落了座,当真是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的雨飘洒下来,带着一股夜间的寒凉。 白苏急忙撑伞过来,适才她就想提醒公主来着,这乌云将月亮遮得密密实实的,怕是有雨,可公主满眼欢喜她又不忍打断,谁知这还没下一局呢,就落了雨。 楚楚微扬下颚,紧咬下唇,“今日算了,改日再下吧。” 其实,她有些困了。 谢晚亭却从她说话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一丝可怜兮兮,他脱口而出,“去屋里下吧。” 小公主摇头,“不了,瞻之哥哥你累了一日了,去沐浴歇息吧,日后有的是时间下棋,”说着,她又微微仰头,瞧了眼今日的夜空,“今日着实不适宜下棋,待哪日月明,瞻之哥哥再来与我下棋吧。” 谢晚亭颔首,没有言语。 楚楚只当他是应下了。 此时虽已入了夏,可天气还是凉的,秋嬷嬷她们将外院遮雨的丝绢都给盖好,只听雨声似是越来越急,敲打着屋檐,发出叮当的响声。 少了月光,透过窗牖望去,院内黑漆漆一片。 小公主立在窗边瞧着,身子不禁一颤,急忙收回了眼,这夜色中,还真是一团一团的,如一只只游走于夜间的黄皮子还在四处走动似的,真真是瞧哪里都觉着诡异。 她提步回到床榻上,一双小手不停摆弄着衣角,心中只想着,改日得让父皇给她派几个护卫来。 瞻之哥哥谈诗作画,论学问还行,若真是要与人打斗,那是万万不行的,这府中除了七陌与看门的吴伯外,她也没见到过还有其他男子,想到这里她深深吸了口气,又叹了声,越发觉得恐惧。 好似床榻上就有暗影似的。 谢晚亭身上只着一件中衣从净室走出,夹杂着窗外的雨声听到了她这声叹息,凝眉问她,“夫人在叹息什么?可还是因着下棋。” 她眉眼轻蹙,一副严肃的模样,“不是,我在想着府中人丁稀少,又都是……吴伯年纪大了,七陌又生的瘦削,我与嬷嬷她们又都是女子,瞻之哥哥你又是手无缚鸡之力,若遇到了危险,可如何是好。” “我得让父皇给我派几个武艺高强的护卫才是。” 她忧心的说着,极为认真。 谢晚亭抬眉,嗤笑了声,虽是声音极低,小公主却是听到了,挪动了下身子不满的瞧着他,“你笑什么?听了你说顺天府的事我现在瞧着窗外处处都像藏着人似的。” 谢晚亭走至床榻前,沉稳的嗓音落在她耳畔,“放心,有我在,没人伤得了你。” 这下轮到楚楚笑了。 “瞻之哥哥,你说什么大话呢,我还不知道你,你虽生的高大,却是连秋嬷嬷的力气都没有。” 说着,她乌黑的眸子落在谢晚亭身上,渐渐收回了笑意。 瞻之哥哥好似和之前不一样了,虽是从前没见过他只穿一件中衣的模样,可如今瞧着,他的肩膀似乎更宽了,腰腹瞧着也挺有力量的,而且,身形似乎也更高大了。 她一时间瞧的怔了神。 起了想窥见中衣下那副健硕身姿的心思。 谢晚亭见眼前的女子一双乌黑明亮的眸子盯着自己瞧,目光炯炯就落在他腰腹处,似乎还咽了咽口水。 作者有话说: 楚楚:看得见摸不着~ 谢晚亭:以后让你摸个够
第16章 一点都不知羞。 似乎还想上前来摸一摸。 男人轻咳了声,“府中并不只有吴伯与七陌,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很多护卫。” 说完,他怕她不理解,又加了句,“府中很安全,夫人放心吧。” 她有些不信,质疑道,“真的?” “嗯。”他应了声后熄了灯,只留一豆羸弱的光。 他是记得的,那一日他将烛火都熄了,她说她怕黑,也不知是真是假,那日外面的月光透过床帐都能将她的脸颊照的透亮。 谢晚亭放下床帐,嗓音清冷,“歇息吧。” 小公主乖乖的躺进自己被褥里,阖上了眼。 有他躺在外侧,她心里很踏实。 窗外的雨似乎下的越发大了,屋内静谧,月白床帐内更是落针可闻,男人略低沉的嗓音掺着沥沥的雨声响起,“夫人可闻着一股淡淡的药草香气?” 小公主落在软枕上的脑袋轻晃了下,嗓音中带着一丝含混,“没有啊。”说完,她耸了耸鼻尖,又道,“好像有。” 她也闻到了。 谢晚亭听着她的声音软糯糯的,像是已有了困意,这位小公主当真是沾床就困,如一只负鼠般入睡极快。 见她突然坐起了身,在昏暗中似娇小的麋鹿在用鼻尖嗅着食物般,突然她触了触床榻里侧的檀木柜,又侧首瞧着他,“是小木盒里传出来的药草气,这是我母妃给我求来的驱邪避祟符。” 因着雨天,小木盒里的气味越发浓重。 他不过随口一问,她却极为认真。 “嗯,知道了,夫人快躺下歇着吧。” 小公主轻薄的身姿乖巧的又钻进了被褥里,心中有一丝不安,“瞻之哥哥,你会不会觉得楚楚愚昧,将符咒放在床前?” “不会,这世间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信仰是值得被尊重的。” 小公主‘咯咯’轻笑了声,以前他可不会这么说,如今怎还变了呢? “那,瞻之哥哥,你也是信得了?” “不信。” 谢晚亭只听小公主轻哼了声,似是对他的回答有些不满,可他确实不信这些,她愿意信,他也是尊重的。 提起这些事,她倒是没了困意,很认真的与他说着,“瞻之哥哥,我身上真的发生过很多离奇的事,小的时候我都不能进宜和殿,就那一墙之隔,只要一踏进殿中,我就哭个不停,站在外面就好好的。” “嗯。”男人应着她。 “还有,我五岁那年在外祖家赶跑了一条小蛇,之后我就生病了,整日高烧不退的,后来舅舅请了一位道长来,说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并未伤害那小蛇,可我将它赶了出去,它被别的人伤害了,所以我才会高烧不退的。” “那位道长施了法,我才好了的。” 她喋喋不休的说着,似是夜间出行的猎物,兴奋的紧,谢晚亭时不时的轻应一声,她似乎也不在意他是不是愿意听,自顾自的说着。 待她话语声停,他淡声问她,“夫人想是很喜欢去长安街上听说书。” “你怎么知道?”小公主嗓音轻疑,一双扬起的手臂停顿了下,那豆昏黄烛火下她纤柔的手指投在床帐上,因着十指交叉,似是满是爪子的暗夜之物。 男人漫不经心回她,“因为你讲的像是故事。” “你不信?” 谢晚亭侧首瞧她,小公主一双澄亮的眸子在这昏暗中犹如星辰,闪耀而澄亮,他是明白了,她说的都是真话。 只是,她也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别人的胡诌听到她脑子里就成了真事。 “夫人,可口渴?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听到他这般问,楚楚咽了咽口水,觉着嗓子确有些干涩,“嗯,好,我要喝些蜜水,桂花蜜。”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02 首页 上一页 12 13 14 15 16 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