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亭又瞧了她一眼。 还挺麻烦。 她喝了水,倒是安静了下来,没一会谢晚亭就听到她轻柔的呼吸声,身体不受控制的侧转过去瞧她,那豆羸弱的光极为昏暗,可她如玉般透亮的面颊在这昏暗中依旧莹白。 窗外雨声似乎更急了,时不时还有院中树叶发出的沙沙声,突然一道炸着白光的闪电于夜空中闪过,小公主落在发间的脸颊还泛着些潮红。 他转过身,修长指节掀开一缝床帐,被闪电照亮的一景一物落于眼中,屋檐水滴成线,绕着泛起的袅袅烟雾,从前,他似乎从未觉得这般自然之景极有意境,而此刻,身旁静谧熟睡的人与窗外繁乱的热闹似是自成一副和谐之景。 只是这副和谐不过片刻,就被一声惊雷打破,瞬时之间,响彻整个上京。 他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小公主,果真,她有些被惊醒了,眉头微微蹙起,朝他翻了个身,似又要睡去,可紧接着如炸裂山川般的雷声又滚滚而来,她身子猛地一颤,睁开了眼。 谢晚亭从她眼眸中看到了恐惧与无措。 “夫人别……”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柔软的身子紧紧抱着,脑袋贴在他宽大的胸膛处,一双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腰,“夫君,我怕。” 这腰腹终究还是被她给摸到了。 谢晚亭迟疑了下,还是将她的手给扯开,试图将她塞回自己的被褥里,她三番两次的往他怀里扑,她就不怕? “只是打雷,夫人不必惊慌。” 他目光中透出一丝不耐,适才雷声未起之时,他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目光一直瞧着她,如今又被她扑进怀里,他虽是克情忍性,向来清心寡欲,可毕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此时心中竟有一股燥热让他极力压制着。 不该如此的,这不该是他会有的冲动。 眼前的小公主心中有他人,若他只是谢晚亭,怕是她会离得他很远,二人只会相敬如宾才是。 他本就对她没那些心思。 楚楚被他推开,也醒了过来,脸色有些煞白,带有一丝娇怜的瞧着他,一闪而过的雷电映在她的脸上,谢晚亭看到她的眼圈泛着红晕,澄澈的眸子里似有盈盈泪珠将要滚落,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她……这是为何要哭? 一声软糯糯的嗓音带着沙哑的哭腔,话还未说出口,先是一拳打在了他肩头,那股子力量倒是没让他感到疼痛,震得她的小手猛地一缩。 似是不甘心,又一拳捶在他劲瘦的手臂上,捶完手臂似是还不解气,身子向前一倾,两只手同时捏住他的脸,用力的扯着,却不知为何又突然松开了来。 谢晚亭知道,是他适才看她的神色吓着她了,她才会突然松了手。 “你太讨厌了,你明明知道我怕打雷,你还将我给推开,从前只要是下雨天,你就会送我一个泥塑人,你说那就是你,让我放在床榻上,就算雷公要劈下来,也有你挡着呢。” 谢晚亭凝眉,无奈的垂下眼,陆慎还真是会哄她,如今却是将她丢下,连命都不要的想着去为家族平反。 小公主又扑到他怀里,软糯的声音说着,“瞻之哥哥,你是不是不记得了?” “我被雷劈过,你还嘲笑我,还给我作了副‘雷劈图’。” 谢晚亭:…… 她被雷劈过? 适才入睡前她讲的那些事已经够离奇古怪的了,竟还有被雷劈之事,难怪她会如此委屈的抹眼泪。 他压制着内心的燥热,低沉的嗓音同她说着,“如今我就在这,你不用怕,不会再劈你的。” 说完,他又将她塞进她的被褥里,见她哭红了眼,他宽大的手掌将她的手握在掌心,“睡吧,我看着你睡。” 她没有去睡,湿漉漉的眸子瞧着他,“瞻之哥哥,你是不是忘了我被雷劈过的事了?” 谢晚亭确实是不知道这小公主还被雷劈过,这种就如大海里捞针的事也不知如何就被她给遇上了。 他倒是有兴趣听一听她是如何被雷劈的,“嗯,记不太清了。” 果真,小公主又要给他讲一遍。 作者有话说: 小公主体内的‘蛊’是一对,小可爱们猜猜另一颗在谁体内? 楚楚:对我没心思? 谢晚亭:……
第17章 “那是我七岁那年,在临安外祖家,跟表哥表姐他们去河边捉鱼,正巧赶上了雷雨天气,秋嬷嬷就带我去避雨,有一棵百年粗壮的梧桐树,树心已经空了,我就贪玩想要躲进树心里去,谁知道一道响雷下来,我就被劈了。” 谢晚亭:…… “还好我命大,只是在床上躺了半月就好了,当时我被劈的整个人都懵懵的,全身都没有了知觉。” 谢晚亭瞧着她,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知道了,夜色深了,夫人快睡吧。” 她说了这么一会话,适才的惊吓都消散了,冲他应了声,阖上眼又沉沉睡去。 *** 雨一连下了好几日,今岁春季倒是没有落过几场雨,刚入了夏,雨就落个没完,本是已有些泛热的天气一场雨后又变得寒凉起来。 楚楚这几日有些闷着了,往日里她最喜欢在院中来回走动,这落着雨,只能待在屋内。 瞧着檐上青瓦,雨滴垂落,泛起缭绕的雾气,风吹在面上,既有凉意,又带着泥土的清香气息,前几日栽种的花草倒是饮足了琼酿,正欢脱脱的在风中舞动,古榕树上的叶片也如一叶小舟落在浅洼里来回摆动着。 她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怔了将近一个时辰,呢喃的说着,“嬷嬷,我想月星殿了,想我母妃了,咱们回宫一趟吧。” 秋嬷嬷手中端着汤药笑声说道,“公主,先把药喝了,这天落着雨呢,改日再回吧。” 楚楚突然回过身来瞧着她,她也是极为想不明白,她明明身体很好,为何要日日喝这些苦涩的汤药,而且她说了不止一次要出去,每次都有各种理由让她乖乖待在云缈院里。 “嬷嬷,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可是我母妃如何了?” “公主,您多虑了,老奴怎敢有事瞒着您?贵妃娘娘好着呢。” 她见秋嬷嬷说的真切,轻叹了口气,将汤药接过来,小手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下了,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一口气喝完还能少苦一会。 这几日,虽是阴雨天,上京里的人可也都没闲着,三五成群,或是茶楼,或是戏坊,大街小巷,所言之事皆是五年前顺天府的一桩案件,如今被刑部左侍郎左冲给翻了案,还已死之人清白。 “这齐家也够走霉运的,明明是去帮人,结果弄了个满门抄斩。” “那可不是,好在如今有人给翻了案,还齐家清白,不知当年参与这件案子的官员会如何处置?” “我还听说,当今太子殿下的已故太子妃正是齐家的女儿,当初也不知是如何留了她一命,这几年,也没见太子殿下给齐家翻案,倒是不知为何,如今被刑部的人又重新审判了。” 此时,刑部正堂,刑部尚书立在一旁,恭敬问道,“五年前齐家之事已重新立案,首辅大人亲临,可是此事还有其他变故?” 谢晚亭坐于正堂太师椅上,瞧了他一眼,“当年负责审理此案的人可都交于大理寺审理了。” 他此言不是疑问,而是质问。 当年此案牵扯到的官员甚多,如今已过去了五年,更有甚者已官居高位。 刑部尚书章岩面露难色,在朝为官,着实不能太过得罪人,否则一个不小心就被人给害了。 他垂首嗫嚅道,“首辅大人,此事……” 谢晚亭凝眉,眸光凛冽,“此事是我让你去做的,尽管去做,不必有顾虑。” 得了他这句话,章岩心里有了底气,“是,下官这就去将人带去大理寺。” *** 马车撵过湿漉漉的青石阶,雨滴打在车篷上唰唰作响,谢晚亭闭目而憩,身体直立坐在马车内,只听马车外七陌有些急促的声音喊了句,“何人如此大胆,敢在此拦路。” 谢晚亭露出一抹暗沉的笑意,不等七陌说什么,他淡声道,“让他上来。” 七陌扫了那人一眼,虽是一身蓑衣,头上的笠帽遮了大半张脸,他似乎有些猜到是谁了,淡声道,“上去吧。” 陆慎进了马车,谢晚亭并未瞧他,垂眸添了两杯茶,也并不言语,陆慎却是一双愤恨不满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嗓音暗沉,“你早就知道我会来找你。” 谢晚亭啜了口茶,冷笑了声,“敢利用我的人不多,你是一个,还有一个。” “既然你知道我是在利用你掀开五年前的事,为何你不去查太子?” “我父亲生前与太子走得近,通敌之事岂是我父亲做的,明明太子才是幕后之人,他将我父亲推出来认罪是在报当年太子妃一家的仇。” 顺天府齐家之事已查了好几日,真相也已公诸与众,可他却丝毫不见谢晚亭去查太子,他心中的仇恨如同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上气来,让他再也等不及。 “谢首辅不是向来清高自傲,独善其身,不参与任何党争,无论何人都拉拢不来吗?难不成还惧怕太子?” 陆慎试图激他。 他正是因为谢晚亭在朝中独善其身,又手握重权,无人敢制衡,才会让他去查此事,可如今他怕是看错了他。 “陆公子为何绕那么大圈子让我来帮你,既是知我在朝中行事如何,大可直接去谢府寻我。” 谢晚亭神色淡然,丝毫不在意他的言语。 陆慎怔了下,迟疑片刻后试探的问他,“我若是直接去寻你,你会信我,去查太子吗?” 谢晚亭瞧了他一眼,深邃的眼眸带有一丝不满,似乎这丝不满不是为了此时陆慎的话,而是为了那个一心想着陆慎的小公主。 他冷声道,“我适才说了,利用我的还有一人,是太子。” “你以为当年你父亲参与齐家之事被你所知只是巧合吗?你大哥的女儿沦为官妓,深得户部右侍郎石凌的欢心,所以石凌才会无意透露出太子此次将你父亲通敌的罪证都送去内阁是因为报当年太子妃一家的仇。” “陆慎,石凌是太子的人,你不过是他们为齐家翻案的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 陆慎眼含怒气,“不可能,若是太子做的这一切,他为何不直接替齐家翻案,我父亲已经死了,太子如何要让我掀起五年前的事?” 关于太子为何不直接为齐家翻案,反而绕了这么大一圈,谢晚亭也没想明白,他又道,“你父亲不是太子的人,他投靠的另有其人。” 陆老将军看似是太子党,实则根本不是,而此次通敌,也跟太子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太子才敢将查到的罪证都交到了内阁。 见陆慎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又道,“我提醒过你,不要浪费了你这条被人求来的命,你不愿相信你父亲通敌,可通敌之事已是实证,问题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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