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 即便之后谢家遭到流放,抑或是其它,他总能护得住谢兰音。 谢兰音面色苍白,纤柔素手紧紧攥着衣角,“你要带我去哪里?” “谢家之事板上钉钉,按照沈霁那般狠戾的手段绝对不会放过谢家,兰音,你现在唯一能够做的选择就是跟我走。”姜照柔声哄她,“谢伯父已经是平阳侯的弃子,若是不想连累平阳侯府,江柏舟决计不会娶你。” “所以——我爹真的派人刺杀沈霁?” “这种大事,我何必骗你?”姜照疏朗一笑,“庄子是我名下的,你且安心在这里住着,若是得空,我会多去看你。” 他说得分外贴心,柔情似水。 可落在谢兰音眼中,反倒多了一丝提防。 她自认和姜照并无交集,姜婉初同她相交多年都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更遑论她的亲大哥姜照,同样都是姜家人,她不相信他会好到哪里去。 只是,她区区一介女流,姜照又是武将,按照眼下的情况,就算她要离去,姜照也不会允诺。 谢兰音心绪不宁,思虑万千,倒是姜照不知想到什么,悠悠一笑:“婉初说,那日她看到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个人是谁?” 冷不防听到这句,谢兰音下意识抬首,同他幽冷目光对视。 姜照漫不经心道:“不论那个男人是谁,眼下能够帮你的只有我。兰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这是他第一次坦诚布公,道出自己对谢兰音潜藏的心意。 谢兰音不禁想到那日江月白对自己说过的话。 他说,姜照喜欢她,而当时自己并不相信。 眼下看来,这些都是真的。 “姜婉初喜欢江世子的事,你也知情?”谢兰音出声问道。 姜照本以为她会被自己的这一番话感动,不曾想最后又绕回江柏舟身上。 他的面色冷寒了瞬,“江柏舟不适合你,你们还未成婚就发生这样的事情,莫非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姜照并不觉得自己会输给江柏舟。 江柏舟是平阳侯世子,他亦是长宁侯世子,更遑论他久经沙场,武艺不凡,岂是江柏舟那样的白面书生所能比的? 他不明白为何一个两个都对江柏舟倾慕不已,如今谢兰音再次提到他,更令姜照心头不快。 “谢家遭受这样的祸端,可你口中的那位江世子又在何处?兰音,你莫忘了,如今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是我,今后也只会是我。” 随着这句话落下,姜照面上冷意尽显。 俨然,这才是真正的姜照。 而过往的谢兰音并不曾看到他的真面目。 “好了,莫要多想,若是谢家遭到流放,你且安心呆在庄子里,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 他说的深情款款,谢兰音却如临大敌。 安心待在他的私庄好金屋藏娇? 若是谢家真遭到流放,莫不是还要将她变成外室? 谢兰音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姜照以为谢兰音听进自己的话,心头多了几分愉悦之意。 不多时,马车停下,姜照率先从车上下来,唇畔噙笑望向谢兰音,“来,我扶你。” 他伸出手,谢兰音视若无睹。 偌大的庄子静默在夜色山峦,天阶星河流动,浮云翩跹。 悬在两侧的灯笼随着清风摇摇晃晃,在她看来,似极月夜鬼魅,张着血盆大口,欲要将她彻底吞噬。 谢兰音只觉周身泛凉,不肯挪步。 姜照笑道:“这里很安全,兰音你在顾忌什么?” 谢兰音咬紧下唇,姜照见她迟迟不肯入内,正欲伸手,忽而听到一阵疾驰马蹄的烈烈声响。 马蹄声愈来愈近,临近咫尺,骑马之人冷笑着挥动手中长鞭,朝着姜照所在的方向而去。 若是换做其他人,定会被打到,可姜照久经沙场,这样区区一小鞭,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他仅是伸手,就将长鞭攥在手中,稍稍用力一拽,马上那人就被他直接拉扯下来。 他没有留情,动作狠绝,谢凝黛没有提防,这一扯,从马上坠落而下,好在她及时护住身子,没有受到更严重的伤。 借着幽微火光,谢兰音很是错愕,“谢凝黛,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凝黛捂着疼痛的胳膊,先是对谢兰音笑了笑,嘟囔着道:“今夜睡不着,总想着阿姐要离我而去,索性再去找你,谁知……” 她的视线渐渐落在姜照身上,神色渐冷,“姜照,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碰我阿姐!” 先前一个江柏舟也就罢了,二人有过婚约,可这个姜照又算什么玩意儿? 谢凝黛冷冷笑着,对他没有一丝好感,只有席卷心头的浓浓憎恶。 姜照自然察觉到她的敌意,略带审视之意:“今夜谢家还有不少事端,看来,你是逃过此劫?” 谢凝黛离开匆忙,并不知道谢家尚有大祸,她上前一步,挡在谢兰音身前。 “阿姐,此人对你图谋不轨,你先走,我断后。” 这些男人心里头想的东西,谢凝黛一清二楚。 谢兰音实在看不懂谢凝黛到底想做什么,她先前勾引自己的未婚夫,如今又月夜策马相救自己,她的目光坚定依旧,并不似作伪。 “好一个姐妹情深,要不是你刻意勾引江柏舟,恐怕这场戏还能继续唱下去。” 姜照可不相信谢凝黛会是什么好人,对此嗤之以鼻。 “既然谢二小姐不请自来,正好和兰音做个伴,兰音,你觉得呢?” 谢兰音并不觉得谢凝黛留在这里是件好事,姜照想要留住的人是她,谁知道他会不会利用谢凝黛威胁自己? 虽然看不穿谢凝黛,但也不想和她有太多纠葛,谢兰音缓缓开口:“放她离开。” 谢凝黛身子一僵,流露出委屈之色,“阿姐,您当真这般厌恶我?” 谢兰音不想看她,姜照摆摆手,让人将谢凝黛带走。 随后,他伸出手,扣住谢兰音的手腕,拉着她步上台阶,一边走一边柔情说道:“这处庄子占地极广,今后你放心住在这里,禁卫军不会找到这的。” 谢兰音逃脱不得,只能像个提线木偶般被他拉扯着前行。 她没有办法反抗,姜照显然早早计划好一切,这里都是他的人,就算要跑,又要跑去哪里? 想到这里,谢兰音无奈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江柏舟不会再管你的事情,婉初心悦他,今后他们二人在一起,你我二人在一起,多好。” 姜照慢条斯理说着,心情愉悦,特意点明的这一句,就是要她忘掉江柏舟。 可他不知道的是,她早就对江柏舟心死,只是不甘自己被困在这样的境地。 大门打开,仆人恭敬跪在地上迎接庄子的主人。 姜照居高临下睥睨这些人,正要领着谢兰音跨进最后一道门槛,倏然,一道破空声震彻耳膜。 锋锐箭簇从他脸侧轻轻擦过,若非他闪避及时,恐怕这一箭穿透的就是他的脖颈。 “谁!” 姜照冷声喝道,已经顾不上谢兰音。 随着他的质问声落地,一道人影从月色中缓缓走出。 只见他长身玉立,独立月中,泠泠月光流泻而下,一张黑狐假面在涔涔夜色更显压迫感。 姜照瞳孔地震,回想姜婉初所说的那桩事,呼吸不由窒住,脸色也变得更为阴沉。 “你是何人?” “取你性命之人。” 沈霁慢悠悠勾唇,口吻玩味,语带戏谑。 话毕,拈弓搭箭,箭尖直指姜照。
第十七章 金屋 金戈铁马,征伐沙场。 姜照浴血奋战,曾被无数人拎着长剑指向心脏,可没有哪一次,像今夜这般渗寒。 他的眼眸如覆霜雪,一眼不错同沈霁对视,遽然冷笑:“一个连面具都不敢摘下之人,玩什么英雄救美。” 沈霁薄唇勾起,漫不经心问他:“你希望这一箭落在何处?” “是要穿过你的喉咙,还是刺破心脏?” 他脾气甚好给姜照两个选择,但似乎又没有选择。 浓烈的杀意遮掩不住,长弓蓄势待发。 姜照一言不发从腰间抽出长剑,并不相信他的这一箭会落自己身上。 “咻”—— 暗夜涌动,浮云蔽月。 沈霁眼睛危险眯起,弓弦轻轻一松。 箭矢直奔胸膛而去,临近一寸,姜照抽出长剑,用剑身挡住致命一击。 “身手ʟᴇxɪ不错。”沈霁赞赏。 若不是姜照虎口微微一震,他也不会相信这个人的武艺可能在自己之上。 思及此,再想到他和谢兰音相识,心底厌恶更甚一重。 “将小姐先送回庄内,至于他,格杀勿论。” 姜照撂下此话,拎剑而上,侍从们亦纷纷拔出武器,对准沈霁。 左右只有他一人,想要他的性命易如反掌。 姜照幽幽冷笑,笑此人愚蠢至极,竟敢一人跑来这里找死。 既然他不想活了,那且送上一程。 岂料,沈霁的箭比他还要快,一箭又一箭,接连不断,眨眼之间,侍从们胸口中箭,倒地不起,姜照这才发觉,附近草丛之中竟是藏着人。 这些人的箭术极好,显然不是一般人可以培养得出来。 姜照脸色愈发冷凝,黑沉滴墨,咬紧齿关,忿忿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沈霁低低一笑,“不是说了么,取你性命之人。” 话毕,眸光一厉,弓弦震颤,这一箭,愣生生扎穿姜照左肩,疼得他面色惨白,狼狈不堪跪倒在地。 “不过尔尔。” 沈霁踏步上前,潜藏在附近的黑铁骑倾巢而出。 庄子中的人个个胆颤心惊,谢兰音也没有想到还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姜照这么有能力的都被江月白击溃,更遑论其余人。 她的心惴惴不安,眼睁睁望着沈霁一步步行至跟前,宛若地狱修罗般,朝她伸出手,极尽温柔:“音音……” …… 谢兰音醒来时,衣襟湿透一片,昨夜发生在眼前的那一幕幕,徘徊在脑海中迟迟挥散不去。 精心雕琢的镶玉牙床,周遭悬着鲛纱宝罗帐,银银丝线隐约勾勒出木槿花的样式,风起绡动,如坠云山雾罩。 沉香木雕四季如意屏风,不远处,黄花梨木花鸟平头案搁着孔雀蓝釉香炉,袅袅香雾蒸腾。 这是一间陌生的屋子,自昨夜被江月白带走,她就一直住在这里。 不可否认的是,这里的每样东西都极为珍贵精致,甚至有些,世间罕见。 谢兰音本以为昨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自己恐怕无法入眠,谁知,或许是锦被太过绵软,一路颠簸心绪大起大落,待脑袋沾上香枕后,顷刻间闭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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