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眼下不一定有办法从沈霁手里逃走,不过只要能够找到机会,她一定能离开这里! 深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那么接下来,是要继续直行。 还未等她将后续的线路图绘制出来,坐在身侧的沈霁早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唇畔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将黑狐假面解下搁在一旁,伸手把谢兰音揽在怀中。 “在玩什么?” 他漫不经心说着,随后同她十指紧扣。 微凉指尖悄然落在掌心,轻轻划过柔荑,不知是否无意,径自分开她交握的手指。 他就坐在身边,熟悉且陌生的气息徘徊身侧,打断所有思绪。 “路途尚远,音音不妨和我说说话,好么?” 蒙着眼睛的谢兰音看不见他的样子,沈霁弯唇一笑,“先前我便同音音说过不同的死法,音音既然一心寻死,等会到了义庄莫要害怕。” 通过这一句,她才瞬间明白原来他要带自己去的地方是哪里。 心头幽幽颤了颤,抿紧薄唇,不再开口。 …… 江柏舟先是听从江黎的话待在院中,他深知父亲的话并无差错,更恨自己软弱无能,只能眼睁睁看着谢家陷入困境。 只要一想到大牢昏暗潮湿,时不时还会有鼠类到处乱窜,心底对谢兰音的担忧更甚。 静坐一夜,他命贴身侍从寻来酒水,对月举杯。 上好的青竹酒一杯接连一杯送入口中,满腔愤懑无从发泄。 直至一壶饮尽,他命侍从再取来两壶,眼看他酩酊大醉,“哗啦”一声将酒壶摔碎在地,刺耳的声响叫人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酒呢?” 他一脸醉意,一把拽过侍从的衣领,口中尽是浓浓酒味。 江柏舟向来都是一派端方公子的模样,何曾喝到这般放肆地步? 侍从有苦难言,生怕给了江柏舟,翌日定会宿醉头疼,可若是不给,看这架势,势必要闹得整院屋子人仰马翻。 “世子,您可不能再喝了!若是再饮,明日头疼欲裂,可就醒不过来!” 江柏舟难能看不出来侍从胆小慎微的模样,唇边扯过一道讥诮凉薄的笑意,“你把酒取来便是,我不怪。” 话毕,他又低低笑着,“明日起来做甚?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谢家陷入囹圄,是我没用!” 他狠狠将手边杯盏砸碎,锋利的瓷片割破掌心,渗出嫣红的血色。 侍从大惊失色,“世子,您的手受伤了,我这就将药取来。” 江柏舟抬起手,望着那道沿着手腕慢悠悠流淌的血迹,“这点痛算的了什么,不必了……” 他拦住侍从寻药的举动,一心只想饮酒。 侍从别无他法,拦不住主子,只能随他。 月色茫茫,江柏舟饮下这盅酒,竟是不知不觉睡了一天一夜。 直到酒意退散,他从榻上坐起,思及先前发生的事情,心头一颤。 “备马,我要去谢府!” 思虑再三,江柏舟依旧不甘心,想要看看谢家如今到底如何! 还有谢兰音,若是她真的困入大牢,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将她解救出来! 然而,江柏舟急匆匆走出房门,还未踏出院子,竟看到护院紧紧守在门口,人数众多。 一看到这里,江柏舟心如明镜,转而低声质问身侧的侍从,“那些人怎么回事!” 他虽然猜到缘由,可不从侍从口中问出一个答案,他并不能甘心。 侍从叫苦不迭,未曾言明是江黎不让,而是委婉解释着:“外头风波还未平息,乱着呢,世子还是先在府中休养几日……” 江柏舟眼底嘲讽愈甚,侍ʟᴇxɪ从一对上他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神,脊背一阵发寒。 “呵,休养?”江柏舟冷冷一笑,“我何曾病了?” “世子,不、不是……” 向来温润谦和的世子俨然变了样子,侍从后续的话憋在喉间,统统咽下去。 “把衣裳脱了。” 江柏舟目光冰冷,声音清寒。 此话一落,侍从浑身一颤,难以置信抬首,脚步不经意间悄悄后挪,心跳剧颤,几近哭出声来。 “世子,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头的人还指望小的传宗接代,这、这可千万不能啊……” 虽说世子生的相貌堂堂、玉树临风,可他喜欢的到底还是女人! 再者,莫非世子受了刺激,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侍从惶惶不安,斟酌片刻方道:“小人面容丑陋,不堪入目,世子若真的想……小人私底下去勾栏那儿替您寻一寻?” 勾栏那儿的男倌个个生得红唇齿白,眉清目秀,还会奏琴唱曲、习字念书,听说,不少好男风的,抑或有权势的妇人也会往那儿走上一遭。 若是有喜欢的,直接付了银钱包下,再或者也可以为他们赎身,带回府中让他们端茶递水伺候,也是另一风月之事。 “一派胡言!” 江柏舟哪能听不出来侍从隐含之词,拧眉怒斥。 侍从颤颤巍巍脱下衣裳以后,他也将外袍解下一股脑儿抛到侍从脸上,声音沉沉:“将这衣裳换上,什么都不许说出口,也不许告知任何人。否则——” 对上侍从惊恐万分的神色,他扯出一抹讥诮的笑,“我就将你送去勾栏,伺候那些达官贵人。” 此话一出,侍从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惧得面如土色。 江柏舟可不管他怎么想,自顾自换上衣裳,又将发饰统统解下,也不知怎么弄的,不一会儿,从表面看去,大致有了侍从模样。 随后,拂袖一挥,桌面茶具一应碎裂在地,夹杂着主人的满腔怒意。 “这里不需要你伺候,给我滚——” 守在外院的护院们听到响动声,不约而同朝着里屋望去。 未几,只见一侍从低垂着头踉跄着步子,白帕掩着额头血迹连滚带爬狼狈跑出。 护院们看到紧紧扣着的房门,再看只有一人出来,索性不再多加关注。 左右出来的是侍从,世子还在屋中,难不成还会平白无故消失? 只是可怜了那个下人,受到此等迁怒。 …… 江柏舟用了一招李代桃僵,总算瞒过看守的那些护院们,不再停留,脚步迅疾如风朝着谢家跑去。 他从未如此狼狈,向来策白马坐华车,身边侍从如云,悉心伺候着。 可这回,他已然顾不得别的。 平阳侯府距离谢家隔了大半京城,饶是江柏舟体力极好,跑这么长一段距离,也是大汗淋漓。 重重喘了几口气,匀平气息,遥遥看到谢府近在眼前。 江柏舟撑着身子一步步走过去,还未到跟前,就看到一群禁卫军策马奔来。 瞳孔一缩,江柏舟抿紧唇线寻了处位置躲藏。 为首那人面容冷肃,沉声道:“谢大小姐和谢二小姐都找到没?” 下属连连摇头,低声回答:“不曾,一直没有消息。据谢府门童所说,大婚前夕,谢大小姐收到一封书信。” “什么样的书信?” “这一点门童不知,不过显然那封信所说的内容很重要,否则一个即将成婚的女子怎会跑了出去?” 另一人摸着后脑勺寻思着,忖度一番,“听说那日谢大小姐身边的两个婢女也跟了出去,不过始终没有下落。至于谢二小姐,似乎是听到谢大小姐出门的消息很是焦急,不管不顾也跟着出去寻她。” 一夜之间,这么多人无故失踪,偏偏还是禁卫军到来之前。 这封信到底是什么内容? 禁卫军统领对此很是不解。 “这些人全部都要找到!若是找不到谢家的两位小姐,看看能不能找到婢女,说不定她们知道内情。” 别无他法,禁卫军统领只能先这么安排下去。 至于藏起来听到这一切的江柏舟错愕瞪大双眼,他本以为谢兰音早就被禁卫军抓进大牢,没想到竟然没有! 这么说来,谢兰音躲了起来,否则按照禁卫军的能耐,恐怕早就翻遍整座京城。 只是—— 她怎么就那么凑巧在这种时候离开? 莫非是不想和自己成婚,还是别的原因? 江柏舟并不想怀疑这点,只能抱希望于别的原因。 此时的他浑然不知,谢兰音正被他最憎恶的沈霁半搂在怀中,面色惨白如纸。 …… 夜色苍茫,浮云飘荡。 义庄设在京郊之外,山林之中,伴着清明月夜,耳畔听到凄寒风声呼啸而过,渗的心慌不已。 谢兰音眼前的黑色绸布早已解下,月光皎皎,清晖如瀑,生平第一次,她竟觉得这样的夜晚太过可怕。 “音音,到了。” 沈霁早就重新戴好面具,黑色绸布缠绕在他手腕,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搭在她柔软腰肢。 声音若淙淙溪流,温润谦和,若不是谢兰音深信他这副伪装出来的皮囊底子里是多么可怖作呕,或许真会被这副谦谦君子模样所迷惑。 寒风拂过山岗,猎猎风声震彻耳膜。 谢兰音心跳如擂鼓,跟着沈霁一步步小心翼翼走进去。 义庄所有一切早被沈霁的人安排妥当,挥退庄子里先前的护卫,用了自己的人,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固若金汤。 见状,谢兰音不禁嗤笑,“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犯了什么事。” 沈霁莞尔一笑,“音音怎么会是犯人?不过是担心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趁机接近你,坏了你的兴致可就不妙。” 对于他的话,谢兰音自然是不信的,听听作罢。 走进义庄,沈霁直接领着谢兰音去了停尸房,房门尚未推开,只听他幽幽问道:“音音当真不后悔?如若不想进去的话,外面现在就能回去。” 一棵枯树伫立在院中,乌鸦扑腾羽翅从枝桠飞过,发出尖锐嘶鸣。 谢兰音不做任何迟疑,沈霁话音方落,她上前一步,抬手便推开房门。 一股腐臭味扑鼻而来,饶是用了不少香料掩盖,其中的恶臭依旧难以彻底祛除。 “里头脏,这个戴上。” 沈霁递过一方面罩,可以遮挡其中令人作呕的气息。 这一次,谢兰音没有拒绝。 见她如此坚定,沈霁万般无奈,苦笑过后,命下属将白布掀开。 一具浑身焦黄的尸体引入眼帘,从尸体的外形上看,根本看不出什么模样。 沈霁慢悠悠开口:“这具尸体是被人纵火焚烧,杀人者同他有仇怨,用药将他迷晕,活生生将其烧死。” 随后,下属按照顺序掀开另一方白布。 “此人受不住婆母蹉跎,夫君眠花宿柳,更苦于多年无子,万般无奈之下服毒自尽。说起来这位女子当真可怜,本就是孤女没有依仗,就连死了都无人为她下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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