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些色彩斑斓的鸡毛沈霁让谢兰音收集起来,清洗干净在太阳下曝晒,随后做成一个毽子。 “你先玩。” 沈霁将毽子扔给她,用哄孩子的口吻同她说着这话。 左右谢兰音不会这些活,就一边踢着毽子一边看着。 踢键子这种游戏以前小时候侍女们也有玩过,有一回被她看到,她分外好奇,只是碍于身份最后只能眼馋看了一眼,还是没有去碰。 时隔多年,重新拾起小时候的玩意儿倒是有些五味杂陈,她的异样被沈霁看在眼底,不禁诧异:“怎么了?” 记忆回笼,谢兰音摇首:“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小时候的事情罢了!” 她的眼底浮现点点怀念之意,不过很快恢复平静,并不想继续说下去。 沈霁见她不打算说没有追问,有些时候,两人之间总要留些空间,免得追得太紧,叫人喘不过气来。 谢兰音从最初的生涩到后来渐入佳境,毽子越踢越高,动作也越发熟练。 她面上盈满笑意,眼底流光溢彩,自沈霁记忆以来,她似乎从没有这么开心过。 沈霁本想夸她两句,怎知下一刻毽子飞的太高她没能找到,也不知道最后落到哪里去了。 “应当在篱笆外,我陪你找找。” 沈霁用皂胰子净手,随后和谢兰音一并出去找毽子,直到两人看到毽子的同时,还发现压在毽子下的一只兔子。 沈霁:“……” 谢兰音:ʟᴇxɪ“……” 守株待兔可还行? 最后,连着那只山鸡和这只野兔,一并进了肚子,谢兰音都快吃撑了。 用薰草将竹楼里里外外过一遍,除去飞虫,夜间星穹铺展,流萤飞渡。 山中夜景伴着清风徐徐,月光清晖如霜,映衬着远间墨山重峦叠嶂。 “这里好美!” 谢兰音真心实意赞叹,不过她也知道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沈霁手中的折子愈来愈多,不少折子她入睡后,他又起来继续看着。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看看翌日一早油灯少了多少便知其中端倪。 沈霁抬手将披风添在她肩头,声音温润如斯:“山中夜里风寒,容易着凉。” 他倒是依旧穿着白日那身衣裳,同她并肩而坐,望着遥遥天阶。 遽然,一簇流萤划破苍穹,拖着长长尾巴坠入山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是——” 她错愕睁大眼睛,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异象。 “那是流火,很早之前有人说过若是在流火下许愿,便能如愿以偿。” 沈霁温声说着这话,视线落在那片消失的地方,恍恍惚惚脑海中似有不同寻常的东西在牵扯着自己。 谢兰音闭眼许愿,双手合十。 清风拂面,将她发丝吹起,等到再次睁开眼睛,唇畔扬起一抹清浅笑意。 “三郎,过两日我们回京吧!” 算下来,到了今日,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十来天。 沈霁落在腿边的手动了动,微微缱绻,眸光清亮温和:“怎么突然想回去?莫不是在这里待腻了?” 单从谢兰音的模样来看,一点都不像是待腻,沈霁暗道,或许还有别的原因。 “左右我们不可能一辈子都留在这里,京城中还有不少事情,你一直待在这里那些事情处理起来总有疏漏。” 更遑论,沈霁的伤势好转几个月,大夫可说了,还要细心照料着,哪能日日熬夜。 虽说她表露出来的意思没有这些,可沈霁愣是从她的话中听出融融暖意,眉眼心头皆染着笑,“嗯,我知,是音音心疼我了。” 要是放在平时他说这些话,一定会被谢兰音反驳,可或许是上次的那一道箭伤,他能够察觉得到,她已经慢慢放下心头芥蒂,总有一日会敞开心扉,彻底接纳自己。 苦肉计有用,他当初险些以命相博,总算能够得偿所愿。 他会等,等到那日到来。 …… 自从黑风当上禁卫军统领之后就派人上门提亲,听琴跟着谢兰音多年,她自然希望听琴能嫁得好,更不必说黑风为人不近女色,虽然沉默寡言了些,也是一个不错的夫婿。 只是,谢兰音向听琴提及此事,听琴却直接拒绝。 “夫人,黑风大人如今的地位今时不同往日,哪里是婢子能够配得上的?想必以他的地位,会有更多女子心仪他。” 黑风对听琴一直都很好,饶是先前谢兰音逃离,沈霁愤怒之下将院子里所有婢女尽数扣下,黑风还另外交代看守的下人们莫要为难她们,一日三餐依旧好好送过去。 至于送给听琴的那份,碗中最底下总是卧着一颗荷包蛋。 听琴不是傻子,为何其她人没有而单单自己的有?显然这些都是黑风的另外关照。 她也想过要不要回应,可到底女子的矜持压住所有心思,再加上后来太多事情发生,导致这份情愫一搁再搁,而今,黑风地位水涨船高,而她依旧只是一个婢女。 婢女嫁给禁卫军统帅,要是说出去,真是会被人笑掉大牙。 听琴自认她没有想过荣华富贵,也没有那样的野心,她跪在谢兰音面前低下头,说着这番话,可谁知,仅是多说一句便痛彻心扉。 听琴跟着谢兰音这么多年,哪会不知道她的心思? 谢兰音幽幽叹息了声,上前将她搀扶起来,柔声说道:“听琴,黑风能有今日也是他用自己的性命博来的,即便坐到这个位置今后避免不了刀尖舐血、仇敌无数,他是心悦你信任你,娶你就是想要把命放在你的手里。” “固然有不少人愿意将女子许配给他,可你不妨想一想,若他还是跟着沈霁的黑铁骑统帅,而不是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那些女子真心愿意嫁他?” 谢兰音看得分明,黑风有情有义,赤胆忠心,否则按照萧晗光那么多疑之人不会轻易把这么重的位置交给他。 至于沈霁亦然,他当初能够重用黑风就说明此人的能力很不简单。 听琴讷讷听完谢兰音的话,心头略感羞愧,或许当真是她妄自菲薄,小看了自己,也小看了黑风。 她擦去泪水,抬头望了一眼谢兰音,薄唇颤抖:“可是夫人,若是婢子当真愿意嫁人,以后就没法伺候您了……” 到底多年情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割舍得了。 谢兰音弯唇一笑,将她的手放到掌心拍了拍:“不止是你要嫁人,抱月也一样。”
第八十九章 番外 02 听琴和黑风好事将近, 不止他们,抱月和弈棋也是一样。 跟着自己最久的两个婢女都要嫁人,谢兰音自然不会吝啬钱财, 早在她们来到沈家的时候就撕掉卖身契,她们早就是自由之身,除此以外, 她也会给一笔丰厚的嫁妆, 作为二人的娘家人, 风风光光送她们出嫁。 沈霁对此倒是没说什么, 只是想到先前的事情:“当初在画舫的时候,我看听琴这名字和弈棋相配得很, 随口对黑风说了一句, 没想到最后和听琴在一起的会是黑风。” 这句虽说是戏言, 不过最后他还是颇为感叹了一句:“感情之事, 又有什么配不配的, 凭心而已。” 家世背景暂且搁在一旁,主要还是二人能否心心相惜。 黑风不是一个重视权势之人,他也没必要娶一个有背景的女子引起萧晗光的猜忌,故而现在这样的选择才是最好的。 随着二位婢女风风光光出嫁, 谢兰音总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尤其这两人跟着她最久, 似乎和谢家曾经有的所有联系都彻底断了。 如今她的身边剩下轻云回雪等人, 全部都是沈霁的下属。 直到某日轻云陪着她到街上, 一人狼狈不堪跪倒在她面前, 头发散乱, 面上都是污渍, 还散发着一股颠沛流离多日的腥臭。 轻云紧皱着眉将谢兰音护在身后, 不想让这种来历不明之人靠近夫人。 “夫人,这人想必是流民,不知怎么出现在这里。” “给点银子吧!” 谢兰音于心不忍,哪知她的话音刚落下,面前那个流民眼底遽然一亮,慌乱着上前要攥住谢兰音的衣角。 “谢兰音,谢兰音……” 她不断叫着谢兰音的名字,仿佛陷入魔怔之中,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行径,轻云眉宇越皱越紧:“放肆!夫人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谢兰音初听只觉得这道声音格外耳熟,可是细想又想不出来到底是谁,直到那人被轻云怒斥之后挣扎着大嚷着:“我是她娘,为何不能叫她的名字!” “我娘亲早就过世,你——” 谢兰音本想说她就算扯谎也这么荒谬,直到她从此人凌乱青丝之中看到那一双格外熟悉的眼睛,心头一凛:“张氏?” 她不是跟着谢远去了偏远之地赴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饿!我饿!谢兰音,快,给我东西吃,我要饿死了!” 这下,张氏总算绕过轻云的阻挡,紧紧攥住谢兰音的衣角。 她的手指甲中布满肮脏泥泞,脸上斑驳点点,一张脸早就没了往日富贵,下巴足足削瘦了一整圈,眼底充斥着对吃食的浓烈渴望和活下去的希望,对于变化如此之大的张氏谢兰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转念一想,她让轻云去一旁的包子铺买来两个肉包。 “去茶馆。” 谢兰音轻飘飘撂下这句话朝着不远处的茶楼走去,那两个肉包只能暂且让张氏腹中有些东西垫垫,她可没那么好心另外再买别的吃食喂饱她,之所以这般也只是想要搞清楚谢远他们发生了什么。 一路上,张氏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散发着热气的肉包,要不是有人一直拦着,恐怕早就扑上去抢夺。 茶楼最东边角落一处厢房,谢兰音给轻云使了个眼色,随后,轻云将肉包随手一掷,扔到张氏怀中。 张氏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吃起来,也没去洗手,直接将肉包全部吃完,后来吃得太急险些呛到,连忙喝了一整壶茶水才感觉腹部好受了些。 “说吧,你怎么会在这里?谢远呢?” 对于谢远,谢兰音如今直呼其名,毕竟他当初都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她没必要认这个父亲。 听到谢兰音的话后,张氏反倒变得趾高气扬起来,双手叉腰冷冷睨了一眼她,倨傲出声:“我家凝黛如今可是皇后娘娘,你,带我入宫见她。” 对于她这前后的反差态度,谢兰音不觉得奇怪反倒觉得好笑至极,她没有应下张氏的话ʟᴇxɪ,反而继续追问谢远的事情。 “为何只有你一人在京城,发生了什么?” 张氏原本不打算说,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可是当今皇后,还怕谢兰音和沈霁做什么! 故而,她也变得嚣张起来,冷声笑道:“你那个短命的爹被山匪砍死,我千里迢迢带着星染回来,听说凝黛如今可是皇后,我可是她的亲生母亲,就连陛下见了我也得恭恭敬敬。谢兰音,你若是带我入宫见了凝黛,过往之事我不会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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