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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然听到谢远的死讯，谢兰音怔了怔，并没有什么多余情绪，不过对于张氏后来的话却不断冷笑着，她哪来那么大的脸居然还敢说这样的话？单单看谢凝黛对待张氏的态度便知她的憎恶，怎么可能还让张氏入宫？ 或许张氏当真对自己或是对谢凝黛太过自信，才会这般嚣张，不过这样的嚣张也是时候了。 “走吧。” 单单知道这些就已足够，谢兰音不打算理会她，带着轻云几人就要离去。 怎知张氏铁了心要入宫找谢凝黛，实在没有办法，一路过来她的银子都花了精光，如今饿了整整一天一夜，她实在饿得慌。 “你不许走，不带我入宫我可不会放过你！” 张氏大张着手拦住谢兰音去路，着实有那誓不罢休的意味，她恶狠狠盯着她，姿态格外猖狂，“倘若我在凝黛面前说一声你的不是，你且看看届时谁的下场会更加凄惨！” 谢兰音可不怕她：“方才你吃了我给的肉包子，如今就这样威胁我？” 张氏以为她开始示弱，怕了自己，得意笑了起来：“现在知道怕了？只要我和凝黛多说几句好话，我会让她好好留着你这条命。” 分明求人的是她，反倒摆出这样的姿态，谢兰音可不吃这一套。 更何况—— 想了想，她了然一笑：“张氏，你想找谢凝黛自己去找，不必来找我，让我猜猜看，你是不是根本就见不到她？” 宫中守卫森严，再加上张氏穿着这样破破烂烂的衣裳，不可能说一声她是当今皇后的生母，看守宫门的人就放她进去。 张氏本就心虚，所有想法被谢兰音拆穿瞬间怒不可遏，“你胡说八道什么！” “被我说中了？真是可惜啊，求人还是这副姿态，你给谁摆谱？张氏，你要知道，我早就不是从前的谢兰音了，你要不要好好想想你心底的谢凝黛也会是以前的谢凝黛么？” 谢兰音意有所指，张氏想到她所有寄到京中的信统统石沉大海瞬间怒急攻心，口中不断嚷嚷着：“是你，是你！一定是你和凝黛说我的坏话，你这个贱人，我要撕烂你的嘴——” 话毕，张牙舞爪就要扑上去。 轻云几人护在身前，随手一推，根本没用多少力气，可她们忘了一点张氏本就没什么力气，如此一来她整个人朝后倒去，头颅撞上方桌尖锐一角，顷刻间鲜血遍地，整个人昏死过去。 闹了这么一场，谢兰音有些后悔见她，迫于无奈之下只能将大夫请来，顺便书信一封让人送到谢凝黛手里。 张氏不能移动，只能暂且躺在茶楼里屋的榻上，没一会儿，大夫哆嗦着手诊断完脉象，表情复杂。 “大夫有话不妨直言。”谢兰音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过错，也不会傻到把责任统统往自己身上揽。 大夫深深叹了口气，“她伤到了脑袋，今后活是能活着，不过或许行为精神会异于常人。” 简简单单一句话，谢兰音瞬间明白过来，莫不是张氏今后会变得痴傻。 还没等张氏醒来，谢凝黛匆匆赶来，见谢兰音安然无恙她这才松了口气。 谢兰音将大夫的话如实说了一遍，谢凝黛面上没有任何可惜怜悯之意，反倒关心问起谢兰音道：“你有没有受伤？” 谢兰音哑然失笑：“她都没有碰到我，我哪能伤着。” 听了这话，谢凝黛这才放下心来，转而将视线落在张氏身上。 “我会处理好她们的事情，你不必管。” 谢兰音没有追问她要怎么处理，只是轻轻颔首转而回了沈家。 沈霁今日归来得早，一见到她就问了和谢凝黛一样的话：“那个疯婆子可有伤到你？” 谢兰音无奈：“你们两人说的话怎么这么相似？我真的没事，不过也知道了一点关于谢远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谢远的死亡这么重要，沈霁不可能不知道，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隐瞒自己。 沈霁赶忙矢口否认：“我也是方才才知道的，比你早不了多少，只是那时还在宫中还没想好要怎么同你说。” “他那样对我，对于他的死我一点都不同情也不会伤心。” 或许和谢远之间，二人注定只能是仇敌没有父女之情。 即便知道他的死讯，她的心底也没有任何波澜，或许很早之前，谢远在她心中就成了一个陌生人。 不过，转而她倒想起了一件事情：“你后日有空吗？” 沈霁含笑：“怎么，你要我陪你出去赏花？” 乍暖还寒时候，山林之中开遍烂漫桃花，沈霁以为谢兰音要自己陪着一同去，可等到听到后来那句，他的心微微一动。 “后日是我娘的忌日，我想和你一起去祭拜。”
第九十章 番外 03 谢兰音的生母云氏葬在京郊之外, 她的墓地并不在谢家，多年来谢兰音偶尔得了空也会前去扫一扫。 通往墓地的这条羊肠小道被人清扫得极为干净，她月月给了人一笔钱, 包括坟头附近的杂草都一一拔出，故而和其他人的墓地相比，显然云氏的墓地格外特殊。 过来的路上, 她特意让人做了不少云氏生前爱吃的东西, 轻云手巧另外编了两个花篮一并带上。 “娘, 我和三郎来看你了。” 这是她头一次带着沈霁一起过来, 从轻云手中接过花篮放在一旁，弯下腰将红木食盒中的吃食碟子一盘盘端出。 云氏生前最爱的便是各种甜点, 沈霁府中厨娘手艺不错, 这些甜点样式精致, 还有一些是新出的口味, 只是可惜云氏生前尝不到。 沈霁静静站在一旁抬手挥退下属, 听着谢兰音对着云氏的墓碑呢喃自语。 她说了很多，包括谢远的死，还有张氏，最后才说回自己身上。 “娘, 我现在过得很好, 三郎也对我很好, 你不必担心。” 沈霁同她十指紧扣, 唇畔牵起一抹笑意, 与此同时一阵清风拂面, 仿佛是云氏对她的回应。 …… 从山林归去的路上, 谢兰音的兴致始终不佳, 似乎想到了从前种种是是非非, 尤其对于张氏和谢远的结局分外唏嘘。 沈霁将其尽收眼底，漫声道：“谢远死不足惜，就是可怜了那个孩子。” 张氏和谢远还有一个孩子谢星染，也算是谢兰音有着血缘关系的弟弟，只是那孩子被张氏教导从来不会亲近她，至于谢凝黛也对这个孩子没什么感情。 最可笑的还有张氏，她带着谢星染一路风餐露宿，尤其看到那两个肉包一统胡吃海塞到嘴里也不曾想过谢星染，想来在张氏的心里，她自己才是第一，对于谢星染她也不管不顾。 “凝黛她应该会带走谢星染，至于其它……” 按照谢凝黛对张氏的憎恶，恐怕也不会亲自抚养谢星染，唯一有可能的便是将他交给旁人。 果不其然，正如谢兰音猜测的那般，翌日一早谢凝黛就召她入宫一叙。 小太子尚在襁褓之中，谢凝黛逗弄了一番，小太子拳头紧握成拳还要放到口中吮吸，被她直接拨开。 先前入宫的时候，谢兰音倒是带了不少民间哄幼儿的小玩意，其中就有一个声音清脆鼓面彤红色泽的拨浪鼓，随着谢凝黛摆弄，大殿时不时传来拨浪鼓清越声响和幼儿的咯咯笑声。 “见过皇后娘娘。” 谢兰音盈盈一拜，谢凝黛见她来了赶忙将孩子递给一旁的嬷嬷，上前搀扶起她。 “阿姐不必多礼，今日寻你只是有桩事情想要和你说。” 话毕，谢凝黛让宫人尽数退了出去，方才开口续道：“我娘昨夜死了。” 听到此话，谢兰音一怔，“莫不是因为撞到了头才会……” 怎知，谢凝黛却摇了摇头：“不是，她是噩梦缠身加上头疼难捱，受不住疼痛撞墙而亡。至于谢星染，我已经打算把他送到谢氏旁□□儿。” “你知道的，我不会养他。” 谢星染虽然是张氏和谢远的孩子，可谢凝黛不会喜欢他，更遑论亲自抚养，将他交给谢氏旁支就已经是极好的结果。 她会给那户人家官职上的封赏，也会给一大笔银子，条件就是，不要苛待他，但也别出现在她面前。 谢凝黛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性子，她自认这样的处理已经非常妥当，谢兰音笑了笑：“左右他是张氏的孩子，你想如何安排都好，我不会插手。” 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她没必要因为痛恨谢远ʟᴇxɪ和张氏就剥夺谢星染的性命。 谢星染从始自终都没有做错什么，甚至他还太小，几人之间没有任何感情。 这样的结果，就够了。 直到谢兰音离宫，沈霁早早就在车中等着，等她过来却递过一本琴谱。 “这是什么？” 莫非又是沈霁从哪儿找到的孤本？ 谢兰音兀自揣测着，怎料，沈霁低声说道：“冯璋刚刚死了。” 摩挲着书页的手顷刻间顿住，她错愕睁开眼睛看向沈霁，沈霁没再重复一遍，仅是淡淡点了点头。 对于冯璋的死谢兰音心头颇有触动，他的孙女冯媛被淮安王纳为妾室，淮安王谋反，淮安王妃恨极淮安王将府中上上下下尽数屠戮殆尽，没有放过一个人，其中尤以冯媛的死最为凄惨。 她的面容被冷冰冰的刀子划开，血肉翻开，四肢皆被砍去，还有腹部也被剖开，一个未成人形的婴孩就搁在尸体一旁，彰显着凶手的疯狂。 淮安王到底小瞧了女子的狠辣和嫉妒，即便他如愿登基为帝，恐怕回到府中见到的也只会是一具尸体。 而他注定会失败，因为他在入宫之前，淮安王妃给他下了一种药。 此药一旦发作便会痛不欲生，最后他就是受不住这样的痛苦自尽而亡。 淮安王妃的狠毒，势必要拉着这个负心之人一同陪葬，他想要什么，她偏要阻止，叫他所求所愿皆成为空想。 冯璋伤心欲绝收敛起冯媛的尸首，自那之后大病一场，缠绵病榻数日始终不见好转。 谢兰音曾去看望他几回，带过去不少珍惜药材，那时冯璋目光浑浊仿若丧失对未来所有的希冀，眼神空洞无光。 “你来了。”冯璋笑得勉强，其实谢兰音能来看他着实出乎意料，只是对于冯媛的死心伤过甚，他想牵起一抹笑意回应，可终究没有办法。 谢兰音特意熬了一盅参汤，“冯大家喝些汤吧，有些事情不能多想。” 她意有所指，冯璋何尝不知？ “其实你能来看我，我真的很惊讶，说起来有一桩事情我想求你。” 冯璋没有拐弯抹角，想着冯家后代子孙的未来，趁着还未离世之际，他想求一求谢兰音。 闻言，谢兰音莞尔道：“我知道冯大家想说的是什么，你放心，陛下会秉公处理，若是冯家没有参与其中，就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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