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个小兔崽子,很疼诶。”那石子精准的砸在了少年脸上,郁坚一个不稳从树上栽了下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郁小爷说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情?” 郁坚拍了拍背上的灰,幽怨的盯着姜池。 “小没良心的,你那个事情有找落了。” 姜池挑了挑眉,来了兴趣。“怎么说?” “你那晚所中的毒,在于你吃的那盘糕点,此毒名为断肠散,极烈,中毒之人的五脏六腑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被侵蚀,一般中了这个毒的活不过半个时辰,你也是命大,能从此等毒物下留条命。” 姜池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然后呢。” “这毒已经许久没人用过了,甚至可以说离失传不远。制作断肠散的过程里,需要一味名作双生草的草药,并且缺它不可。此草分阴阳,阴为毒阳为药,交叉生长,药毒极难分离。再说这味药只在每年夏天生长,离开原生土壤后药效会在三个月内消失殆尽,变成一株废草。” “那也没什么太奇特的。”姜池深思片刻,说道。 郁坚笑了,“确实,但这药只在南疆生长。从南疆边界到北姜边界,路途也起码三个月,再者说寻这草药需要时间,加工它也需要时间,离谱的是,最终制成的断肠散,毒效只有一天,也就是说,一天之后,这个药屁用没有。” 郁坚在姜池身边绕了几圈接着说,“太巧了,若是花大价钱去买这药,时间线也不会卡的这么准,那我们不妨进行一个大胆的推测,有人知道你要归京,也算好了你的生辰宴,然后花费巨额金钱和大量时间制作这毒药只为杀你。那是谁呢?清楚的知道这一切,然后只为让你死在你生辰那天?这是恨你恨到什么地步了?” “况且,谁能未卜先知你何时归京?” 姜池沉默了,若是这么说来,有嫌疑的也没几个了。 只有姜帝才能把控姜池何时回京,也只有姜帝的身边人能清楚的了解到姜池在苏州的风吹草动。 “可以,但是没必要,若是他们想要杀我,轻而易举,何必大费周章。” 郁坚叹了口气,“所以说,这才是让人头疼的地方。” “我查了,那盘糕点经过手的宫人都失踪了,尸体都找不着。” “所以说这个凶手怕是一时半会查不到了。”郁坚无奈的说。 姜池想了想,“那就不查了,想杀我的人,早晚会再次行动的,我们凡事小心,守株待兔便是了。” 郁坚跟吞了苍蝇一样看着姜池,揪起姜池一绺头发,“小兔崽子你心是真大啊。” 姜池恶狠狠地拍掉郁坚的手。“九叔怎么说?” “切,他可在气头上呢,理都没理这件事情。” “九爷刀子嘴豆腐心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去和他服个软,不就什么都好说了?”郁坚和姜池挑着眉。 “我才没错呢,我还不能喜欢什么人了?”姜池不乐意的哼唧着。 郁坚靠近姜池,压低声音在姜池耳边说:“有嫌疑的也就那几个,骆王,曲相,甚至还有...季野和姜帝。” “其实在你归京前几个月,长安城里就已经流言四起,不知道哪来的消息,民间都传说你要被姜帝立太子,赐虎符。有的还说你要谋权篡位,更有什么说你是灾星降世,会带着北姜走向覆灭,反正说什么的都有,看来在姜帝病后,早就有不少人盯上了你。” “嘶,头疼啊。” 姜池一直在沉默。 “哑巴了?” 夕阳西下,仅有姜池和郁坚站的地方还有些淡淡的暮光,余下的一切都被暗色笼罩。 “郁坚,这座城里的人,看来我是一个都信不得了。” 姜池望着天边最后一线的夕阳,喃喃地说。
第17章 “李清,三十有二,京都人,家世清贫,祖上三代为官。”姜池趴在桌案上,手指点着卷宗,一字一顿的分析着那上边的内容。 半年前,湖广大旱,李清受命前往赈灾,后有民间组织举报李清贪污,一纸万民书闹到了京都,经查,李清府苑地底埋藏着白银整整五万两,而运往湖广那批救灾粮几乎每袋都惨了三分之二的沙子。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不少文官觉得此事蹊跷,疑团重重,不彻查便会让那皇威蒙尘。无奈之下,姜帝下令缉拿李清回京受审,可这人又离奇的死在了湖广至长安的路上。 六扇门仵作给的尸检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李清全身上下无一外伤,死于心梗。 证据确凿,人赃并获,本来李清这案子已经定了论,断了案,家中男丁全部斩首,妇孺流放军营冲妓,可偏偏这时候又跳出一个洛清淮。 洛清淮连跪七日于姜帝殿外,以命相压李清有冤。 姜帝面对臣子之固执,只好将此案先缓着,交由东厂二审。但这个决定一出,朝野上下又是一众不满,没完没了的闹着。 坐的有些累了,小姑娘向后一仰,手握卷宗,双腿搭在桌案上,吊儿郎当的没个样子。姜池口中哼着不知名的小曲,鸦青色的长发虽然束起,但还是有一小寸垂在了地面上。 “嘎吱”一声,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 进来的是端着果盘的阿潭。 “殿下,莫要太过疲劳了,休息一下吧。” 姜池慢悠悠的撂下卷宗,笑嘻嘻的捏起一块切好了的蜜瓜送入口中,然后满脸幸福的看向阿潭。 “阿潭姐姐,我有你真是太幸福了呜呜呜呜,你这么贤惠,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个臭男人。”姜池叽叽歪歪的撒着娇。 阿潭脸上染了羞,伸出食指点着姜池的鼻尖。“殿下莫要胡说,殿下才是奴婢的福气。” 叩门声响起,一人进来禀报。 “殿下,刑部尚书洛清淮求见。” “带他来书房吧。” 姜池理了理衣袍,阿潭点点头,轻声离开。 “三殿下金安。”洛清淮恭敬行礼。 姜池摆摆手,笑道:“不必这么客气,本宫没那么大的架子,喏,洛大人坐吧。” 此时书房只剩姜池与洛清淮二人。 “李清的卷宗我看了,洛大人有什么不一样的见解吗?” 洛清淮神色动容,攥紧双拳。“李兄不可能死于心疾,更绝无可能贪污。” “李清是被人谋杀的。”姜池似笑非笑的陈述着这个事实。 “栽赃陷害,杀人灭口,有点意思。”姜池玩味的笑着,随手翻了翻卷宗,最后落在了尸检那一页。 “李清的尸体如今在何处?”姜池问。 洛清淮愣了愣,愤恨道:“在东厂,李兄出事后,尸体先是经了六扇门,然后便被东厂的人掳走了。”” “掳走?你说话倒是有意思。”姜池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有些不解,像洛清淮这样悲喜都写在脸上的人,性子这么软弱,年纪又这么小,是怎么当上刑部尚书的呢。 “你是怎么当上刑部尚书的?”姜池凑近了些,认真的盯着洛清淮。 男子被她盯得脸色一红,闷声道:“自然是十年寒窗苦读考上的。.” “明日本宫会去东厂查验一下李大人的尸体,你有个心理准备。”姜池低声道。 洛清淮眼睛睁着,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像是一时失了声。 片刻,一滴眼泪从洛清淮左眼落下,滴在了桌案上。 “其实,直到现在,臣也很难接受李兄已走的事实,李兄与臣把酒言欢的日子还历历在目,李兄是那么一个心怀天下,善良慈悲的人,怎么落得个如此下场。”洛清淮苦笑着叹息。 “洛大人,逝者安息,但生者仍要努力的活着。他的志向还需你来继承。” 洛清淮怔住,“臣信三殿下,李兄与臣的命,此后便都交在三殿下手上了。” “本宫近日得了一匹烈马,不知如何驯服,想请教一下洛大人。”姜池笑吟吟地说。 “殿下只需好生养着就是,那马儿早晚会被殿下的诚意驯服。” 姜池被洛清淮的话逗笑了,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位年轻的刑部尚书。 差人送走了洛清淮,姜池却久久坐在原位不动。 她总觉得这人不对劲,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九叔,你在嘛?” 姜池慢悠悠的走进一间院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院内枯草横生,唯有门前摆着一株绿植,翠绿色的叶子透着亮,看着被照料的极好。 没人应答。 姜池向里走了几步,一阵疾风在姜池耳边呼啸,她心觉不妙,脚尖轻点,飞出几步。 “我说,九叔你要干嘛?” 谢九沉默的注视姜池,抽出腰间的凛光剑,直指姜池。 “来战。” 姜池干笑着向前几步,急忙讨饶,“我哪打的过九叔您呐,我这关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嘛。” 谢九手腕转动,画了一个冰冷的剑花。 不过眨眼,谢九便消失在姜池视线里。 姜池一愣,耳侧传来了谢九沙哑的声音。 “身后。” 姜池抚剑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小姑娘刚意识到不妙,但为时已晚。 “背不够直。” 后背传来一阵脆生生的痛意,男人宽厚的手背打在姜池脊梁,而后蜻蜓点水一般收回,速度快的只见虚影。 “心要静。” 肩膀一痛。 姜池忍着疼痛回身,依旧见不着谢九的人,正气愤时,膝盖又受了一击。 就这样,谢九猫捉老鼠般的和姜池走了几个回合。 姜池浑身上下现在就没有不疼的。 她平复着呼吸,闭上眼,握着剑柄的手收紧,慢慢的冷静下来。 她紧锁着眉,细细的听着风声。 姜池扭了扭脖子,微微侧头。 不对,不是这边。 姜池眼睫微微颤抖。 抓到你了。 在谢九发动下场攻击之前,姜池抢先一步抬剑袭了出去。 静了。 姜池知道她这一回合赢了,睁开眼,手中的剑刃正抵在谢九眉心,须臾,一片枯叶从两人中间飘落。 “你早该如此冷静,方才的痛本可以不受的。”谢九沉声说着,话语里带这些训斥的意味。 “九叔,你真真不要生气了,这次是我的错,我不该顶撞你的。”姜池扔了剑,小手拉住谢九的胳膊,软绵绵的撒着娇。 谢九神色松动,眉目染些许上无奈,但仍强装着严肃。 “说说,错在哪了。” 男人不轻不重的拍掉姜池的手。 姜池叹了口气,眼神躲闪,轻咬着唇。 “我不该顶撞叔...” “是么?”谢九没搭理姜池的小把戏。 姜池愤愤的跺着脚,认了命。“好吧,我不该不听叔的话,就那么离开苏州。” 谢九还是摇摇头,“你怎么不懂呢,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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