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日明知糕点有毒,依旧铤而走险,做一些没必要的事情,你这是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情。”谢九冷声喝道。 姜池咂舌,“九叔,我从小就和那些毒物为伍,更何况我这副身体早就百毒不侵了,一般的东西对我也造不成什么伤害。” 姜池身份特殊,谢九又是个高瞻远睹、喜欢未雨绸缪的,打姜池七岁开始,谢九便教她一些平常的药方,以备不时之需。但谢九教她更多的,是毒。姜池也是个胆子大的,那些年里,没事就以身试毒,吃吃这个毒药,品品那个毒药的,久而久之,身体里也形成了大半抗体。 “那断肠散是一般的毒吗?你知不知道你在鬼门关已经走了一遭了?若不是我回来了,碰上那毒你必死无疑。” “阿也,九叔告诉你。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要记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凡事不要总想当然,你以为什么就是什么了?切莫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谢九生的本就高,此时抱着胸低头审视姜池,更是让她有了极大的压迫感。 “知道啦,婆婆妈妈的...”姜池不满的嘟囔着。 谢九眼神一冷,姜池心下无奈,连连认错。 “知道九叔是为我好啦,已经记住了,下次不会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 谢九看着眼前的女孩,柳眉弯弯,一双桃花眼中黑白分明,清澈而明亮,每当注视着谁的时候,满目深情,惹人沉沦。 姜池笑眯眯的样子,和谢九记忆里的某个小女孩重合。 一晃眼,当年的小丫头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谢九抬起手,抚摸着姜池海藻般柔顺的乌发。 “你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的一团,没比我巴掌大多少,整日哭唧唧的,稍有一个不开心,就开始闹,小手不大,指甲也不长,却能给那嬷嬷的脸抓花。” 那时候谁抱姜池,她都不乐意,只要离了谢九怀里,就开始哇哇大哭。 “过了很久我再见你,你已经长到我小腿那么高了。几年不见,你就给你叔忘得一干二净。一眨眼,十来年了,怎么就长这么大了呢。”说着,谢九对着一旁的空气比了比。 姜池眨眨眼,她头一次这么认真的注视九叔。 还真是,一眨眼就十一年了,居然给她养这么大了。 姜池记忆里第一次见谢九,谢九还是个少年郎,脸上没有什么褶子,眼尾也没有细纹。公子人如玉,谢九俊美的很,一点都不像现在这幅老男人的样子。 那时候,姜池刚到苏州,一进池雨宫,就见谢九直直的站在庭院里,脊背如青松一样笔直。 姜池当时傻乎乎的问谢九是谁。 谢九说:“你以后叫我九叔。” 姜池没给谢九这个面子,两人大眼瞪小眼站了一个下午,姜池也没叫出那声“九叔” 谢九的身影在艳阳下不知为何还显得如此落寞,九叔很少说这么多话,记忆里的谢九一直寡言少语,是个沉默内敛的人。 姜池感觉的出来,九叔很难过,他在思念一个人。 “好好活着,阿也,肆意的活,快乐的活,一定要好好活着,做你想做的事情。”谢九微微笑着。 “这是小姐当年的原话。” 姜池错愣一下,弱声问:“是我娘吗?” “她很爱你,比任何人都要爱你,虽然...她不能陪你长大。” 姜池没说话,她也有些难过。 “姜池,九叔知道你长大了,由不得我。但有些事情,你自己该明白,该做的大胆去做,不该做的,你忍也得给我忍住了。” “你是九叔的命。”
第18章 东厂门前 姜池刚来,正好和刚从诏狱回来的季野碰了个面。 男人一身亮白色的披风,背上绣着银鹤纹路。披风里子加了棉,看着有些厚度,让本就瘦弱的季野在这披风的加持下更显得弱不禁风,一头黑丝里夹杂着根根白发,却还是黑色占了多,搭在素色的披风上,格外突兀。 姜池鲜少见季野穿亮色的衣物,此时的季野戾气褪去几分,但那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可多了不是一星半点。 姜池心想着,他真美,像冰晶一样不染纤尘,锋利却又易碎。 巧的是,姜池今日也难得的披了件玄色披风,她以前从不爱深色,更不穿披风,她觉得坠的慌,可能是看季野看久了,莫名的对曾经无感的东西感了兴趣。 姜池本就生的白,此时被这玄色一衬,更显得肌肤似玉,白净的脸上只稍涂了些口脂。 黑的如墨,白的如雪,整个人干净的出尘。 两人俱是一愣。 姜池突然注意到,季野嘴角边有着一道血迹。 “大人嘴怎么伤着了?” 姜池的温温柔柔的问着,满眼担忧,一瞬间季野眼前就又浮现起昨日的情景,心不由得一跳。 他掩饰性的抬起手,抿了一下嘴角的血迹。 “啧,今天怎么没轻没重的,居然能被血溅到,看来下次要离远些。”季野凉凉的说着,眼中一片阴狠。 姜池吸了一口冷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这这这这这这也太非礼勿听了! “咳咳...本宫是想来看一看李清的尸体,说不定会有什么先前未发现的线索。”姜池舔了舔后牙槽,小心翼翼的说。 季野语重心长的哦了一声,甩了甩衣袍,一脸欠揍。“那就这边来吧。” 姜池眼眸一亮,跟着季野进了东厂,吩咐阿潭与随从留在外边侯着。 季野回来时身边没多少人马,想来也是,那诏狱本就是他自己家地盘,何必大防特防。 姜池像是什么祸害一样,让那季野与秋子真在前边大步流星的走着,东厂地形本就复杂弯绕,姜池察觉似乎到了季野的心思,却假装没当回事,只是笑眯眯的死跟着。 自古以来,人死后都讲究落叶归根,入土为安。 这世间有且仅东厂有一种秘术,可使人死后尸身保持不腐。李清的尸体如今就被用了这种秘术存放在东厂的停尸房。 走了约莫一炷香,季野带着姜池来到一座由石头堆砌、像是牢房的地方。 门口守着几个锦衣卫,见到季野几人纷纷行礼。 季野微微点头,侧身吩咐秋子真:“你在外边。” 姜池翘着眉毛,刚静下来的心一下子就被点燃了,这下好诶,可以和大人独处了。 姜池笑吟吟的和几个锦衣卫打了个招呼,然后蹦蹦跶跶的追上了季野的步子。 几个锦衣卫不为所动,感觉姜池和季野走远了,突然一下子叽叽喳喳起来。 “我靠,头儿,这就是那三殿下啊?” “确实美啊!” 秋子真脸色一黑,呵斥道:“你们几个消停会。” 停尸房里不是一般的阴冷,这是一条很长的长廊,长廊两侧是一个个石洞,每个石洞里都搭着一架台子,台子上躺着尸体,长廊里没有灯,只有每个石洞的壁上挂着一支烛灯,灯光刚好映照在那些尸体的上方,白布覆盖的脸被打上红光,看得出一些轮廓,莫名的有些令人发怵。 长廊太暗了,烛灯只够照亮停尸台那一小块地方,灯光根本传不到这条路。 姜池吞了吞口水,有些紧张,不过左右看了看的功夫,她就已经看不清前方季野的身影了。 “大大大大人,您慢些走,啊呀!” 姜池着急,连忙几步跟上,突然感觉踢到了什么,低头一看,竟是一截血淋淋的手臂,向右看去,手臂的主人躺在停尸台上,但却是个四分五裂的主人,那人死不瞑目的头颅被立在台上,嘴张得极大,口中满是粘稠的血块,舌头被连根拔起,左搁置在右侧,左眼被挖下不知去了哪里,浑浊的右眼正直直的盯着姜池。 “大人等等我!”她瞳孔紧缩,睁大双眼,连忙向前追去,这空间太暗,慌乱间扑上一个身影,女孩被吓到,尖叫声瞬间响彻长廊,带起一阵阵回音。 “别叫。” 黑暗中传来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慢慢的平复了姜池的惶恐。 姜池试探着睁开眼,泪水已经充斥着她的眼眶,惟妙惟肖的银鹤静静地注视着她,好似活着一样。 姜池紧紧的抱着季野的腰,被吓着了,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不停。 “撒手。” 女孩声音已经染了哭腔,“我不...大人...呜呜呜呜呜呜...那有东西呜呜呜呜。” 季野回过身,姜池赶忙从正面抱住季野。男人微蹙着眉,不耐烦的挣了挣姜池的怀抱,但没挣开。 季野顺着姜池的话看去,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地面上的那节手臂,稍一侧身,就看到了石洞内的惨像。 估计是秋子真前些天又偷懒了,来了后又忘记了该收拾干净再走。 季野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觉着好笑。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这烦人精也不过才十六岁。 季野计上心头,坏笑着低头,贴在姜池耳边,阴恻恻的说:“哦~殿下知道那四肢是怎么下来的吗?是臣派人拿匕首,趁那人活着一刀刀来回割下来的,割了一天一夜,才把骨头割断呢。” 姜池一听,吓得更是死死的抱住了季野,那力道好像是镶在了季野身体里一样,勒的季野上不来气。 季野虽然被勒的有些难受,但眼中满是奸计得逞的笑意。 “殿下若还不撒手,明天可就要成那被肢解的死尸了。”季野看姜池确实害怕,不由得放低声音,试图劝姜池先撒手。 但,事与愿违。 姜池哭的更厉害了,趴在季野怀里抽泣个不停。 季野又挣了挣,还是没挣开,先前那奇怪的感觉再次袭来,呼吸有些困难,他感受到了自己心脏在不停的跳动。 季野有些头疼,早知道就不吓这娇贵人儿了。 到底还是个小屁孩儿。 “好了,臣逗弄殿下的,莫怕了。”季野无奈的哄着怀里的人。 姜池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骗人是小狗...” 季野嗤笑,点点头。“骗人是小狗。” 姜池松开了手,退后一步,但似乎又想起什么一样,贴了回来,葱指紧紧的揪着季野披风里的袖子。 “别分心,跟住。”季野看着姜池小心翼翼的样子,心莫名一软,默许了姜池的放肆,但他将自己的行为归咎于对姜池的怜悯。 姜池冷静了些,可还是害怕,却又不敢多言,只好死死的拽住季野,紧跟在他身后。 “大人,我害怕。”姜池委屈的开口。 “忍着,这点东西都忍不了,还想活着?当废物算了。” 姜池感觉季野此时的口吻突然有点像九叔。 姜池吸吸鼻子,没话找话。“大人,您吃午饭了吗?” 季野没理。 “大人,您去诏狱审犯人累不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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