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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悠睫羽轻颤，指甲嵌进掌心之中，她羞红着脸说：“我、不想死，请你帮我。” 姜池眼眸闪烁一下，倒是没料到这姑娘这么直白。“南疆女子都像你这么不坚守立场吗？” 闻人悠垂下头，“我还不能死。” “骆王有你什么把柄？”姜池已猜测出个大概。 “我爱人的尸骨。”闻人悠声音愈渐低微。 姜池微怔，“那东厂那具尸体是假的？” 姜池眸中闪过暗芒，摩擦着指腹。“如果说为他洗刷冤屈和取回尸骨不能同时实现呢。” 闻人悠目光坚定又温柔。“我只想带他回家。” “你已经是弃子了，我若帮你，势必会和骆王再起争端，你有什么筹码来和我做交易呢。” 闻人悠没再回应，只定定地看着姜池。 “呵，你是个聪明人。” “我要你忍辱负重，重回杨家，拿到户部和太后勾结贪污的证据。”姜池话语曲折，一字一顿。 “闻人悠死于山匪作乱，我会给你安排新的身份回长安。” “姑娘意下如何呢？”少女眼眸流转，给闻人悠下了最后通牒。 闻人悠眼底薄薄的悲凉浮起，哑声道： “殿下神机妙算，闻人悠拜服。” 屋内雾气弥漫，男子朦胧瘦削的身影藏匿在屏风后。 随着门被推开，一丝冷气悄然侵入，雾气散了些许，男人侧了侧头，眸光骤然缩了一下。 “女儿家还是知道些廉耻的好。”季野凉声道。 少女一笑，温热的玉指搭在男人冰凉的肩背上。“大人这么说的话，总该以身作则不是？” 说着，姜池抬手在男人额上按摩起来。“总是沉闷着脸，你该多笑笑。” “像殿下一样做只笑面虎？”季野反问道。 姜池切了一声，“明日转水路启程，大人可晕水？” 季野没说话，姜池动作也跟着顿了下来，她诧异的歪过头对上男人眼眸。 男人眼中有羞涩滑过，没做声。 姜池见此也没再多问，转身拿过衣物，搭在一旁的架子上。 “我去看看今天午饭吃什么，大人可把衣服穿好了呦。”走前还顺手在男人身上揩了一把油。 等姜池拎着食盒回来，季野已经穿戴整齐了，甚至连发丝都打理的一丝不苟，正端坐着把玩手上的玉扳指。 少女倚在门框旁，看着男人刚沐浴过泛红诱人的皮肤啧啧称奇。 “看臣能当饭吃？”季野眼皮都没抬一下。“总有一天会看厌烦的。” 季野已经习惯姜池这种不正经的目光了。 “看不够，日日看夜夜看也看不够。”姜池嘿嘿一笑，将食盒中的饭菜端了出来。 “快尝尝，阿潭最拿手的糖醋里脊。”少女夹了一块里脊肉放进男人碗中。 季野平静的咽下一口食物，“客栈不是有厨房吗，怎么不用。” 姜池嘴里塞满了东西，像只护食的松鼠，嘟囔着说：“我从小到大的吃食都是阿潭照顾的，她不放心我吃外边的东西。” 季野点点头，没说什么。 但姜池是个闲不住嘴的，“大人——” “食不言。”被男人无情的打断。 啧，姜池闷闷的咽下了嘴里的食物。 一阵强劲的风冲开了闭合的窗户，姜池一愣，只见外边飘起了雪花。 “诶，阴晴难定哦。”少女起身，正准备合上窗，目光却瞟见了对面房顶立着的白衣男子。 那男子戴了一顶草帽，遮住上半张脸，姜池隐隐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姜池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季野拉到身后，一枚飞刀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那男子袭了过去。 季野冷冷蹙眉，半张脸被笼在窗外古树的阴影下。 “滚远点。”男人嗓音似刀又似剑，让人发怵。 房顶的白衣男子摘下草帽，霎时间姜池脑中灵光一现。 这不是那个在雪里站了好几天的呆子武者吗？ “西陵剑客齐星河，求战三殿下。” “我今日带的单剑，你我都算公平。” 姜池同季野对视一眼，舔了舔唇，斟酌片刻开口道：“不如改日？” “你同谢绝戾一般言而无信。”齐星河静声道。 姜池讪笑着蹭了蹭鼻尖。“我可不打没好处的架，我们不如商量点条件。” “可以，你说。” “你若输了，便来替我办事，如何？” 季野侧过头，眼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醋意。“怎么，楚三刀不够你用的？”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姜池没察到季野的不悦，笑嘻嘻的说。 齐星河静静的看着二人腻歪，斩钉截铁道：“我不会输。” “什么时候打？” 姜池搓了搓手，背过身道：“这个嘛……” “以表尊重，待我沐浴焚香，护养佩剑后再议。”姜池打发道。 “不如你先寻个地方好好练练，别到时候输的太难看。” 齐星河不爽的拔出剑，又重复道：“我不会输。” 姜池不由笑道：“别这么自信，我可是谢绝戾亲传。” 齐星河不语，阴沉着脸，许久。 “两日后，我在此处等你。” “两日？哎？”还不等姜池说完话，齐星河便没了影子。 姜池嘴角的笑快扬到耳后，她用肩膀碰了碰季野。 “继续吃饭啊大人，吃饱喝足好启程。”
第67章 一望无际的苍蓝水面上偶尔有几只鸟儿盘旋, 水面下暗潮汹涌，似有一张虎视眈眈着的的巨口。 “此去广安，大约多少时日。”女子一身暗色披风, 将自己笼了个严实。 掌舵的青年直直的盯着前方，“回殿下的话，无风无浪的话，十日便够了。” 姜池鲜少穿暗色的服饰，若是有明眼人, 一看便知她身上这衣物有多不合身。她点点头，客套了几句, 便拎着衣摆离开主船舱。 少女站在围栏前, 将披风上的帽子抖落，向前探了探，贪婪的吸着水上的潮湿空气。微风吹拂着她耳边的发丝, 衬的少女脸上的线条柔和又美好。 “我说，小殿下, 你这么放齐星河鸽子，不怕给人惹急了？”楚三刀依旧一身破烂衣衫，像是地痞流氓一般抱着胸，讽问道。 姜池侧过眸，不由嘻笑。“他可没您老人家这顽童脾气。” 楚三刀冷哼一声, 双手一撑，坐上围栏。 姜池眺望远方的灰色许久, 思绪万千。待她回过神, 冷不丁问；“你同齐星河打, 几分胜算？” 楚三刀拍了拍手上的灰，险些落水, 他从围栏上跳下来，叉着腰思考。“他用剑，我用刀，不好说。但硬要打的话，也得打个几天才出分晓。” 话已至此，姜池心中也有了比较。“我若和他打呢？” 听到少女的话，楚三刀呆笑道：“殿下啊，咱们先说说，这北姜境内，但凡报的出名号的江湖中人，谁不知道你九叔的大名啊，你可是他亲传，一般人都没底气和你打。” “但是嘛，这齐星河可不好说。” “齐星河同谢绝戾一战已将近十年了，听说那一败后，他便潜心钻研剑道，实力大涨。” “小丫头，就算赢，你也未必能赢的轻松。” 姜池长叹一声人生多坎坷，拢了拢衣领。“不好打那就先躲着点吧。” “对了，广安境内有一些安胎效果极好但不太好寻的药草，我到时候给你列出来大概都在什么方位，找不找得到就看你造化了。” 说完，少女便转身向季野舱内走去。 楚三刀一愣，转念一想又笑了出来。“谢了啊，丫头。” “吃点水果，能好些。” 少女提着果篮坐在床榻上，对面的男人脸色铁青，眉眼间浮着阴霾。 “不想吃。”季野别过脸。 “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呢，我的好大人。” 姜池看季野这苦闷的样子，心里不由一阵暗爽。“我给您熬点药？还是扎两针。” 季野烦躁的闭上眼，不做声。 姜池有些摸不着头脑，拿过一个苹果削起了皮，挑眉道：“大人这是生的哪门子气，谁又惹您老人家啦。” “殿下当臣是三岁小儿？这般哄骗？”季野抬眼，鄙夷的目光在少女身上扫视。 姜池目不转睛的洞察许久，才认真道：“三岁不至于，大人这般脾气的，怎么着也得四岁了。” 季野哑言，白了姜池一眼，心底还醋着昨日的齐星河。突然，指尖传来一抹尖锐的刺痛，他垂眼看去。 少女捏着银针，在季野指尖扎了下去。 男人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腹柔软白嫩，此刻微有血珠，倒是看着性感。 “放放浊气，能好一些。” 姜池收回针，欺身向前，飞快的在男人唇上啄了啄，笑道：“给颗糖吃。” 季野愣神，只觉得手上的锐痛消失了个干净，支吾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嘴中又被塞进来一块果肉。 “还得十来日才能到广安，只好先委屈一下大人了。”姜池拉着季野的手，像哄小孩一样轻声说着。 季野垂下眼睫，落下一小块阴影。“若是每日都这般，也不算委屈。” “大人倒是贪心。”姜池打趣道。 季野冷笑一声，屈指蹭了蹭下唇。“怎么说也不是臣先勾搭殿下的。” “是吗，大人不是一向临危不乱吗，怎么中了我这美人计？” 少女贴近，二人额头相抵，季野心口一颤，不自然的别过眼。 姜池见季野这般模样，又凑得近了些，朝着对方耳侧吹着气。 “京城恐有变故，此去广安分头行动，我去应付广安王，大人调查李清一案。如何？” 季野一怔，似是没料到姜池会在此刻说这些话，眼中爬上阴霾。 “滚出去。” “嗯？”姜池不明所以，愣愣的直着身子。 “大人这脸变的比翻书还快。” “滚。” 掌舵的船手虽年纪不大，却是个老练的，途中虽有风浪却也还算有惊无险。 一行人在广安边境登了岸，来交接的人是许久未见的秋子凌。 “呦，这不是秋大人嘛，怎么样，这些时日可好啊。”楚三刀应是心情不错，竟主动搭起了话。 秋子凌性子可是比楚三刀安稳多了，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便牵着马径直向季野走来。 “大人，三殿下。”秋子凌躬身朝二人行礼示意。 姜池掐着腰，环顾四周，冲他点点头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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