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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皇宫门口，像是在等人。 一阵风吹过男人的发梢，他眼睫颤了颤，看向那道被人缓缓推开的宫门。 一位看着年岁较他小上很多的少年来到他眼前，叹息着拍了拍他的肩。 “走吧九爷，换个地方说。” 二人靠在江边的巨石上，晚风冷冷吹过。 谢九面上平淡，声音波澜无惊。“姜帝的人已经出发了，千里奔袭，不出七日就能到广安。” 他身侧的少年吸了一口气，仰头靠在石头上，将手枕在脑后，望着天空。 “以小池子的性格来看，她若真是倔脾气上来了，定是死也不会把季野交出来。” “窝藏朝廷重犯的罪名，她绝不能背。”少年补充着。 谢九眼中是少见的担心，他抱着双臂，静声道：“我担心的便是这个。” 郁坚轻笑一声，闭上了眼，从容道：“九叔，你去吧，去劝劝那犟丫头，我留在京城。” 长者听后顿时眉心一紧。“曲家逼的那么紧，我若走了，你岂不是真要被遣去北伐。” 少年满不在意的笑了笑，他眯着眼，脑海中浮现起那道红衣身影。“九叔，你知道我的，我最喜欢小池子了。” 郁坚的声音很轻，轻的像是同自己呢喃一般。“我想她平平安安、风光无限的做三殿下。” “我不想她因为一个阉人毁了这么多年部署的一切。” 谢九复杂的看着郁坚，心中自然是不忍的，眼前的少年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 “给我半月，我带姜池回来。” “你自己一人在京城，万事小心。” 男人说完，不做犹豫，转身离开。 郁坚看着谢九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目光落在黑夜中的的繁星上，思绪万千。 他想起那一日也是在此处，他同姜池探讨日后称帝打江山的可能性。 阿也，我可能看不到那天了。
第78章 天很晴, 农院里摆了两个躺椅，躺椅上分别躺着一位红衣少女和暗色衣袍的男人，二人惬意的晒着太阳, 眼上蒙了条丝绸。 但偏有这不速之客打扰这份安逸。 楚三刀看着眼前这二人没心没肺的模样，被气的笑了好几声，抱着双臂，不轻不重的在躺椅上踹了两脚。 “不是，这死太监脑袋都快掉了, 姜池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嗮太阳呢？” 季野像是听不见对方的话，躺的悠闲, 像个死人。 反观姜池, 她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顺手将眼上的丝绸拽了下来，半眯着眼看向楚三刀。 “我和季大人先体验一下当死人的感觉。” 少女的话说的认真, 楚三刀一愣，顿时语塞住了。 姜池严肃了片刻, 到底是没绷住，笑了起来，季野嘴角也勾着淡淡的笑意。 “哎呦，急什么嘛，天气这么好, 那边还有个长椅，楚三刀你也躺在晒会儿太阳。”少女将丝绸重新盖回到眼睛上, 指了指不远处缺了条腿的长椅。 楚三刀心口一痛, 气的恶狠狠的翻了个白眼。“你们两个就等死吧, 京兵都要来了还不跑里，都别活了。” 季野慵懒的拂了拂耷拉在地上的衣袖, 凉凉开口：“生死有命，莫要太过在意。” 姜池附和着点点头。“嗯嗯，季大人说的对，楚三刀你学着点。” “我真是倒霉，碰上你们两个。”楚三刀认命似得倒在长椅上，狠狠的将眼睛闭上。 一阵尘烟掠过，姜池丝绸下的眼睛敏锐的睁开，她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耳侧隐约能听见那阵阵的马蹄声。 来人不多，也就两队人马。 她勾了勾唇角，半抬了抬手，院内顿时落满了背着弓箭暗卫，纷纷半跪在地上，等候着她的吩咐。 “把他们的马都杀了。” 暗卫领命，一个眨眼便消失在院内。 楚三刀枕着双手，啧啧两声。“真歹毒啊，姜丫头。” “谦虚、谦虚。”姜池冲楚三刀抱了抱拳，笑的狡猾。 说罢，姜池懒得搭理楚三刀，站起了身，将身侧的季野一同拉了起来。 “饿了，回去吃饭。”姜池手指摩擦着男人的手腕。 季野面上没什么波澜，任由着姜池的任性。 离开前，姜池回眸给楚三刀递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 楚三刀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命苦。 高耸的城墙下，乌泱泱的站着一片骑兵，看得出来势汹汹。 为首的是个年岁不大的男子，他身下一匹血红的宝马，肩上背着一把通体银色的长弓。 那人眉眼犀利，二话不说的朝城墙上的少女射了一箭，男子一番动作行云流水，那箭矢如长鹰破空，来的凶狠。 姜池衣袖动了动，那箭矢在半空失了力道，缓缓坠落在地。 “我奉陛下旨意，前往广安缉拿命犯，城内之人，速开城门！” “若不认罪，皆就地斩杀。” 季野站在姜池身侧，淡淡的看着少女的侧脸。 他想记住姜池的容貌。 “你算个什么东西啊？” “本宫今日偏就不交人，你要不要上来杀了本宫？” 姜池嘲讽的笑了笑，一整身的自负和狂傲，挑衅的朝城门下喊去。 城门被打开，顿时涌出了数以千计的士兵，将对面的京兵包围住。 季野一愣，错愕的看向姜池。 这和他们商量好的可不一样。 “姜池，别胡闹。”季野扯过少女的手腕，眼中满是不妥之意。 姜池转过身，笑嘻嘻的看着季野。 “我是不会拿大人的性命来换我自己的名誉的，反正早晚都是个反，不如今日就反了，再一路打到京城。” “我不做笼中雀，我也想保护季大人。” 季野瞧着少女半弯的眉眼，有片刻失语。 生平第一次，有人将他护在身后。 耳侧是潇潇的风声，恍惚间他又想起了许多年前他将姜池从湖底救上来的那天。 或许这一切，从那一刻开始，就都被老天爷规划好了。 他脑海中如走马灯一般，浮现起二人之间经历过的的种种。 “殿下……” “我只是一个阉人。” 姜池听不懂季野为何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她别扭的拍了拍季野的手臂。 “但你对我来说是重要的人。” 男人沉沉的看着姜池，双唇抿着，眸中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又是一支来势凶猛的箭矢，二人侧身躲过，那箭实打实的扎进了城墙。 “你很厉害，报个名号。” 姜池将那箭拽了下来，带了几分内力的投了回去。 地上那人又是扬起弓，射出一支箭，在半空中，将姜池投回来的箭射断。 “大内弓箭手，蓝笙。” 姜池发出一声长叹。“哦～” 过后，少女将双臂拄在落满尘土的城墙上，侧着脸同季野道： “前些时日刺杀大皇子的宫内高手应该就是这人。” 蓝笙眯着锐利的眼眸，看向城墙上那二人的目光似毒蛇一般。 “陛下口谕，殿下若是交人，储君之位便是稳了。” 姜池冷笑一声。“本宫可不喜欢那储君的位置。” “我偏不交人。” 蓝笙见姜池固执，彻底寒了眸子，抬起手，示意身后的骑兵们拉弓。 “攻城。” 眼见着两方就要掐起来，一声哀戚的啼叫响彻半空。 远处，一通体墨色的男子骑着马疾驰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拦在了两拨人马中间。 那马像是千里奔袭，受了不受罪，男人一下马，它便没了力气，马蹄一弯，瘫死在地上。 姜池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谁，身侧的季野也不例外。 姜池攥紧袖中的手，无声的咬着唇。 “姜池，别犯糊涂，把人交了再说。” 谢九的嗓音冰冷，像是在训不听话的小孩。 “京师的东厂和锦衣卫已经被帝王把控住了，若是不认罪，他们都得死。” “季野，你是聪明的，你知道该怎么做。” 季野眸光一暗，朝姜池笑了笑，缓步走下城楼。“臣等着殿下回来。” 天阴了下来，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 望着男人身上的枷锁，和远去的背影。 姜池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情感，从城楼上一跃而下，带起大片的尘沙。 “季野。”她朝远处高声呼喊。 “你说我欠你一个答复，回京城，我亲口告诉你。” 阳春四月，此时姜池已与季野分别许久，她仍在湖广。 无人知晓这些时日她在谋划些什么，只是总会听见刀剑整齐挥舞的唰唰声。 与此同时的京城。 杨家被查出与曲家勾结贪污，京城外的官员都在奋笔疾书的讨伐着这两个世家。 事情闹得很大，百姓的火燃起来容易，想灭却难，京城内外日日游行，无一人愿意熄事饶人。 无奈，朝野上下不得不拿出些对策。 次月，曲兴修与杨安广被罢免官职，押入天牢等候发落，其家属亲眷，男发落边疆，女入营充妓。 杨家被查，李清一案也有了着落。 与这两家有牵连的人都被一同脱下了水，各官职皆大面积空缺，仍在位的官员开始招贤。 没多久，有位年轻人继任户部尚书。 好笑的事，他在职第一件事不是清点国库，也不是重制礼法。 而是给那位沉寂许久背着一身骂名的奸宦翻案。 此人句句有理，所拿的证据处处都可查实，容不得旁人反驳。 五月，季野恢复其职位，重掌东厂。 但这其实是帝王不得不行的下策。 可帝王失算，五月下旬，东厂季野逼宫，囚姜帝于后宫。 帝王之位，名存实亡。 不久，广安王起兵谋反，直逼京城。 三殿下姜池同绝戾将军南下苏州，不知所踪。 骆王姜岚也拥兵西陵，暂无动作。 郁家此刻正处定北，与北方蛮族殊死搏斗。 四方皆有异变，太后曲惜退居寺院，躲得清闲。 大皇子姜南率兵五千，西下骆王之地，意图寻求庇护。 二皇子姜萧北与母妃郁蒂相伴，自始自终未受牵连。 北姜四分五裂，南疆借公主闻人悠失踪一事，有意开战。 立秋时节，战事再起，民不聊生，有能人异士断言道：此乃天谴，需祭拜上苍。 初雪那日，太后曲惜心念百姓，自愿效仿其姊，于城门口以火刑了断，用己身熄苍天之怒，换北姜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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