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道:“胡师兄就是让您去帮他返场,他说让你过去给看客们唱几句就行。” “唉,这个仲怀!”顾安笙摇头叹息一声,无奈笑道:“这个师弟是真会给我找麻烦,罢了罢了,乔姑娘你要是愿意,便随我去一趟吧。” 乔锦月当然十分愿意,忙点头道:“好啊,上次我听得你的唱腔是极为精妙的,正好这次还能借着这个机会,再次看着你在剧场一展歌喉呢!” “我们走吧!” “好!” 顾安笙带着乔锦月从后门进入了剧场。拉开幕布,看着台下的看客们依旧是齐满坐满,顾安笙只得略带歉仄的对乔锦月道:“乔姑娘,对不住你了,今天观众席上已经坐满了人,这次只能委屈你在后台了。” “哎呀,没事的。”乔锦月调皮一笑道:“你放心,这次我不再会碰到桌子,也不会闯到前台落荒而逃了!” 顾安笙推开了桌子,笑道:“好啦,我先把这桌子移开,你就不会碰到了。” 乔锦月点头:“你倒是想得周到。” 顾安笙朝台上的胡仲怀使了个眼色,胡仲怀会意,点了点头对台下的看客道:“今天感谢大伙来捧我胡仲怀的场,接下来的返场呢,我要请到一个人,也是你们最想见到的人。那么,就请他上台来为大家唱上几句!” 胡仲怀朝后台点点头,顾安笙整了整衣衫,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缓缓走上台去。 台下是意料之中的一片唏嘘。 “哇,顾二爷来了,我不是做梦吧,真的是顾二爷!” “今天来看胡少公子的场子没想到还能见到顾二爷,这票买的真的是值了!” “顾二爷还是那么英俊呢!” “……” 乔锦月一看便知,这台下的女看客们,也都是顾安笙的相声迷。 顾安笙朝台下深鞠一躬,轻声道:“感谢各位对顾某的抬爱,承蒙各位。今日是我师弟的场子,有幸前来助演,那便为大家唱上一小段吧!” “好!”台下掌声如雷鸣。 顾安笙清了清嗓,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乔锦月在后台听得十分清楚,这不就是自己今天所唱的《游园惊梦》吗? “不愧是顾二爷呀,真的是什么都会!” 顾安笙鞠了一躬,又说道:“多谢各位,这一段是《牡丹亭》中的《游园惊梦》,顾某从未唱过。是今日恰巧听一个真正会唱戏的朋友唱了这一段,便学来了。那个人的戏唱得是极好,顾某这一番学唱,实是自愧不如!” 言毕顾安笙便朝后台的乔锦月看了一眼,四目相对,皆是相视一笑。 “好啊,师兄唱得真的是好极了!”胡仲怀拍手说道:“今日感谢各位看客前来,演出便到此为止了,我们下次见!” 此时返场已结束,看客们走的走,散的散。后台的乔锦月,依然能听得到台下的夸赞声。 “来听胡公子的相声返场竟能看到顾二爷,我这走的是什么神仙运啊!” “顾二爷不愧是神才,什么曲种都会啊!” 待看客们出了剧场后,顾安笙,胡仲怀都回到了后台。 “怎么样?”顾安笙问道乔锦月:“我刚才学唱的那一段《游园惊梦》怎么样?” “真的是极好!”乔锦月拍手笑道:“不愧是顾二爷,真是万曲宝库,什么都会!” “哦,我说呢?”一旁的胡仲怀调笑道:“我方才还纳闷师兄怎么唱了这从来没唱过的戏呢,原来是听乔姑娘唱的啊,哎呀呀师兄你对乔姑娘可真是上心呢!” “你闭嘴!”顾安笙与乔锦月异口同声的朝胡仲怀喊道。 胡仲怀急忙一手捂住嘴,一手举起做投降状:“我可什么也没说啊!”内心却想:“这两个人还真是有默契!” 一阵风从窗外吹来,拂起了乔锦月的发丝。乔锦月朝窗外望了望,见天边已暮色苍茫,便道:“胡公子,顾公子,感谢二位款待。天色已晚,锦月不便多待,此时也该告辞了。” 顾安笙道:“天色已晚,这里离湘梦园又那么远。你一个人回去我实在不放心,可我今晚还要代师父陪新来的弟子练基本功。这样吧,我让仲怀送你回去吧!” “这……” 乔锦月本可以自己回去,不想麻烦胡仲怀与顾安笙,但想起那日黑夜被劫持一事,是觉后怕,便道:“也好,那便多谢二位了!” 胡仲怀拍拍胸脯道:“师兄放心,师弟保证将你的女人安全送还!” 顾安笙敲了一下胡仲怀的脑袋:“胡说什么呢!” 胡仲怀朝顾安笙做了个鬼脸。 第24章 明晓实情 乔锦月与顾安笙道别后,便随胡仲怀离开了文周社。出门后,胡仲怀叫了一辆车,与乔锦月一同上了车。 “哎呀呀!”胡仲怀一屁股坐到车里,故意阴阳怪气的道:“乔姑娘啊乔姑娘,我师兄对你可真上心呢,都叫我亲自护送你回去,以他那样清冷的性子,换了旁人他哪有这份心呢?” 面对胡仲怀的调笑,乔锦月自然懒得多理,她瞪了一眼胡仲怀道:“你这个胡仲怀,成天也没个正形。” 胡仲怀却正了正面色,认真道:“我是说真的呢,你看看师兄把那么贵重的蓝宝石送给你做项链了,他对你,难道还不够上心吗?” 这一言竟点醒了乔锦月,她坐直了身,忙问道:“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顾公子同我说的是他失手打坏了我的项链,为了赔偿我便将那个蓝宝石镶嵌在项链上。他说这个蓝宝石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只是寻常之物,可我瞧着没有那么简单。” “当然不是。”想不到这个傻师兄,竟然什么都没有和乔锦月说,胡仲怀摇头道:“其实你那个项链是我失手碰碎的,本来我打算去给你镶嵌的。” “但是师兄不放心我,他就亲自拿去修好还给你。这个蓝宝石自然也不是寻常之物,是我们之前去演出时,前朝老臣赏赐给师兄的。” “这么久师兄一直原封不动的好好珍藏着,直到遇见你,他毫不犹豫的就送给了你,你说,这说明了什么?” 胡仲怀一席话语落地,乔锦月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若说顾安笙对自己有情意,自己也感觉不太可能。 但是顾安笙为何会将这么贵重的蓝宝石毫不犹豫的给了自己,这也说不过去。 乔锦月颤颤巍巍道:“可是,可是顾公子那么清冷孤高的人,他怎么会……他应该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吧。” 胡仲怀摇头,像是苦口婆心的劝道:“乔姑娘,师兄这些年来从未对谁如此上心过,我能瞧得出来,师兄对你是上了心的。” “师兄这个人看起来孤傲,但他对在乎的人,是真的好。乔姑娘,我想你也是喜欢我师兄的吧?” 乔锦月沉默了片刻,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只是这几日会没来由的想起他,但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何况她这个年龄,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男女之爱。 只是忽然想到一事,就直接开口问道:“胡公子,我对你们相声这一行当不了解,也不知其表演形式。有些不懂的事,我想问问你。” 胡仲怀也蛮热情的点头:“你问吧,只要我知道,就一定告诉你。” 乔锦月说道:“我听说你们相声行当有一种表演方法叫“砸挂””,这是什么?好像这么对师父有所不敬,又好像不是……” “你说这个呀!”胡仲怀耐心解释道:“我们相声其实和你们戏曲一样,戏里戏外要分得清,自然不能把相声当真。” “砸挂就是贬低别人,嘲讽别人做逗梗,但前提这个人必须同自己要要好。就比如我们也曾拿过师父,师兄弟砸挂,说过师父师兄弟不如自己什么的。” “但这些都不能当真,台上可以无大无小,但台下必须尊师重道,若有违背必将逐出师门。” “原来是这样啊!”听完胡仲怀的解释,乔锦月恍然大悟。心想,当初自己是真的误会了顾安笙,只是一种表演形式,而自己却当了真。 接着胡仲怀向乔锦月讲了许多相声行当的规矩和表演形式,乔锦月一边感叹相声行当的奇妙,另一边也感慨顾安笙学艺之路的不易。 胡仲怀又说道:“乔姑娘我知道你第一次见到师兄时可能对师兄有所误会,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误会了他,我也知道现在你解除了对他的误会,但有些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什么?” 胡仲怀正色道:“你看师兄表面风光,看客无数。但你没有见过师兄曾经一张票也卖不出去的惨淡之状。师兄是我父亲的第二个弟子,可惜我们大师兄幼年早夭,二师兄便成了最早入门的弟子。” “顾师兄现在算是大弟子,也是我父亲最予以厚望的弟子。他一边要练好基本功不能让我父亲失望,一边还要帮父亲教习新来的弟子。师父现在忙得没时间打理文周社,他一个人就要撑起半个文周社。” “师兄待我们也是特别好,就像亲哥哥一样,我小时候总调皮爱惹祸,每次我父亲要打我时,师兄总会替我承担。” “而且师兄的身子也不好,小时候为了保护我腰部受过伤,每每阴雨天总是会疼痛不止。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从没说过一声疼,面对喜欢他的看客,他总是会展现出他最好的一面。” “背后的辛苦不易,他也从不会对任何人说。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总为别人考虑,却从不考虑自己。他这样的人,能配上他的必然是一个极好的女子,所以乔姑娘,如果有一个真正能在他身边好好照顾他的人,我希望是你。” 乔锦月低头不语,她只知道做相声行当的不容易。可顾安笙背后的辛苦她所知晓的只是凤毛麟角,顾安笙只是与她说了一点而已。 而他所受的辛苦,远比自己想象中多得多。乔锦月也没有在意胡仲怀最后说得是什么,她只觉得顾安笙这样一个人,应该被命运温柔以待。 见乔锦月沉思不言,胡仲怀一语打断她的思路:“乔姑娘,乔姑娘你在想什么呢?” “嗯?”乔锦月刚刚回过神,整理一下思绪道:“我是想顾公子送我这么贵重的蓝宝石,我应该回赠一些什么,可我不知道他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什么东西能配上他。” “哦,你在想这个啊!”胡仲怀狡黠一笑:“这个自然有机会,下个月二十三是师兄的生日,我悄悄告诉你,你就装作不知道。到时候你过来送他一件礼物,我也不告诉他,好给他一个惊喜!” “可是。”乔锦月心想,胡仲怀的想法是可以,可自己送什么能得他心意,于是便道:“他那样的人,恐怕寻常的物件配不上他,我也不知道该送他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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