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是被抓来的中国人,还有一些是他们带来的外族人,各个都面色严峻,噤若寒蝉。乔锦月见了这场面,也不由得心里发寒。 那满脸横肉的中年外族妇女登记完新人的名字,用鞭子重重敲了一下墙壁,厉声言:“都给我站好了,我看谁敢不老实!” 少女们纷纷低头而立,不敢多发一言。 那中年妇女在一行少女之间来回游走,打量着一个个少女,口中说:“今儿来了不少新人,我瞧着一个个都挺老实的。” “一会儿我们给你你们分配任务和住所,你们给我好好干活,不许给我惹是生非。你们要敢跟老娘耍花招,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听到没有?” “是!”少女们纷纷答道。 中年妇女又道:“清梦,你出来。” 只见一个面容清丽,神色清冷的女子从一行少女中走出,她脸上显现着一种不符合身份的淡然与超脱。 她那洁白的衣衫与那清冷的面容相得益彰,她这般遗世独立的身姿在这一行唯唯诺诺的少女之中,大有鹤立鸡群之感。 那中年妇女对她说:“清梦,你也是咱们这儿的老人了,就你来给这几个新人来分配活儿吧。” “是。”清梦只简短的道了一个字,便走了出去,对那一行少女道:“随我来。” 她头也没有回,就走出了仓库。 那些少女面面相觑,愣了一愣,便随着清梦走了出去。 第280章 古怪清梦 乔锦月被分配到了国民政府的办公厅干活,每日的工作就是给外族官员的擦桌子扫地之类的活儿。 为外族人这样低声下气的做事,是乔锦月最难以忍受的事情。让她为这些残害同胞的强盗做事,比杀了她还要让她痛苦。 但是为了顾安笙,她必须在这里忍辱负重,哪怕心里再恨,也得这样受着。 好在做这个活儿的任务不算太重,而又可以近距离的接触外族人,随时可以从他们那里探听到有利情报。 干了一天的活儿,乔锦月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自己的房间。这下人住的房间潮湿又阴暗狭小,一走进去就会让人感到浑身不适。 她刚走进房间,只见一个女子坐在床边,背对着她,她推开门,那女子也没有多看她一眼,仿佛是在沉思些什么。 既然是一同在国民政府的国人,又同住一间屋,乔锦月便想着去与她打个招呼。 她走近,轻轻拍了一下那个女子的肩,问:“姑娘,有幸同寝,你好啊” “走开!”那女子冷冷的拂去了乔锦月的手,转过身,厉声道:“做你自己的事去,别碰我!” 乔锦月不禁怔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热情竟换得她的冷言相对。 当她转过身时,乔锦月看清了她的容貌,这棱角分明的个性与那清冷的容颜别无二致,她惊道:“是你啊,清梦!” “别和我说话!”清梦瞥了乔锦月一眼,冷冷而言:“你放着好好中的国人不做,竟与人掉包,偏到这里做外族人的走狗,你以为凭你的姿色,真能和他们攀上关系?” “不管你什么心思,做出这等事必是唯利是图之辈,你不配为中华儿女,别和我说话。” “你……你都看到了?”乔锦月不禁吃了一惊,原来她与那少女掉包之事,清梦都看到了,她必然是误会了乔锦月的用意,才会对她冷言冷语。” “乔锦月便只好说:“我与人掉包是事实,但我到这里不是……” “闭嘴,用不着和我解释。”清梦转过身,背对着乔锦月,语气仍然凛冽:“用不着和我解释,做了就是做了。你什么心思我没兴趣,你干自己的活儿,别想在这巴结我!” 清梦这态度让乔锦月大为诧异,若说是为外族人做事的中国人,自己现在的确是,可她清梦又何尝不是。 乔锦月上前了一步,暗暗称奇:“你说我是国人为外族人做事,可你现在不也是一样吗?” “闭嘴,不用你管!”清梦转过身,脸上的怒气显而易见,似乎是乔锦月说了什么,戳中了她的痛处。 她红了眼眶,凛凛道:“你知道我们这些国人在这里过得是什么日子吗,你偏要为了荣华富贵,把自己送到这些贼人的手里!” 乔锦月怔了几秒,她这得理不饶人的咄咄逼人,竟让乔锦月不知该说些什么。 二人对视了一秒,清梦便移开了视线,走到她自己的床位坐下,淡淡而言:“你放心,同住一屋,我不会为难你。你没事也别和我说话,我不想和你这种人为伍。” 这清梦的言行举止颇为古怪,乔锦月实在摸不着头脑。 反正自己此来的目的是寻找顾安笙的下落,也无心与她结交,只当她是个脾气古怪的人,不去招惹便罢了。 她言辞犀利,乔锦月也不愿再多和她说话,便走到了自己的床位上坐下。 此时她口渴得很,见桌子正巧有一个简陋的茶壶,便提起茶壶准备倒一杯水。 “啊!”哪曾想这个水壶是个漏的,她刚提起水壶,那滚烫的热水便洒了她一身,她痛得尖叫了一声。 “你干嘛?”清梦见状忙走过了去,见乔锦月的手已经被烫出了水泡,急忙说:“你被烫伤了,快用冷水敷一下。” 可这狭小的房间中并没有凉水,清梦只说:“这这等我一下。”便飞快的出来房间。 留乔锦月一个人怔在原地,这清梦待人冷漠,可自己受伤时她的关心又不像是假装的,这古怪的行为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不多时,清梦便端了一盆冷水,走到乔锦月身边,抓起她的手便放入了凉水中。 顷刻,乔锦月手上的烫伤便不再像刚刚那样灼热的痛了。清梦问:“怎么样,好些没有?” 乔锦月点头:“好多了。” 清梦又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盒小药膏,递给乔锦月:“这个药是治疗烫伤的,你每天早晚各涂一次,不出三天便可恢复。” 她顿了顿,又看向乔锦月床头那个漏了的壶,将它拿走放在自己的桌子上,又把自己桌子的的壶放到了乔锦月的桌子上。 她叮嘱她:“这个壶是坏的,你不会用,我就把它拿走了。你用这个吧,这个是完好无损的。” 这清梦虽然冷言冷语,可心肠却好的。 在异乡得人如此关怀,哪怕她是冷言冷语,乔锦月还是感到了一阵温馨,对清梦微笑而言:“谢谢你,清梦。” 清梦还是那凛然的神色,看都没有看乔锦月一眼,便走回了自己的床位,还是那个冷漠的语气:“睡吧!” 乔锦月望着她那茕茕孑立的背影,不禁失笑道:“其实你是个善良的人,却为何要在人前端出一副冷漠的模样呢?” 清梦已经躺在了床上,闭着眼睛,冷冷而言:“我帮你只是不想让你给我添麻烦,你别以为我是为了你好。要不是看在我们住一个房间,你这种人就活该被烫死。” 她终究是不肯承认她的热心,还是这样犀利的言辞。她这样的性子倒还真是让乔锦月猜不透,既然她不是个恶人,那便也没有什么能够阻碍到自己的。 乔锦月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不愿与自己说话,那便也无须多问了。忙了一天也很累了,她也躺在了床上睡了去。 第281章 因戏相知(上) 这几天乔锦月一直在外族军官的办公厅干活,在办公厅谈论工作的人,都是国民政府权势较大的官员,大多也都会说汉语。 乔锦月在干活的时候,偶尔能听到他们提到相关的政事,他们只当乔锦月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穷人女子,在她面前谈论这些也毫不避讳。 这几天,乔锦月探听到,他们抓捕扈星辰入狱,是因为扈星辰作为地下党对他们实行的任务造成了很大的破坏。 可扈星辰是一个可造之才,就这样把他处死实在可惜,所以他们正在劝降扈星辰,让他做国民政府的军师,为外族人效力。 她还探听到了扈星辰所在的牢狱,不过那个地方戒备森严,除了外族官和打扫的下人没有人能进得去。 而自己这样的身份,是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走进去的。她这几天一直在苦思主意,如何才能进得去那个地方,找到扈星辰。 这些天,白天忙忙碌碌的时间过得很快,也没有时间去难过,去思念。 可是每当晚安回到房间,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那种带着心痛的思念就会如狂风暴雨般的袭来。 在这里,始终是孤身一人,无论做什么,始终是自己一个人面对。 白日里干活忙碌,没有人能和自己说话。到了晚上回到房间,同住一间房的清梦性情又冷淡,亦从来不与自己多说已一句话。 哪怕她再坚强,在举目无亲的上海滩终究是孤独的,每当安静下来,没有人的时候,那些思念便会腐蚀整颗心。 这一天晚上回到房间,清梦也不在,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她走到了窗边,望着窗外默默出神。 思绪飘飞,流转到从前,竟想起了那时在湘梦园唱戏的时候。 自从日本人袭进天津,她便再也没有登台唱过戏了,到如今,湘梦园也毁了。 身在他乡,那些美好的时光总是格外让人怀念。 自己有多久没有唱戏了?大概已经好久好久了吧。 那些熟悉的曲调仍然萦绕耳畔,但若再想一袭水袖,粉末浓妆登台,怕是再也不能了。 可是那些师父手把手教的戏,此时此刻是多么怀念啊! 望着没有人走过的窗口,乔锦月不由自主的缓缓开口,唱起那悠扬婉转的曲调:“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此情此景,再唱起那熟悉的《牡丹亭》,便是别有一番滋味了。再无看客聆听,此时此刻便只能自己唱,自己欣赏了。 一曲《牡丹亭》唱毕,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她转过身,正欲倒一杯水。 却不知清梦何时已经进了房间,正在自己身后,讳莫如深的看着自己,那空灵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着光,有讶异,有不可置信,似乎还有莫名的亲切。 “清梦?”乔锦月被这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清梦吓了一跳,也没有注意到她那复杂的眼神。 她少言寡语,乔锦月也不愿与她多说,只淡淡的道了句:“你回来了。”就兀自回到了自己的床位。 “站住!”清梦一声令喝制止住了乔锦月,那凌厉的目光如刀子一般,直直盯着乔锦月,厉声而言:“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就是我,还能是什么人。”乔锦月似乎已经习惯了清梦的疾言厉色,也没有与她多解释,便走了过去。 “站住!”清梦一只手拉住乔锦月的胳膊,另一只手的衣袖朝乔锦月挥去,这动作像极了京戏中刀马旦的功夫,犹好似对乔锦月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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