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达摩寺的斋饭是好,不过玉和斋这位师傅用的是他独门研制的素高汤,煨着这些鲜笋菇蘑,尤为可口。寻常富人家,要吃上一口还得等上好几个月呢。” 赵如意笑意吟吟看他。 阿桔在旁帮着说道:“是啊,殿下是专程为了圣僧您,才请着秦师傅进府。” “贫僧谢过殿下好意。不过口腹之欲对贫僧而言,只需粗茶淡饭即可。”伽莲看向她,更关心一件事:“殿下,您的脚伤是否已经好多了?” 赵如意见他关心自己,嘴角笑意更甚。本想说好多了,可又想到还要靠这只伤脚留着人,便故作叹气:“太医说了,多得你当日处理及时,没伤到筋骨。不过嘛,这伤要好,恐怕还要费些时日。” “当日捕兽夹虽是贫僧师弟所放,可他也是无心之过,并不知殿下会与贫僧到那处,还望殿下高抬贵手,莫要追究他的过错。” 赵如意支着下颌,身子刻意往前倾,声音低了几分,瞬间便将二人周遭的空气染上绮丽,“你那个小师弟,本殿当然可以不追究,但,这就得看你这个师兄……如何做了。” 美眸泛着精光,像等着猎物自动落套的猎人。 那猎物依旧面不改色,只是双手合十,“贫僧自当护殿下周全。” “那就有劳圣僧了。” 这顿午膳,长公主极为满意。不仅美男相伴,中间免不了又是要他替自己舀汤,又趁机摸了个手的,好不逍遥快活。 …… 苇绡教挟怨报复什么的,长公主自然不怕的。 赵如意的想法是,那些人的目标是要推翻大周,要刺杀的目标是皇帝,杀她一个公主又有什么用? 当务之急,还是得拿下那位不沾尘欲的圣僧。 “这有什么难的?殿下,让我出马,我保证将那和尚绑到您床上。”少女装着打扮与阿桔相同,但比较阿桔娇俏,她多了几分英气。 此时,她弯起手腕,拳头握得紧紧,一副信誓旦旦的姿态。 这是赵如意的另一个心腹,阿栗。 前些时间,阿栗患上风寒,休养了好一阵子。对于伽莲的事,她也只是耳听未见。如今,她信心满满,俨然要帮主子将圣僧拿下。 跟不懂武的阿桔不同,阿栗武艺超群,平时还负责保护长公主的安危。 只是,阿桔摇了摇头:“省省吧。我看你的武功跟圣僧比起来,大概是这样。” 她抬高手,两手拉开三尺的距离,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根本打不赢啊打不赢。 “没试过怎么知道呢?殿下,我……”阿栗不服气,可赵如意却打断她:“行了,要是能靠武力,本殿就不用拖到现在。” “让你来,不是要你去擒住他,而是这样……” 赵如意压低声音,阿栗越听越是瞪大眼睛。 等主子说完,她猛地一拍手:“殿下您好聪明呀!这样,那和尚肯定就逃不出您的手掌心了!” 赵如意往后倚进贵妃椅,不无得意。 唯有阿桔捂住脸。 为什么,她隐隐有种计划又要失败的预感? 是夜,十五月圆。明月高悬天际,柔和的清辉将天地万物披上浅浅银纱。 伽莲虽是被“请”到公主府护驾,赵如意倒也没有要求他时刻守在寝室外头。只是安排了相邻的院子,以备突发情况。 毕竟,公主府中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 伽释自然嚷着要守住师兄的清白,可进了府,他就被打发去砍柴了,柴房离此处恰是最远的。 这背后用心可见一般。 伽莲知赵如意并无恶意,也知不必再替伽释说话。这夜,他正盘腿打坐诵经。 武学上,修炼到他这种境地的,凝神屏息时,门外有何动静自然也能轻易探知。所以,当听见树枝传来不正常的异动声响时,他猛地睁开眼,刹那间便捕捉到一掠而过的黑影。 苇绡教的刺客? 伽莲心中一沉,不加思索便起身开门,追着那道不明黑影。 黑影如鬼魅般,直接跳上屋顶,随后潜入下方院落—— 那是赵如意的! 伽莲随即飞身追上,在同个地点跳下,落在庭院当中。 赵如意居住的寝院分前后两院。中午用膳是在前院,此刻,他依稀见到后院窗纸黑影闪过,当即便破门而入。 门打开的瞬间,满室幽香扑面而来。 顷刻,伽莲也愣在当场。 寝室装潢极为雅致,横梁雕花錾金,红木柱绕上混着金丝的红纱。门口吹进来的风,拂起泛出金光的纱,层层叠叠。那层叠的纱帘后,摆放着巨大的木桶,俨然是有人正在此中沐浴。 明灭中,一道窈窕曲致的曼妙身影就这么映入眼帘。 大概是突如其来的“外人”吓到,她惊呼一声,本欲出浴的身子重心不稳,尤其是右脚行动迟缓,竟失了平衡,整个人要倒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伽莲不作他想,脚下施展步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她。 霎那间,温香软玉撞满怀。 赵如意反手抱住他,瓮声瓮气说道:“擅闯本殿的寝室,还偷看本殿沐浴,伽莲你好大的胆子。” 伽莲这才意识到,怀里这具胴体……不着片缕。
第1章 侍疾(3) 凝脂般的肤浸满水,水里还沾着些许花瓣。二人紧紧相贴,沁香的水珠妖娆地侵透白色僧衣,还来湿滑的感觉。 夏日衣薄,赵如意的手隔着白衣,已经描摹出底下肌肉倏忽一紧。 “殿下恕罪,贫僧不是有意为之。” 说话的同时,伽莲已将双目紧紧合上。 赵如意轻笑一声,食指沿着他的喉咙,顺着挺阔的胸,停在胸腔处,点了点。话里,是透着幽香的戏谑:“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如今,本殿的身子可是全被你看光了。” “阿弥陀佛。”饶是素来温和待人的圣僧,此刻也有些不镇定了。察觉到抱住自己的双手有异动,赵如意马上攀紧他。 “本殿的脚可还未好,你不能摔着我!” 那双手滞住,尔后像是僵住般,手的主人也透出无奈:“那殿下,您想怎样?” 赵如意将头贴在他胸口,听着底下沉稳有力的心跳,勾起笑,“去床上。” “衣服都放在那儿。” “快点,不然本殿着凉,染了风寒,到时你可赖不掉了。” 伽莲:…… 明知对方是故意的,可他仍是无法推脱。闭着双眼,圣僧抱住不着寸缕,浑身还沾着水的长公主行至床边,欲将人放好。 就在这一瞬间,勾在颈后的藕臂骤然发力,伽莲猝不及防,整个人压在赵如意上面,双手撑在她脸边。 “伽莲,本殿的侍女都不在,不如……就由你来替本殿擦干身子,好么?” 灯影绰绰,美人吐气如兰,就连沾湿僧衣的水汽恍惚也滚烫起来。 赵如意伸手,抚上这张令她意乱情迷的脸,可就在指尖触碰到肌肤的刹那—— 眼前白影晃动,伽莲伸手便撕下床边红纱,覆上自己双眼,又捞过置于床侧的那堆衣物往床上佳人扔去。 回过神时,那袭红裙已遮住赵如意的身子。 她愣在当场,不敢相信伽莲竟然…… 白衣圣僧双眼用红纱绑住,背对着她,声音沉了下来:“殿下,方才贫僧是发现有可疑人物往您此处来,才贸然进屋,惊扰了殿下。您放心,贫僧目不可视,并未窥见您一丝一发。” “您要人伺候,贫僧自当为您去唤人来。” 他正要往前走,赵如意却急急喊道:“站住,伽莲!” 伽莲停下脚步,却并未转过身看她。 右脚还伤着,赵如意起不了身,胸中骤然炸开的怒意烈烈烧着她。 今夜她大费周折,以自身为饵,这个男人纵然心存佛祖,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得到的,他动摇了。 可为什么? 一切又好像回到原点。 从未被拒绝过的赵如意咬紧下唇,愤怒混着不甘,在心田崩裂,嚷着要战斗。 不可原谅! 赵如意索性也把话说开了:“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本殿对你的心意吗?” “本殿堂堂长公主,为了你,不惜上你们达摩寺,还被你们的捕兽夹伤了脚。现在、现在本殿已经够放低颜面了,你究竟还要践踏本殿的自尊到何时!” 伽莲背对着她,收敛往日的温和,声音平静得叫人听不出喜怒。“殿下,贫僧已说过,感谢您的厚爱。可贫僧此生已皈依我佛,生平所求的,不过是悟道、渡人、自渡。” “殿下,您又何必苦苦相逼?” 是真心,也有无可奈何。只是在赵如意的人生中,要与不要,从来都是由她来决定。 “伽莲,本殿并非不通情理之人,没有要你还俗。你可以继续当你的圣僧,念你的阿弥陀佛。咱们之间欢好相爱,与你的求道之路并不相悖。” 她自以为足够宽宏,可眼前的男人摇了摇头,轻叹:“殿下,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她偏要让这男人与她同道为谋。 伽莲已不欲再逗留,正要离开之际,忽而就听到赵如意喊了声“拦住他”。 一道黑影顿时从天而降。 是刚才那人! 黑衣人瞬间起掌劈来,步法轻盈如燕,动作却极为迅猛。伽莲双目被红纱绑住,看不见,只能听声辨位。 但与黑衣人交手那一刻,他心中已然明了。对方是个女人,而且是赵如意的人。 今晚完全是这位长公主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 饶是伽莲佛心坚定,此刻也难以抑制心中刹那间翻腾的情绪,连带着,劈、斩、挑,数招之间下了狠。 黑衣人内力不俗,比起上次在达摩寺那些侍卫有天壤之别。以掌为刀,她使出毕生绝学,瞄准伽莲目不能视,招招往他要害攻去。 谁料,初时她还占着些许便宜。数十招过后,这位天下第一高僧竟习惯了盲战。形势陡然翻转,只见伽莲双手呈拈花之势—— “不好,拈花指!” 黑衣人话音刚落,整个人已然飞出去,撞向赵如意的床边,发出砰然声响。 “伽莲!”赵如意看着自己的得力干将不敌他,恼羞成怒,低声吼道:“你、你不许走!听见没,本殿以长公主的名义,你不准离开这间房!” 白衣僧人依旧红纱覆眼,他看不到眼前美人的曼妙春色,但经过方才的搏斗,罕见的情绪却如潮水褪去。 他长叹一声,“殿下,您所执意的,不过是贫僧皮相。倘若您再相逼,贫僧唯有自毁容貌。届时贫僧相貌丑陋,您还决意不让贫僧走吗?” 赵如意骤然怔住。 “世间情爱不过镜中花、水中月,您又何苦缚人缚己?” 白衣僧人双手合十,对她拜了又拜,脚下步步后退。虽是目不能视,却也如常般走出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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