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人生来就是要自讨苦吃的。 那明镜千依百顺,又讨得人欢心,赵如意偏不要,就在伽莲这棵树上吊死了。现在,还为了他在读这本足足枕头般厚的佛经。 图啥呢? “记得让人去打听打听,接下来,那个番邦太子,什么罗什么舒的,伽莲要陪着他去哪?” “是瞿越国太子斛昌罗舒。” “嗯,随便吧。” 赵如意已经决定了,接下来,她要无数次“偶遇”伽莲。 她是去不得达摩寺,可要见伽莲,她有的是办法。 阿桔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表面仍是恭敬地领了命出去找人打听。人刚踏出厅堂,又急忙回来了。 “殿下,宫里来人了!” 赵墨? 赵如意微眯起眼,就见外头已有一把雌雄莫辨的声音,高喊着“圣旨到,请长公主接旨”。 圣旨既到,饶是赵如意再多疑惑,仍是得做足样子,出门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曰:朕之皇姐,今以弱冠,含章蕴美,声华桂殿。适瞿越国太子斛昌罗舒上旨求婚,太皇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一来为成佳人之美,二来为两国连谊,特将如意长公主赐与瞿越国太子斛昌罗舒为妻。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第1章 赐婚(2) 赵如意冲进宣明宫时,帝后二人正在对弈。 “皇上、娘娘,长公主来了。”皇帝的贴身太监几乎只快了赵如意一步,显然是拦不住她。 姐弟二人互相对视,谁也没先开口。偌大的宣明宫莫名染上沉重的色彩,皇后司徒妙仪也放下棋子,却是起身行礼:“皇上,今早永寿宫绿嬷嬷那边说,太皇太后昨夜起了两回,臣妾想过去看看。” “嗯,劳烦皇后了。” 司徒妙仪与赵如意错身而过时,依旧微笑颔首,偏偏对方眼中只有赵墨。 她走后,赵如意从袖中掏出一物,然后甩至赵墨怀里。 太监眼尖,当即变了变脸,却左右示意其余太监宫女随他退下。 明黄的物件落在天子黑衣常服里,他看也不看,只拿起、放于几上,表情平静至极,仿佛没看见对方大胆犯上的行径。 赵如意冷笑:“这是什么意思?想赶我走?” “斛昌罗舒贵为瞿越国太子,听闻现任君王不仅年老,而且开春后一直卧病不起,你嫁给他,说不定到瞿越就能直接当上皇后了。” “况且人你也见过,斛昌罗舒相貌、学识、品行皆为人中之龙,尤其是他性情温和,对你又是真心求娶,成婚后他肯定会包容、怜惜你。” “你的性子自小就被父皇母后、还有朕惯坏了,寻常男子配你,自然是配不上的。如今是瞿越国未来的君王向朕求亲,还向朕保证,他日你必定是他独一无二的皇后。普天之下,没有比他更适合你的了。” 耐住性子等他讲完,赵如意唇角勾起,眼中一片冰冷:“说了这么多,皇上,你怎么不敢抬头看着我,直接对我说呢?” 空气刹那凝结住。 如墨般的眸缓缓对上她,赵墨没有往常的笑意,他很平静,平静到让赵如意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皇姐,”他叫了她,“此事为公,在于维系两国邦交。为私,如今苇绡教的叛党视你为眼中钉,朝廷虽然剿了他们几个分坛,但眼下他们在全国多地起事,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袭击你。若你离开神都,离开大周,朕才能放心,你懂吗?” “放屁。” 赵如意狠狠啐了声,“赵墨,别用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来糊弄我!说来说去,你非但要我嫁,还要嫁给远远的,离开大周。咱们什么样的感情,你、你竟然——” 声音起初是发着狠,可说到最后,尾音不禁颤抖起来,竟生出几分怨对与不甘。赵墨听着,长袖下的五指扣紧扶手,脸上仍维持住帝王的威严。 “圣旨已经下了。此事太皇太后也同意,你莫要再说。” 赵墨从榻上起来,径自越过她,临到门口时,忽然又站住脚步,“瞿越虽远,可邻近几个国里,水源丰富、沃土千里,最为富足。日后若是有什么不足的,或受了委屈的。也可修书来朝,朕……朕自会为你作主。” 说罢,他仿佛一刻也不愿停留,大步迈了出去…… 赵如意从宣明宫出来,胸口憋着一堵气,想了想,又带着人去了趟永寿宫。 永寿宫里头住着的,是当今太皇太后,也是她的亲祖母。太皇太皇年事已高,如今甚少出永寿宫。赵如意到永寿宫门口就被拦住了,拦她的,是太皇太后的心腹嬷嬷—— “太皇太后说了,她身子不好,不便见客。至于殿下的婚事,皇上说瞿越国太子品行兼优,又对殿下一往情深,太皇太后深以为然,劝殿下要心系大周邦交事宜,不能任意妄为。须谨记,您先是大周的长公主,然后才是赵如意。” 赵如意当场气得笑起来。只是眺望永寿宫三个大字,拂袖便走。 “殿下,看来太皇太皇也不想管这事了。” 回到公主府,阿桔赶忙让人摆上冰盆,奉茶捶腰,给主子消消气。 赵如意手里的描金骨瓷茶碗刚要碰到唇,又重重放下,在几上溅出茶水来。 “老东西摆明了就是站在司徒妙仪那边。如今母后不在,本殿若是离开神都、离开大周,她看着司徒家的女儿替赵墨开枝散叶,占据整个后宫,才是真正的称心如意。” 当年,她的生母乔楚不得她的祖母欢心,也是因为怀了龙裔,她的祖母才没理由阻拦生母进宫。最开始,这位太皇太后心中的皇后之位,是该给司徒家的女儿。 可惜那位蠢了些,祸害乔楚不成反被她的父皇治罪,进了城外水月庵当尼姑了。 如今孙子选后,她极力主荐司徒家的人,也就是当今丞相司徒礼的女儿进宫为后。 说来说去,那老东西也是看她不顺眼。 “那殿下,要不要请那二位——”阿桔忙问。 赵如意却摆手,“不必。本殿的事,本殿自会解决。” 话正说着,外头又有侍女进来通报,说是瞿越国太子求见。 斛昌罗舒? 还真是上赶着找骂来了。 *** 斛昌罗舒今日俨然是做足准备,不仅身上的衣裳是新裁的,后面还跟着八个人,四个抬着两箱子的礼,四个手里各抱着、各捧着绫罗绸缎、珍奇玩物,还有奇花异草。 赵如意从后堂出来时,就闻到一股淡淡的,不同于寻常花香的味道。 “公主殿下,”斛昌罗舒见到她,眼前一亮,“冒昧来访,只是刚接到圣旨,所以迫不及待想来见您。这些薄礼,还请您莫要嫌弃。” 绯红身影款款落座,娇艳的面孔结着霜,冰冷冷的。与之前斛昌罗舒心中那位千娇百媚的长公主判若二人,“太子,算起来,今日是咱俩第几次见面?” 斛昌罗舒愣了愣,依旧如实作答:“第三次。” “哦?”赵如意连茶也没让人奉上,嗤笑道:“不过见了两次面,你就向皇上求亲……本殿想,本殿并没有说什么,让太子你误会才是。” “公主殿下……” “实话说吧,本殿不喜欢你,也不会嫁给你。” 空气短暂地凝固住。 来自千里之外的番邦太子抖着唇,强撑住嘴角的笑意,可声音却虚弱得可怕:“公主殿下,我、我知道是我唐突了。但我对您是真心的,皇上也同意了我们的婚事。” “他同意?”赵如意冷笑,“行啊,那大喜那日,你请皇上上花轿得了。” 斛昌罗舒没料到赵如意会是这样刚烈的性子,情急之下,只道:“公主殿下,我倾慕您,也保证您嫁给我后,我会倾瞿越全国之力来爱您的,我会让您成为瞿越最尊贵的女人。那日,伽莲大师也说了,我与您是天作之合——” “等等,”赵如意微眯起眼,“你说伽莲?他知道这事?” 斛昌罗舒想,她说不定是因为伽莲才狠心拒绝他,索性直言:“我视伽莲大师为挚友,那日我问过他,他非但称您聪慧明理,而且还支持和祝福我们。” 支持? 祝福? 原来他知道? 赵如意脑子里像炸开般,血气顿时涌上来,沸腾至极点,驱使着她不能继续坐在这儿。 她要战斗! “公主殿下——” 斛昌罗舒一把被推开,眼前绯红女子眼底燃起烈焰,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大步往外走去。 找到他! 赵如意一刻也不能等,召了人,这回她风风火火就带着大帮侍卫上到达摩寺。 达摩寺显然严阵以待,以伽蓝为首的武僧在门口排开一列。最令人意外的,居然还有一队羽林军在守着。 “让开,本殿要见伽莲。” “长公主殿下,”伽蓝走出来,直迎上她:“师弟正在闭关,恕不能出来接驾。” 赵如意冷冷瞪着他:“本殿再说一次,让开。” 伽蓝俨然纹风不动:“长公主殿下,出家人不打诳语,师弟他确实在闭关。” “你们这是找死。” 赵如意手一挥,身后的侍卫已拔出剑来欲冲上前。 与此同时,一直静默不语的羽林军首领忽然上前,硬生生挡在赵如意面前—— “殿下,皇上有命,殿下无召不得入达摩寺,还请殿下莫要为难臣下。” 赵如意几乎已经烧红了眼,“若本殿要为难你们,你们又当如何?” “那就恕臣无礼。” 羽林军首领低喊一声,后方将士齐齐应喝。 这点人赵如意自然不放在眼中,然而猝不及防,无数穿着同样盔甲的羽林军从寺庙后方如潮水般涌来。那人数,足足比她身后的侍卫多上三倍。 赵墨,竟然防她至此! “殿下,还是请您回去吧。” 羽林军首领带着绝对压倒性的优势,行礼请这位“贵客”离开。 赵如意是气,但没被气愤冲昏了头脑。 铩羽而归。 整座公主府像是笼罩在腊月寒冬,外头六月炎阳都照不散下人们浑身的颤抖。 长公主正在盛怒中! 从达摩寺回来,斛昌罗舒早就离开,厅堂内还摆着他送来的那些礼物。 赵如意叫人当着她的面将那些东西扔了出去,箱子哐当一声摔在中庭,摔出大堆的金银珠宝。 随便一串珠子价值都不菲,如今像垃圾一样躺在太阳底下。 “殿下,消消气!”阿桔从未见她生过这么大的气,心中也忐忑不安。 赵如意扔完了箱子,又叫人扔那些睡莲。 砰砰砰,瓷盆摔成粉碎,那几株被娇养的清莲也落了个满身尘泥的结局。 赵如意还不解恨,甚至上前重重将根茎踩断,才沉着脸回到厅堂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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