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荷嫌弃地啧了一声:“这女人真是举止轻浮,大街上都敢这么跟男人拉拉扯扯。” 旁边人立刻表示认同,只有祁蕊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换了衣裳,又戴了面具,众人或许瞧不出他是谁,她却能一眼认出他的背影,那是她无数个春闺梦里见到的身影,是她化成灰都记得的模样。 贺嫣还在拉着沈知珩逃跑,很快被一条河拦住了去路,她彻底没了力气,软踏踏地跌坐在地上,双手仍兀自攥着沈知珩的胳膊。 “我不行了,好累。”贺嫣喘着气,将额头抵在他的手背上。 沈知珩无言片刻,隔着面具看向已经追来的‘勇士们’。 “还想赢吗?”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问。 贺嫣顿了顿,无奈抬头:“当然想了。”菜且好胜,说的就是她了。 面具之下,沈知珩弯起唇角,在第一个勇士冲上来时反手夺过柳条,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便出手了。 他如今虽用刀,却是自幼修习剑术,一手剑舞得婉若游龙潇洒肆意,纵然武器是一根柳枝,也能四两拨千斤。 一刻钟不到,拎着柳枝作威作福的勇士们便被揍得吱哇乱叫缴械逃走,再没人敢来找贺嫣的麻烦了。 贺嫣休息片刻呼吸逐渐均匀,再看向沈知珩时不由得好笑:“只是一场游戏,至于吗?” “既然玩了,就要赢。”沈知珩反手收柳,独身立于月光下。 贺嫣笑笑,正要再说什么,远处码头突然听到扑通一声,接着便有丫鬟惊呼:“小姐落水了!” 贺嫣连忙扭头,就看到岸边瞬间围满了人,一个男子直接扎进水中将落水的姑娘救了上来。她本想上前看看情况,但周围实在太乱,没等她靠近,沈知珩銥嬅便将她带走了。 “……我还没看到呢。”她小声抗议。 沈知珩不为所动:“没什么可看的。” “可是……” “离子时还有一刻钟,你现在可以准备去宫里领赏了。”沈知珩打断。 每年赶年兽的活动都有彩头,不论哪一方赢了都可以直接去宫门口领赏。贺嫣一听他这么说,立刻乖乖跟着走了,两人上马车时,沈知珩皱眉看了一眼拥挤的岸边,便带着她离开了。 贺嫣身子还未痊愈,晚上疯跑了这么久,一到马车上便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而她也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唔……”她挣扎着翻个身,睁开眼就看到琥珀正坐在门口吃糕点。 “小姐,你醒啦。”她笑着放下东西。 贺嫣伸了伸懒腰:“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当然是沈指挥使送你,哦对了,”琥珀放下糕点,拍了拍手取出一个琉璃球,“这是昨晚的彩头,小姐你可真厉害,赶年兽这游戏都四五年了,今年还是第一次年兽获胜。”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贺嫣笑嘻嘻接过琉璃球把玩,蓦地想起昨晚有人落水的事,便问琥珀知不知道。 “你说的是刘侍郎家的二小姐吧,”琥珀摇了摇头,“现在传得满城风雨了,我当然也知道。” “怎么就满城风雨了,人没救回来?”贺嫣疑惑。 琥珀叹气:“救回来了,但是被一个侍卫所救,虽然性命无虞,名声却是毁了,只能将原本的婚约取消,转而嫁给这个侍卫……小姐,京都怎么这么奇怪,为什么被谁救就得嫁给谁啊。” “……京都礼法严苛,她在大庭广众下被外男从水里抱起,自然只能嫁了。”贺嫣扯了一下唇角,“为了所谓规矩,全然无视女子死活,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琥珀叹了声气:“真是太可怜了,好好的怎么就落水了呢,不会是被谁害了吧?不过就算被谁害了,估计也不可能追查到底了,毕竟我看刘家的意思,是能捂下来就捂下来,免得影响家中其他姑娘的名声……” 说罢,怕贺嫣心情惆怅,又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沈大人昨晚将您送回来后,二皇子府上的人来了一趟。” “二皇子的人来过?”贺嫣顿时打起精神,“来做什么了?” “送了许多吃食,应该是二皇子听说了小姐没用晚膳的事,这才派人来的。”琥珀笑道。 贺嫣顿时心底暖暖的。 除夕一过,年也就算过完了,她又在家里养了五六日,将身体彻底养好后才进宫请安。本来是只打算给皇后请个安的,结果进了中宫才发现良帝也在。 不止良帝,还有祁蕊。 贺嫣只好乖乖依次见礼,祁蕊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在她向自己行礼时也还了一个,态度和顺温婉,让良帝满意不少。 “听说这次赶年兽的彩头叫你得了?”良帝打趣。 贺嫣嘿嘿一笑:“臣女运气好。” “寡人可听说有人相护,你才没被勇士们抓住,可不是什么运气好。”良帝挑眉。 贺嫣眨了眨眼:“皇帝伯伯,您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是,寡人可是皇帝!”良帝轻抚胡子,模样很是倨傲。 皇后无奈地看他一眼:“都多大岁数了,还跟小辈吹嘘这个。” 说罢,又看向贺嫣,“所以那晚是知珩相护?” 这种事也没什么好瞒的,于是贺嫣乖乖点了点头,一旁的祁蕊笑容不变,似乎那人是谁都与她无关。 “以知珩的性子,竟能容忍你如此胡闹,可见他对你还是不同的,”良帝心情极好,“这样看来,寡人要早些备下赐婚的圣旨了。” 话没说完,祁蕊手中锦帕突然裂开,她沉默一瞬,故作无事地将帕子藏起来。 皇后闻言也思忖道:“那臣妾可得早做准备,至少要将嫁妆先备好。” 贺嫣见这两夫妻真讨论起来了,连忙制止道:“八字还没一撇呢,您二位还是先别忙活了。” “早晚的事,现在做准备,也省得到时候着急。”皇后笑道。 贺嫣连连摆手,帝后只当她是害羞了,反而打趣得愈发厉害。贺嫣实在撑不住,赶紧找个借口溜走了,结果刚走到外面,身后便有人唤她:“贺小姐。” 贺嫣顿了顿,很想假装没听到,但还是挂上笑回头:“五殿下。” 祁蕊噙着笑走上前:“怎么不多留一会儿?” “家中还有事要忙,就不久留了,”贺嫣笑笑,“五殿下叫臣女有事?” 祁蕊静了静,突然道:“父皇和母后如此打趣贺小姐,贺小姐应该很为难吧?” 贺嫣顿了一下,装傻:“臣女不懂殿下的意思。” 祁蕊笑笑,看向她的眼神仿佛要将她看穿,贺嫣正别扭时,她突然道:“本宫觉着,贺小姐似乎并不喜欢沈大人。” 贺嫣心头一跳。 “或者说,没那么喜欢,”祁蕊扬唇,“贺小姐虽年过二十,可心性却如孩童一般,许多事或许自己都想不清楚,本宫虽与你不甚来往,可也不忍看你稀里糊涂地定就终身,所以还是想提醒你一句……” 她静了片刻,道,“若没那么喜欢,便算了吧,虽然好东西人人都想要,但沈大人那样的性子,并非你能轻易招惹的。” 贺嫣:“哦。” 祁蕊见她如此敷衍,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五殿下若是没有别的事,臣女就先告辞了。”贺嫣说罢转身就走,没走几步便迎面遇上了林香。 这几天林香不知从哪打听到她生病的事,时不时就来贺家坐坐,虽然她每次都将人打发了,但也到了一看见他就心烦的地步,因此一对上视线,不等他开口便敷衍地笑笑,然后急匆匆离开了。 “贺小姐……” 贺嫣只当没听见,转眼便消失在拐角处。 林香还在眼巴巴地望,身后却传来祁蕊凉凉的声音:“别看了,已经走了。” 林香回神,对上祁蕊视线后笑笑:“五殿下。” 祁蕊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问:“你喜欢贺嫣?” 林香扬唇:“很明显?” 祁蕊嗤了一声:“可惜了,她对你不感兴趣。” “那又如何,烈女也怕缠郎,她早晚会对我有兴趣的。”祁蕊母亲是林家远亲,两人也算相熟,林香又是林丞相独子,论权势不比祁蕊这个公主差,因此说起话来便无所顾忌。 祁蕊闻言,嘲讽地勾了勾唇角,抬步便往外走去,只是在经过林香身侧时略微停了停,“父皇已有为她赐婚的打算,你若再不抓紧,只怕就真来不及了。” 林香愣了愣,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抽五十红包
第18章 除夕一过,天儿倏然暖和起来,贺嫣穿得厚厚的,坐在院中晒太阳时像个胖乎的福娃娃。 琥珀一进后院,便看到她揣着手满足地眯着眼睛,一时间可笑又可气:“小姐你再这么晒下去,不出正月就得晒黑了。” “才不会,小姐我天生晒不黑。”贺嫣嘚瑟一句,又问,“林香呢?打发走了吗?” “已经打发走了,”琥珀叹了声气,“我现在可算知道,沈家整日被咱们纠缠有多心烦了。” 贺嫣认同地点了点头。 林家那位公子哥最近也不知道抽什么疯,三不五时就要来一趟,每次都带一堆东西,一副打算死缠烂打的阵势。 “如今外头都说他对小姐痴心一片呢,”琥珀提起这事就觉得糟心,“痴心个屁,他甚至不知道小姐喜欢什么,送来的全是小姐不感兴趣的东西,我看他就是瞧上咱们贺家的权势了,想上赶着给贺家做女婿呢!” “你倒不算蠢笨。”贺嫣闻言直乐。 琥珀叹气:“别笑了小姐,赶紧想办法让他死了那份心吧,我这一天到晚的应付他,真是快烦死了。” 贺嫣见她是真心烦了,想了想道:“等过了大伯母生辰吧,我进宫一趟,让皇帝伯伯直接找他爹,保证他不敢再纠缠。” “行。”琥珀顿时打起精神。 贺嫣笑着拍拍她的手,便拉着她去给沈家大伯母挑礼物了。 沈家大伯母的生辰在正月十三,元宵节的前两天。沈家上下虽然低调,可对这位当家主母却十分敬重,所以她每年生辰都会大办一场,大半个京都城的达官显贵都会前来捧场,今年也不例外。 转眼就到了这日,恰逢艳阳天,不少小姑娘都换上了轻薄的春装,乍一眼看去春红柳绿清新怡人,反倒是贺嫣还穿着厚厚的棉衣,衣边上的兔绒白白的一团,瞧着喜庆又暖和。 贺嫣下了马车,一看见其他姑娘的衣裳,立刻哀怨地看向琥珀。 琥珀轻咳一声:“春捂秋冻,对身体好。” 贺嫣撇了撇嘴,刚要开口说话,嘲笑声便响了起来:“贺小姐穿这么厚,是打算去湖里打鱼吗?” 贺嫣一抬头,就看到穿着时兴春装的沈荷,心里顿时更哀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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