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珩得了满意的答案,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便消散了。他叫人送了早膳,看着贺嫣吃完后又亲自将人送到后门马车上,直到马车消失在拐角,才独自一人去书房。 “如何?”他一进门便问。 一个飞鱼卫恭敬行礼后开口:“回大人的话,此事的确跟大小姐有关。” 沈知珩神色渐冷:“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飞鱼卫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只是越往门口走步伐越迟疑,等一只脚迈到门外时,终于还是忍不住折了回来。 “还有事?”沈知珩蹙眉。 飞鱼卫尴尬一笑:“有一事卑职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昨晚贺小姐家那个丫鬟,刚到寿宴入口处便被卑职等人拦下了,她开口便说要找二殿下,卑职见她着急,便怕是贺小姐有什么事,还特意问她要不要找大人,她却只说不用,找二殿下便好……” 啪! 沈知珩所握的扶手突然断裂。 作者有话说: 沈大人:每个新信息都那么刺激 抽50红包,明天那章在24小时后,也就是晚12点的时候
第20章 沈知珩独自在书房坐了许久, 守门的飞鱼卫大气都不敢出,正心里抱怨同僚不该说的瞎说时,屋里突然传出沈知珩的声音:“叫大小姐过来。” “……是!” 没过多久, 沈荷便小心翼翼地出现在门口,伸头看到沈知珩后干笑一声,默默挪步进来:“大哥,您找我?” 沈知珩抬眸看向她, 眼底的冷意叫她打了个激灵。 “……什么事呀?”沈荷平生最怕这个大哥, 虽然不知自己犯了什么事, 但已经开始后背发紧了。 沈知珩盯着她看了许久,声音古井无波:“家中为你几岁开蒙?” “三、三岁。” “三岁, ”沈知珩静静看着她的眼睛, “十几年里请了不下十位先生, 我与大伯也多加教导, 耳濡目染、因材施教,却不曾想教出个毁人名声、作恶多端的卑鄙小人。” 沈荷茫然与他对视,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我、我不知道大哥在说什么……” 话音未落, 案上的书突然砸了过来, 吓得她一个哆嗦跪在地上。 “沈荷!”沈知珩终于动怒,“你联合外人在自己母亲寿宴上,给未出阁的姑娘下药意图毁人清白,此事你认是不认!” 沈荷已经吓傻了,对上沈知珩阴沉的眼神后才勉强开口分辨:“我、我没有……” 说着话, 突然想起昨晚的事,又连忙解释, “我没有联合外人毁人清白, 我、我只是给了贺嫣一杯烈酒, 想看她在寿宴上出丑,让她以后再无颜纠缠你……” “你还狡辩,若只是想看她出丑,为何跟林香的人围堵她?!”沈知珩质问。 沈荷:“是、是五公主说她要是走了,就不能看她出丑了,所以才叫我派人拦下她……”她急切往前挪动两步,“大哥,我真没有毁她清白,我虽然讨厌她,却绝不会做出这样卑鄙的事,我真的只是想看她出丑,大哥你相信我,沈家的女儿绝不会做如此龌龊之事……” 沈知珩看着她在下方痛哭流涕,许久后才冷冷开口:“你冤不冤枉无不无辜,皇上自有定夺。” 沈荷一愣,明白是什么意思后顿时心凉。 日头东升,阳光驱散一缕阴寒。 正在家中沐浴的贺嫣突然打了个喷嚏。 琥珀赶紧往浴桶里加热水:“小姐随便洗洗就出来吧,天寒地冻的仔细风寒。” “地龙烧得这么旺,怎么会得风寒,”贺嫣不甚在意,“你去替我挑件素净的衣裳,不要新的,不必太厚,我换上便进宫了。” “是。” 琥珀按照她的要求找了件旧衣裳,服侍她更衣后便要为她梳头,贺嫣摆摆手,随意挽了个发髻,不施粉黛便要出门。 “就这样?”琥珀惊讶。 贺嫣扫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想了想又敷了一层薄粉,一张脸顿时苍白无色。 “可以了。”贺嫣满意地点点头。 琥珀瞧着她弱柳扶风的模样,心里大概明白她要做什么了,于是笑着扶她上了马车。 皇宫里,良帝正陪着皇后用早膳,听说贺嫣来了后目露惊讶:“这丫头,大清早的来做什么?” “许是有什么事吧。”皇后说着,便让人请她进来了。 贺嫣垂着眼眸进到殿内,瞧见两人后勉强一笑,恭恭敬敬行个大礼:“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哟,不叫寡人伯伯了?”良帝笑呵呵看向皇后,“你猜得不错,肯定是有事求咱们,才会如此规矩。” 皇后失笑:“皇上惯会取笑浓浓。” 良帝轻哼一声,见贺嫣还跪着,便故意道:“还不起来?是要寡人扶你吗?” 贺嫣低着头迟迟没动。 良帝顿了顿,与皇后对视一眼,下意识站了起来:“行,那寡人便亲自来……” 话没说完,贺嫣已经抬头,眼泪小珍珠一样掉了下来。 她本来只是打算装装可怜,没想哭的,可一瞧见自家两个长辈,压抑了一整晚的委屈突然爆发,终于忍不住掉眼泪了。 说到底还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昨晚虽然得到了妥善安置,但不代表不会后怕,但凡她当时迟钝一点,可能就被人带走了。 “求……求皇上和皇后娘娘替臣女做主……”她再次俯身叩首。 皇后慌张起身,良帝匆匆上前将人扶起:“这是受什么委屈了?” “皇、皇帝伯伯,浓浓昨晚差点被人轻薄了!”贺嫣哽咽着扑进皇后怀里,良帝脸色瞬间变了。 贺嫣哭得断断续续,但该告的状一点没耽误,仅用了一刻钟的时间便将前因后果都说了。皇后脸色苍白,抱紧她不住安慰,良帝脸色阴沉如水,许久都没说出话来。 半晌,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来人!” 李公公连忙上前:“奴才在。” “将老二和知珩叫来!”他咬牙下令。 李公公忙应一声,担忧地看了贺嫣一眼后便急匆匆出去了。没过多久,沈知珩先一步来了,贺嫣看到他抽噎着打招呼:“无忧哥哥。” 沈知珩看她一眼,眸色沉凉。 贺嫣敏锐地察觉到他心情不好,但眼下不是追问的时候,便也只能忍下好奇躲进皇后怀中。哭了半天,所有委屈都哭完了,她这会儿虽然还在哼哼唧唧,却没什么眼泪了。 祁远也急匆匆到来,一看到贺嫣红肿的眼睛顿时心疼:“怎么哭成这样?” “发生这样的事,她怎么可能不哭!”沉默许久的良帝突然发作,一把将桌上的碗筷扫到地上,周围宫人连忙下跪,“你们两个昨晚为何将此事告诉寡人,若是浓浓发生何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父皇恕罪,”祁远忙道,“昨晚事出紧急,又关乎浓浓名声,儿臣和知珩实在不敢张扬。”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说!”良帝额角青筋直跳。 皇后揽着贺嫣劝解:“皇上莫怪,他们也是为了浓浓考虑,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揪出做恶之人。” 良帝闻言立刻看向沈知珩:“谁做的?” 这么大的事,又发生在沈家,他不信沈知珩什么都不知道。 沈知珩垂眸跪下:“回皇上,是林丞相之子林香。” “林遇这老东西可当真会教儿子!”良帝冷笑,“你立刻将他提来,寡人要亲自审问!” 贺嫣吸一下鼻子,在皇后怀里连连点头。 沈知珩却跪着没动。 良帝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丝迟疑:“还有同党?” 沈知珩抬眸看向贺嫣,贺嫣眨了眨泛红的眼,不懂他这个时候为何看自己。 “有,”沈知珩缓缓开口,“卑职堂妹,沈荷。” 贺嫣震惊地睁圆了眼睛,随即又觉得合理—— 昨晚她躲在假山后时,与沈知珩说话的分明是沈家仆役,这世上能使唤沈家仆役的,也就只有沈家人了。 贺嫣没想到沈荷竟然也参与其中,更没想到沈知珩会将其供出来,那可是他最敬重的大伯母的女儿……她怔怔看着沈知珩,隐约猜到他为何心情不好了。 良帝也极为震惊,一时间连火都忘发了:“她、她怎么也参与其中……” “不止是她,”沈知珩垂着眼眸,“还有五公主。” “蕊儿?!”皇后惊呼一声,一旁的祁远也震惊抬头。 贺嫣也觉惊讶,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要不是祁蕊背后指使,沈荷哪敢在自己母亲寿宴上搞事。 良帝脸色铁青:“你都查清了?” “还要审问过,才能定案。”沈知珩回答。 良帝身体轻轻摇晃,祁远连忙扶住他:“父皇息怒,眼下还未有定论,您先冷静。” 他这样说也只是为了安慰良帝,毕竟以沈知珩的性子,既然能说出祁蕊的名字,便是十有八九了。 良帝也是清楚的,一时气得头脑发懵:“好、可真好……寡人刚才还说林遇会教儿子,转眼便到了寡人……” “皇帝伯伯息怒,”贺嫣看到他唇色发白,吓得赶紧和祁远一起扶他,“您若是为了浓浓的事气出病来,浓浓只能以死谢罪了!” 良帝颤巍巍看向她,一时间眼圈都红了:“浓浓,寡人……对不住你爹娘、对不住贺家满门忠烈啊!” “皇帝伯伯说得哪里话,此事与您又有什么干系,”贺嫣忙安慰,“别说还未定案,即便定了,浓浓也绝不可能迁怒您的。” 良帝深吸一口气,咬牙看向沈知珩:“将人都提到内狱去,审!给寡人好好审!” “是。”沈知珩抱拳。 “等等!”良帝又将人叫住,“别打草惊蛇。” “是。” 沈知珩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快走到门口时下意识回头,恰好看到贺嫣和祁远一起将良帝扶到桌前坐下,祁远急匆匆倒了杯茶,贺嫣接过奉上,两人都皱着眉一句话也没说,默契却是十足。 沈知珩眼神暗了暗,直接抬脚离开了。 “皇帝伯伯别气了,您若再气下去,浓浓以后就不敢找您告状了。”贺嫣小小声。 良帝深吸一口气:“寡人即刻派一队禁军给你,绝不会再让你有事。” 贺嫣乐了:“听起来您这是要圈禁我啊。” “要是圈禁能保你无忧,寡人还真做得出来!”良帝仍余怒未消。 贺嫣吐了吐舌头,求救地看向祁远,祁远笑着为她解围,三两句话便转移了良帝的注意。 待他冷静些后,贺嫣讨好道:“皇帝伯伯,浓浓能求您件事么。” “你说。”良帝蹙眉。 贺嫣轻咳一声:“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希望皇帝伯伯不要因为这件事迁怒沈家。” 说完,又赶紧强调,“但可以迁怒林丞相,看他养的什么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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