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珩面无表情:“到她长记性为止。” 飞鱼卫讪讪一笑,刚要点头,就听到他缓缓开口:“去我憩室拿一床厚棉被,再叫人准备一个炭盆。” “是。”飞鱼卫赶紧去了。 刑房彻底静了下来,没多久,门口传来轻缓的脚步声,沈知珩抬眸看去,与一双漂亮的眼睛对视了。 “沈大人。”祁蕊一开口,泪便掉了下来。 沈知珩不为所动:“五公主这是怎么了?” “大人,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真的是冤枉的。”祁蕊认真与他对视。 沈知珩静了片刻,问:“五公主就这么笃定沈荷会担下罪名?” 祁蕊顿了顿,蹙眉:“我不懂大人的意思。” “她虽然蠢了些,但也不至于蠢到愿意为人担罪的地步,五公主找她,实属不该。”沈知珩垂着眼眸倒茶,明明刑房阴冷如冰窖,茶水却是热腾腾地冒着白烟。 祁蕊面上依然镇定:“我真的听不懂,是阿荷这样同你说的吗?她年纪小,遇事只想推脱,我不怪她。” 沈知珩轻笑一声,眼底满是嘲讽。 “总之我什么都没做,大人信也好,不信也罢,这便是事实。”祁蕊别开脸,似有无限委屈。 沈知珩轻抿一口热茶,视线落在自己鼓鼓囊囊的手套上:“是不是事实,公主说得不算,卑职说的也不算。” 茶杯落在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祁蕊一回头,便对上一双冰冷如毒蛇的眼睛。 “得审过之后才知道。”沈知珩不紧不慢道。 祁蕊愣了愣,猛然反应过来:“你要对我用刑?!” “皇上令卑职不惜一切手段查清此案,还请公主莫要见怪。”沈知珩起身,缓步朝她走去。 祁蕊看着心上人步步逼近,竟然只觉遍体生寒。纵使她胸有丘壑,也不过是个长在深宫的小姑娘,一辈子没见过大风大浪,此刻只能步步后退,一边故作镇定一边威胁:“本宫是公主,你不能动本宫!” 沈知珩不语,只是继续往前走,腰间的佩刀不知何时脱落一截,此刻正抵在石板地上,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划声。 祁蕊在划动声里呼吸急促,双手死死攥成拳:“本宫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你若是敢伤我一根手指,他定不会轻易饶你!” 话音未落,她的后背猛地贴在冰冷的墙壁上,而沈知珩也停下了脚步。 “……沈知珩,你不能动我。”祁蕊看向男人的眼神里,已经有了乞求。不论是被心上人逼问,还是被心上人用刑,都仿佛将她的自尊扔在地上碾,她实在是受不住。 沈知珩静静与她对视,许久才轻启薄唇:“公主千尊万贵,卑职自然不敢用刑。” 祁蕊默默松一口气,还未开口说话,就听到他淡淡道,“审问的方式何止千种,即便不用刑罚,卑职也能叫公主一一招来。” 祁蕊愣了愣,下一瞬就看到他的手指勾在自己的外衣上,她大惊挣脱,衣裳应声而落。 “你、你想做什么?”她沿着血腥味浓郁的墙不住后退。 沈知珩面色淡定:“审讯。” 两人一进一退,祁蕊又一次被逼到墙角,沈知珩戴着手套的手如毒蛇一般伸向她,手指隔着丝绸探入衣领。刑房单是护卫就有六个,加上沈知珩的心腹,门里门外十人不止,祁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轻薄,柔软的布料一碰到肌肤,她便彻底崩溃了,抱着头跌坐在地上痛苦嘶吼。 沈知珩收回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才哪到哪,就受不了了?” 身后飞鱼卫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心里又觉得这位五公主活该,自己就是个自重到极致的人,又怎敢给别的姑娘下药。她难道就不知道,一旦奸计得逞,那姑娘会比她此刻痛苦千倍万倍?! 祁蕊蜷在角落缓了许久,再看向沈知珩时又恨又怕,还透着几分伤心:“你有本事就杀了本宫,不过你即便杀了本宫,本宫也不会承认……” “不用公主承认。”沈知珩缓缓打断。 祁蕊一愣:“你什么意思?” “林香已经招供,你下的药也找到了来源,人证物证俱在,公主承不承认,已经不重要了。”沈知珩看着她的眼神里,竟然带了一分怜悯。 祁蕊脑子一片空白:“不可能……若真如此,你此刻为何……” 话没说完,就全明白了,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所有情绪都化作痛苦,“你为了帮贺嫣出气,便如此折辱我,昨夜把我和沈荷关在一起也是有意为之,一是想让她与我决裂,二是做出证据不全的假象……” 沈知珩转身往外走,祁蕊想也不想地扑过去抓住他的衣角:“你给本宫说清楚,那贺嫣究竟哪里好,也值得你这样……” 沈知珩蹙眉,厌恶地将衣角从她手中扯出来:“公主好好歇息吧,一切事宜自有皇上定夺。” “皇上定夺?你以为父皇会按律处置我和林香?”祁蕊荒唐一笑,“不可能!若是如此,便坐实了外头的流言,贺嫣要一辈子背负与林香有染的污名,要一生一世受人指指点点,父皇哪怕为了她,也绝不会对我如何……” 沈知珩眸光流转,静静地看向她。 “沈大人,只怕你帮不了她了,”祁蕊扬唇,却笑得比哭还难看,“她要么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要么就背负一辈子污名,你若是她,会如何选?” “所以,流言是你派人散出去的?”沈知珩微微躬身,挑起她的下颌。 祁蕊咽了下口水,噙着泪看他:“你会怎么选?” “我不是她,不知她会如何选,”沈知珩看着她的眼睛,“这个问题也不该来问我,毕竟……林公子轻薄的,是五公主您,等到真相大白,外头那些流言,也只能是流言而已。” 祁蕊愣了愣,突然手脚冰冷:“你什么意思?” 沈知珩弯了弯唇角,转身往外走去。 “沈知珩你什么意思?!”祁蕊愤怒地去追他,却被飞鱼卫拦住,“沈知珩!沈知珩!” “你以为你为她做到这一步,她便会喜欢你吗?你做梦!” “她根本不爱你,她看你时从来没有半点情意,你被她骗了,你们都被她骗了!” “沈知珩你回来!” 身后的怒吼一声比一声大,尖利的声音几乎要刺穿耳膜,沈知珩面色冷凝,步伐越来越快,转眼便将一切嘈杂抛之脑后。 从内狱出来的瞬间,阳光落在身上驱散些许寒气,沈知珩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将手套一寸寸扯掉,随手丢在路旁。 然而还不够。 手上每一寸都痒得发疯,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噬咬骨髓,痒意从骨缝里传出,渐渐蔓延全身。 “大人,可要净手?”飞鱼卫端着水盆过来,看到沈知珩手上笨重且奇怪的包扎后愣了一下。 沈知珩也看着手上纱布,许久才淡淡开口:“不必。” 说罢,便沉着脸往皇城司外走。尽管刻意无视手上的痒意,痒意却没有减少半分,周围人瞧出他眉眼沉郁,便一个个都退避三舍不敢上前。 沈知珩垂着眼眸往前走,周身仿佛凝着化不开的风雪,叫人只是远远望一眼,便有冻伤的感觉,而他身处风雪中,早已与风雪融为一体。 “无忧哥哥!” 欢快的声音响起,他顿了顿抬头,便看到某人在大门外笑着招手。她今日穿了春衫,却也不单薄,浅浅的粉色在白墙青瓦下,显得稚嫩又活泼。 是可以带来春天、驱散严寒的人。 “无忧哥哥!”贺嫣笑嘻嘻跑过来,却在还有五步远时猛地停下,小心翼翼打量他的表情。 沈知珩静静与她对视:“看什么?” “看你会不会突然抽刀砍我。”贺嫣讪讪后退,显然上次留下的阴影不小。 沈知珩沉默一瞬:“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啊,你现在看起来心情就很糟。”她记得二殿下说过,沈知珩每次从内狱出来,就会变得喜怒无常。 沈知珩察觉出她的小心,干脆抱臂询问:“既然这么怕,还来干什么?” “这不是好奇案子查得怎么样了嘛,”贺嫣踮起脚往院里望了望,却什么都没看见,“那几个人呢?还关着吗?” “嗯。” 贺嫣还想再问什么,突然注意到他的手:“咦,你没戴手套?” 此言一出,沈知珩的手更痒了。他皱了皱眉,到底没忍住抓了两下,痛楚一瞬传来,暂时缓解了痒意,他眉头舒展了些,下一瞬却被她抓住了手。 “可不能挠,会挠破的。”她不认同道。 沈知珩顿时皱眉:“放开,脏。” “什么脏?”贺嫣睁圆了眼睛,“我来时洗手了!你怎么能嫌弃我。” “……不是说你脏。”沈知珩眉头皱得更紧。 贺嫣顿了顿,低头看向他的手。 绷带净白无瑕,除了有些发皱,每一寸都将他的手包得极好。 “哪脏了,明明很干净,”她轻轻拂了拂上头并不存在的灰尘,“看,一点灰都没有。” 沈知珩看着她细葱一样的手指努力包裹自己厚重的手,那股痒意似乎也渐渐褪去。 “你手上有伤,即便隔着纱布也不能那么大力地挠,会把伤口挠破的。”贺嫣还捧着他的手。 沈知珩沉默片刻,将手抽了回来。贺嫣见他不再折腾双手,默默松一口气,又将话题引回正事上:“他们招了吗?” “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是什么意思?”贺嫣好奇。 沈知珩蹙了蹙眉:“你确定要我在这儿给你解释?” “那换个地方?”贺嫣好奇。 “换哪去?”祁远的声音伴随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而来。 贺嫣猛地回头,看到他笑盈盈坐在马车上,对上视线的瞬间,他还招了招手。 “二殿下。”她克制住心底生出的欣喜,乖巧福了福身,“你怎么来了?” “刚才去贺家了,听说你来了皇城司,孤便也跟来了。”马车停下,祁远慵懒地靠在车壁上。 贺嫣失笑:“怎么突然找我?” “还不是因为外面那些流言蜚语,”祁远勾唇,“你还能跑皇城司来纠缠知珩,可见心情并未受影响,孤也就放心了。” “我是来问进展的,可没有纠缠他。”贺嫣小声反驳。 “知珩出手,平一切不平事,你就别操心了,”祁远轻笑一声,朝她伸手,“走吧,孤带你们去酒楼用膳,就当是提前庆祝你大仇得报了。” 贺嫣看着他伸出的手,心跳顿时乱了一拍,只是她还未去握,沈知珩便已经开口了:“二殿下的马车上连个脚凳都没有?” 祁远挑眉:“那多麻烦?” 沈知珩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你不会是醋了吧?”祁远故作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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