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嫣也配合惊奇:“真的吗?” 沈知珩还是面无表情。 “……你这人,忒迂腐。”祁远叹了声气,扭头扫了车夫一眼,车夫立刻搬来脚凳。 “这样总行了吧?”祁远问。 沈知珩不语,径直踩着脚凳进了马车。贺嫣心里遗憾没能牵到祁远,面上却是一片淡定地跟着沈知珩上了马车。 去酒楼的路上,沈知珩简单将审讯的事说了一遍,当提到今日流言是祁蕊放出的消息时,祁远和贺嫣都沉默了。 许久,祁远眉头紧皱:“孤竟是不知,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竟有一副这样的坏心肠。” 贺嫣看不得他失落,于是小声道:“你妹妹心肠虽然不行,但好歹还聪明点,你看他妹妹,上赶着被人利用。” “浓浓是在安慰孤吗?”祁远哭笑不得。 沈知珩扫了贺嫣一眼:“是,还踩着我沈家的脸面安慰。” “……没那么严重,没那么严重。”贺嫣赶紧从小荷包里掏块糖给沈知珩,“你妹妹虽然笨,但也不算坏。” 沈知珩唇角浮起一点弧度,却没有接她的糖。 贺嫣将糖丢进嘴里,半晌叹了声气:“也得亏两位哥哥不护短,否则我这次真是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了。” “你又怎知我们不是在护短?”祁远眉头微挑。 沈知珩蹙了蹙眉,抬眸扫了他一眼。 贺嫣被他一句话哄得眉眼弯弯,一路上尽管拼命克制,心情仍有些轻飘飘,沈知珩看了她几次,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下,直到最后也什么都没说。 马车很快驶入一家酒楼,车夫下去说了什么后,便立刻有人将马车一路牵到厢房门前。 贺嫣掀开车帘跳下来,瞧着院里的小桥流水舒缓地伸了伸懒腰。 “很高兴?”沈知珩突然问。 贺嫣点了点头。 沈知珩眼神泛冷:“有什么可高兴的。” 贺嫣:“?” 沈知珩不言语,直接进屋去了。 贺嫣莫名其妙地询问祁远:“我得罪他了?” “刚出内狱,正常的。”祁远表示理解。 贺嫣嘴角抽了抽:“他真的需要看大夫。” 祁远笑了一声。安慰地摸摸她的头:“快进去吧,孤去厨房瞧瞧,顺便将菜点了。” “还得亲自去厨房呀?”贺嫣惊讶。 祁远颔首:“这儿的规矩如此。” 贺嫣闻言,便想跟他一起去,但想到还有个难伺候的在屋里,若是丢下他一个,最后不定会如何,于是纠结片刻还是放弃了。 她挥别祁远,一脸遗憾地往屋里走,刚进门便看到沈知珩正盯着水盆看。 “……你又想洗手了?”贺嫣凑过去。 沈知珩看她一眼,只说了一个字:“脏。” “都说不脏了……”贺嫣无奈,“不过你想洗就洗吧,正好也该换药了。” 沈知珩轻抿薄唇,认真盯着自己包得极厚的手,似乎在思索究竟要不要洗。贺嫣看他这副样子,生怕他兴致一来再洗出一盆血来,连忙挽起袖子要帮忙。 沈知珩看她一眼,到底没有拒绝。 贺嫣见状,低着头认真拆解纱布,垂着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掀起骤风。沈知珩看着她的睫毛,心底突然泛起一股痒意。 “你带药了吗?”贺嫣突然抬头,一不小心闯进他深沉的眼眸,两人同时愣了一下,等她再看过去时,那里已经一无所有。 “带了。”沈知珩回答。不止带了药,还带了纱布,似乎预感到自己今日会换药。 “那就好。”贺嫣满意地点了点头,掏出手帕绞了水,将他手上的余药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柔软的帕子在伤口上抚过,带来一阵阵轻微的刺痛,将最后一点痒意也彻底拔除,沈知珩安静看着自己斑驳的双手,却有一刹那觉得已经恢复如初。 贺嫣不知他心中历程,只是专注地帮他擦手,直到最后一点药膏擦尽,才剜了新的药膏一点点涂上。 涂药,包扎,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做了,贺嫣手法熟练地弄完,系上绳结后笑着仰头:“好了。” 沈知珩对上她的视线,唇角微微浮起:“嗯。” 十几步远的门外,祁远瞧着屋里这一幕,突然有种融不进去的错觉。 莫名的有些别扭。 作者有话说: 明天开始,继续每晚九点更新啦!
第23章 等沈知珩的手包扎好, 祁远也没事人一样进来了,为了照顾沈知珩口味,他点了一桌子的素食, 结果沈知珩还是没吃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你真得看大夫了,”贺嫣就差将脸埋进碗里了,“漠城有个大夫治这个很厉害,我给祖父写信请他过来吧。” “只是没什么胃口, 便成有病了?”沈知珩反问, “那你这天塌下来都如此能吃, 是不是也算有病?” “噗……孤可什么都没听见。”祁远忍住笑意。 贺嫣嘴角抽了抽,不理他们了。 一餐饭结束, 贺嫣放下筷子:“去哪?” “我要进宫一趟。”沈知珩道。 贺嫣知道这个时候进宫肯定与她有关, 于是连忙起身:“那我跟你一起。” “不必, 你回家吧。” 贺嫣不满:“为什么……” “有劳二殿下相送。”沈知珩看向祁远, 贺嫣瞬间闭嘴。 祁远轻笑一声,拿折扇轻轻敲了一下贺嫣的脑袋:“还不走?” “那就有劳殿下了,”贺嫣脸颊泛红, 不好意思地看向沈知珩, “我们走了啊,等出宫了一定要来贺家知会我一声,或者我到时候去沈家找你。” 沈知珩微微颔首,目送他们离开后便径直往宫里去了。 贺嫣其实也很想跟着沈知珩进宫,看看良帝打算如何解决这件事, 但也不想错过跟祁远单独相处的机会,最终只能咬牙做了决定。 反正等他从宫里出来, 就什么都知道了。她这样想着, 便在回到家后耐心等待, 结果等来等去没等到他,反而等来了新一轮的流言。 “你说……外头都在谣传差点被林香轻薄的是五公主?”贺嫣惊讶。 琥珀煞有介事:“可不是谣传,是皇城司盖了红印的证供,也不知怎么流传出来了,跟先前编排您的那些可不一样。” 贺嫣闻言,表情逐渐微妙:“所以为什么会有这种证供?” “还能为什么,多亏沈大人帮忙呗,“琥珀嘿嘿一笑,”沈大人可真是个妙人,直接改了证供,一来叫始作俑者直接尝到自作自受的滋味,二来还能加重林香罪责,毕竟妄图染指公主,可比轻薄官家小姐的罪名重多了。” “……林丞相能乐意?皇上能乐意?”贺嫣皱眉。 琥珀:“既然事情能传出来,必然是经过皇上同意的,此事虽然有辱皇家声名,可只要重判林香以儆效尤,便也能保住皇家威严,至于林丞相么……他敢不答应?” 侮辱公主,尚有一线生机,侮辱贺家唯一的女儿,便要面对满朝武将的敌意,这敌意虽看不见摸不着,但随时能在他大意时,倾覆整个林家。 至于五公主么,虽然名声尽毁,可却由加害者成了受害者,也不必再领刑罚,只是她愿不愿意做这个受害者,便是另一回事了。 贺嫣也明白其中利害,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很快反应过来:“所以此案是怎么判的?” “林香按律受黥刑,流放岭南,五公主虽未受伤,却心中悲痛,特送往海德寺静修一年。”所谓静修,不过是变相软禁。 贺嫣以为祁蕊受了所有苦果,便不必再领刑罚,却没想到竟然还要被软禁一年,一时间很难不惊讶。 “小姐,皇上和皇后娘娘对您是真的好。”琥珀小声道。她从前只觉得帝后对小姐的宠爱,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贺家,可真遇上事了,才发现他们的确真心疼小姐。 帝王家最是凉薄,能有一分宠爱,便足以让小姐无忧一世了。 贺嫣勉强一笑:“皇帝伯伯他们,对我一向是好的。” 可一想到自己被从这件事里摘出来,仍觉得怪怪的。 琥珀笑笑,刚要说什么,管家便从外头进来了:“小姐,沈家大夫人来了。” 贺嫣一愣,连忙起身出去。 正厅内,沈荷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畏畏缩缩站在门口,哪还有半分平日嚣张的样子。沈知珩站在郑淑身侧,也是一言不发,厅内气氛低沉得几乎要胶着。 贺嫣一进门,便对上了郑淑的视线,立刻站得直了些:“大伯母,您怎么有空来了?” “沈家教女无方,特来向贺小姐赔罪。”郑淑面色凝重,直接朝贺嫣跪拜。 沈荷面色一变:“母亲!” 贺嫣也吓一跳,赶紧伸手去扶:“可使不得!” “是我沈家不好,没教出个守规矩的女儿,害得你险些名声尽毁,都是我沈家不好。” 郑淑执意要跪,沈荷红着眼圈想上前又不敢,犹豫几次后也直接跪下了:“贺小姐,都是我的错,是我心肠歹毒,与我母亲无关,与沈家无关,我愿意以命相赔!” 贺嫣这边拼命扯着郑淑,那边还得应付扑通扑通磕头的沈荷,一时间头都大了,只好求助地看向沈知珩:“沈无忧,还愣着干嘛,帮忙呀!” 她一时情急,说话便显得没那么客气,沈知珩眉头微挑,却还是上前扶起郑淑:“您是长辈,跪她,只会折了她的福寿。” “对对对,您可千万不能跪。”贺嫣忙附和。 郑淑面露惭愧:“是我教女无方……” “哪的话,沈荷也是被骗了,”贺嫣倒不是替沈荷说话,只是知道以她的品性,还做不出辱人清白的事,“她的性子您比我更了解,就是太容易轻信别人,但心肠不坏。” 沈荷第一次听到贺嫣为自己说话,一时间更无地自容,当即跪着往前挪动两步:“母亲,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会自我了断给贺小姐赔罪,绝不有辱沈家门楣。” 贺嫣嘴角抽了抽:“什么自我了断不自我了断的,你都坑过我一次了,还要让我背上人命吗?” “我没有……” “那就好好的,”贺嫣见沈知珩已经扶住郑淑,索性抱臂走到沈荷跟前,“皇上怎么判你?” “……闭门思过一年。”沈荷小声道。她虽无意间为虎作伥,却全程不知发生了何事,所以罚得并不重。 贺嫣点了点头,突然对着她笑了一下,沈荷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她对郑淑道:“大伯母,你们沈家的家法好像挺严苛的。” 沈荷:“……” 郑淑明白了贺嫣的意思,当即认真道:“贺小姐放心,我定不会轻饶她!” 贺嫣笑着点了点头,又随意东扯西扯转移话题,等到将郑淑送出门时,沈家一行人的气压已经没那么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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