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珩猛地回神,淡淡开口:“贺小姐管得是不是太多了?” 要不是看你可怜,我才懒得管。贺嫣腹诽一句,直接将药膏丢给他,沈知珩没说话,只是垂着眼眸涂药。 “指缝多涂一点,都烂了,还有虎口……”贺嫣指挥着,很快一盒药膏用了小半,然后便开始等风干。 沈知珩垂着眼眸,没有交流的意思,贺嫣却是个闲不住的,安静了会儿后忍不住问:“你看过大夫吗?” 沈知珩沉静如水:“一点小伤,不足挂齿。” “我说的不是你的手。”贺嫣意有所指。 沈知珩顿了顿,淡漠开口:“贺小姐什么意思?” “你今日喜怒无常的样子,我似乎在另一人身上见过,那人前些年战场杀敌十分英勇,可离了贺家军之后,性子便愈发捉摸不透,每夜每夜睡不着,后来大夫诊治说是心病……” “贺小姐觉得我有病?”沈知珩冷声打断。 贺嫣眨了眨眼睛,确定他今天没带刀后:“是啊。” 沈知珩:“……” 短暂的安静后,他淡淡开口:“贺小姐想多了,沈某好得很。” 贺嫣点了点头:“所以只是单纯地讨厌我。” 沈知珩沉默一瞬:“抱歉。” 贺嫣摆摆手,显然不怎么在意。 两人就此沉默。 许久,贺嫣忍不住又问:“你明明读书人出身,为何做了武职?” “为皇上效力,做什么都一样。”沈知珩回答。 贺嫣撇了撇嘴:“那怎么能一样,以你的学识,从翰林院始,不出二十年便能官至宰相,但做了武职……” 武职,却又不领兵打仗,即便统领禁军直隶皇上,看起来风光无限无人能及,但最多也就如此了。 当年朝堂混乱奸佞横生,连贺家都遭人构陷,皇上会设皇城司肃清朝政不奇怪,她只是奇怪皇上为什么会想起让他一个文臣做指挥使,也奇怪他为什么会答应。 但看沈知珩的表情,应该是不想回答的。贺嫣摸摸鼻子,等他手上药膏风干得差不多了,便催促他涂护手油。 “这两样搭配着用,一日两次,不出半个月你的手就好了。” 沈知珩涂完药,答非所问:“我可以走了?” “……嗯。”贺嫣无语。 沈知珩没有废话,直接转身离开,贺嫣看着他的背影,没忍住唤他一声:“沈知珩!” 沈知珩停下,冷淡侧目:“何事?” “当初我离京,你为何没来送我?”贺嫣好奇。 沈知珩回头,月光下眉眼清晰:“因为不熟。” 贺嫣:“……” 沈知珩翻身越过院墙,趁着夜色离开了。 重新回到听雨轩,他叫人送了热水沐浴更衣,待到该休息时,突然看到桌上的护手油和药膏。沈知珩沉默许久,到底还是重新涂了一遍。 一夜无话,转眼便是天亮。 “去他大爷的不熟!我三岁时就认识他了,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了十一年,他爹娘去世那段时间都是我在陪他,他还教过我音律识字,现在竟然说我们不熟!”贺嫣拍桌骂骂咧咧。 琥珀困倦地趴在桌上,直接抓住了重点:“所以他大半夜找你道歉来了。” “那是道歉?我差点没被他气死!”贺嫣恼得脸都红了。 琥珀不懂:“你之前也说不熟啊,为什么他说同样的话就不行?” “我说跟他说能一样吗?我说是替他开脱,他说就是没良心!”贺嫣骂完,仍觉心凉,“这人果真一点旧情都不念……不,他根本就没有情,冷心冷肺的,跟我二殿下比差远了!” 果然,话题绕三圈,最终还是绕回了二殿下身上。 贺嫣细数二皇子优点,数到最后心满意足,便催促琥珀为她更衣。 “小姐要出门?”琥珀忙问。 贺嫣点头:“去看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染上风寒有一段时间了,她近来虽然没有进宫,但没少送东西进去,今早听说中宫的门开了,她便想进宫瞧瞧。 时隔六年重新出现在中宫,看到大病初愈的皇后娘娘,贺嫣鼻尖一酸:“娘娘……” “浓浓快来,”皇后笑着朝她招手,眼圈也红了,“长成大姑娘了。” “是老姑娘了,”贺嫣跪在床边,乖巧抓着皇后的手,“过了年就二十岁了。” “二十岁也小呢,本宫可是二十三岁才与皇上成婚。”皇后温柔道。 贺嫣咧嘴笑笑:“浓浓哪能跟娘娘比。” “怎么比不得,本宫看浓浓更好呢。”皇后笑盈盈,温柔的眼神像在透过她看别人。 贺嫣知道她是想念自己的母亲了,但她大病初愈,总不好太过伤神,于是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娘娘,您那只烧蓝花瓶不错啊。” 皇后失笑:“你呀,每次来都惦记本宫的东西。” 说罢看了宫人一眼,宫人立刻将花瓶包了起来。贺嫣乐呵呵地陪她玩笑打趣,期间有女官来了,一一回禀过几日的小年宫宴。 “以前不都是除夕设宫宴吗?难道规矩改了?”贺嫣好奇。 皇后摸摸她的脑袋:“没改,只是科举舞弊案刚了结,远儿和知珩立了大功,皇上想替他们办个庆功宴,也顺便警示群臣,这才决定在小年那日设宴,你到时候可要早些来。” 贺嫣恍然,刚要开口说话,皇后突然看了周围一圈,压低声音问:“本宫听说,你近来对知珩可是中意得很……” 贺嫣眨了眨眼睛:“啊……” “若真如此,就太好了。”皇后笑意盈盈透着欣慰。 在帝后跟前长大的几个人里,就她和沈知珩、祁远是老大难了,若是一次能解决两个,自然是最好的。贺嫣看着皇后高兴的样子,心想到时候自己跟二皇子成了,应该也没啥差别吧? 贺嫣在宫里待到晌午,等良帝抽空来中宫后,一起用了午膳才提出告辞。 今日阳光极好,她又吃太饱,抱着花瓶昏昏欲睡往外走,经过御花园时,突然听到一阵笑闹声,她当即就要换条路走,却还是晚了。 “贺嫣?” 温柔的声音响起,贺嫣只好上前,本来该立刻行礼的,可这一路全是石子地,坑坑洼洼的跪上去肯定很疼。 “见了五公主还不行礼?”刚才还笑得像铃铛一样的沈荷,当即板起脸呵斥。 贺嫣只好在石子路上跪下:“参见五公主殿下。” “你进宫干什么?”沈荷又问,生怕她是来求赐婚的。 贺嫣只当没听见,气得沈荷脸色都变了,五公主祁蕊笑笑,又重复一遍沈荷的话,贺嫣这才回答:“臣女来探望皇后娘娘。” “原来如此,”祁蕊笑着看向她怀中花瓶,并未叫她起身,“母后对贺小姐果然不一般,连父皇送的花瓶也舍得赏。” “是啊。”贺嫣点头。 祁蕊只是客套,没想到她会直接承认,脸上的笑意顿时淡了些,一旁的沈荷气不过:“不过是看在贺家的份上,若真论起来,五公主殿下才是皇上和皇后娘娘跟前最受宠的。” 她这话不假,皇后无所出,所有皇子公主都养在她膝下,这么多皇子公主里,只有祁蕊和祁远最受宠,贺嫣也对此表示认同,但…… “五公主是皇上的亲生女儿,当然是最受宠的。”贺嫣莫名看了沈荷一眼,仿佛她疯了才会拿自己跟五公主比。 沈荷被气得要死,偏偏说又说不过,只能求助地看向祁蕊。祁蕊笑了一声,朝贺嫣伸手,贺嫣膝盖咯得发疼,一看她伸出手,还以为要扶自己起来,正要松口气时,就听到她又道:“这花瓶本宫眼馋许久了,可否借来一看?” 这是打算让她一直跪着?贺嫣调整一下姿势,偷偷揉一揉酸疼的膝盖,心想这位最擅长软刀子磋磨人,她今天是要倒点霉了……所以要不要装晕逃走呢? 她正想对策,并未发觉沈荷跟祁蕊都同时看向了她身后。 “五公主。”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贺嫣顿了顿,一回头便看到了某个跟她不熟的家伙。 “沈指挥使刚忙完科举舞弊案,怎么不多休息两日?”祁蕊脸上泛起一抹红。 沈知珩:“来送奏报,这就走了。” “送奏报又不需经过御花园……”沈荷话说一半,意味深长地看祁蕊一眼,“莫非是故意绕路?” 祁蕊的脸更红了,贺嫣撇了撇嘴,抱紧了自己的小花瓶。 沈知珩扫了沈荷一眼,沈荷本来还在笑,顿时表情一僵,老实了。 “卑职告退。”沈知珩垂眸。 “恭送沈指挥使。”祁蕊福了福身。 沈知珩微微颔首以示回礼,然后看向某个跪没跪相的人:“还不走?” 贺嫣:“……叫我啊?” 作者有话说: 沈大人:不然呢? 抽50红包
第9章 “皇上不是要你尽快离宫?”沈知珩看着她的眼睛问。 皇上什么时候让她尽快离宫了?贺嫣正茫然,突然回过味来……沈知珩竟然帮她解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正惊讶,祁蕊已经笑了:“贺小姐怎么还不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欺负你呢。” “没欺负吗?”贺嫣不懂反问。 祁蕊表情一僵:“贺小姐这是什么话,贺家满门忠烈,本宫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欺负你?” “说得也是,”贺嫣乐呵呵起身,“那若是无事,臣女就先走了,这花瓶……” “母后赏的,贺小姐可要好好珍藏。”祁蕊温婉一笑,她生得眉眼平顺,虽然寡淡了些,却处处透着柔和。 贺嫣答应一声,却迟迟不动,直到沈知珩告辞离开,才笑嘻嘻追上去。 沈荷看着她欢快的样子,一时间恨得牙痒痒:“举止轻浮粗鲁,我们沈家才看不上这种女子。” “贺小姐是天真烂漫了些。”祁蕊轻笑。 沈荷轻哼一声,心中仍然不屑,祁蕊脸上笑容淡去,垂眸看向墙角盛开的腊梅。 两人各怀心事,御花园里一时静了下来。 贺嫣抱着花瓶追上沈知珩,问:“不是说不熟吗?为何还要帮我?” “贺家女儿,不该受此磋磨。”沈知珩淡淡道。 贺嫣啧了一声:“还是为了贺家啊。” 说完,她叹了声气,“幸好你来得及时,否则我就要装晕了。” 装晕倒是不难,但今天穿的是新衣裳,弄脏就不好了。 沈知珩闻言看她一眼,沿着长且空的宫道往外走。 贺嫣追在后面问:“你今日擦手油了吗?没有泡水吧?你那两只手哟,再不好好养护就真的要烂掉了,我劝你一日三次……” “贺小姐。”沈知珩忍无可忍地停下。 贺嫣乖巧站稳:“怎么了?” “你话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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