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柔枝快步追上:“娘!” 她顾不得什么仪态和规矩, 一如当初那个伏于母亲膝下的少女,有种即将被抛弃的慌张和无措。 谁知一个耳光扇了过来。 刘氏铁青着脸, 脸部肌肉隐隐抽搐,用过力的手腕颤抖着, 双唇也在不住地震颤。 “娘……”卿柔枝怔怔地抚上脸颊。 卿佳雪呆呆地看着二人, 突然之间,打了个哆嗦。她双膝一软,“噗通”跪了下去。 “母亲您怎么……” 二姐是卿家二小姐没错,可她也是继后呀!是嫁进皇室的女人! 母亲怎么能,对她动手…… 刘氏也立刻后悔了。 可她依旧死抿着唇,眼睛喷火,紧盯着女儿那张过分娇艳的脸蛋。 她低声道:“你父亲说你背叛了卿家,我还不信。刚才你跟新帝……你说实话, 是不是在出城的时候,你、你就……” 就上了临淄王的床榻。 这后半句话,实在是难听。 她牙齿打着战, 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她养了十七年的好女儿、这就是她乖巧懂事的好女儿! 难道、难道真应了那道士的批命吗? 她卿柔枝, 注定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孽? “一次不够、还要第二次是吗?”刘氏流下眼泪, “你非要毁了我们卿家的百年清名, 是吗?” 卿佳雪怔愣地跪在地上,以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二姐的眼神突然没了光彩。 像是一个被抢走了糖人的小姑娘。 自从二姐当了皇后,她便没在二姐脸上见到过那样的神情了。 或许是有的,七年前,二姐跪在父亲面前便是这样,眼中毫无神采如同一潭死水。 她听见二姐问: “母亲不关心我生了什么病么?” 她声音带着淡淡的涩意。 卿佳雪连忙打圆场道:“是啊是啊母亲,我们进宫不就是来探望二姐的么?二姐身子不好,还是莫要在外面吹风了,我们……进去吧?好久没见到二姐了,一家人好好坐下来聊一聊。” 率先说话的却是卿柔枝:“不必了。娘,我们就在这里把话都说了吧。” 卿佳雪从没听过二姐用这样冰冷的声音对母亲说话。 以前在母亲面前,她总是轻声细语、小心翼翼,仿佛在惧怕什么、又仿佛在期待什么。 但一切似乎被那个耳光给打碎了。 她不禁有些埋怨母亲,非得这么决绝么?万一二姐不肯救爹和二哥了怎么办,她们以后不就彻底没了倚靠? 卿柔枝唯有一句话嘱咐: “你们带着绵绵,尽快离开宛京。” 绵绵是卿家最小的女儿,也是最无辜的,不该被卷进这场灾厄之中。 卿佳雪怔怔地看着卿柔枝,二姐好像一瞬间,变回了那个有距离感的皇后。 情绪淡到没有,唯有嘴唇红润鲜艳,是被男人狠狠疼爱过的色泽。 “无论谁让你们留下,都别留下。哪怕那个人自称是我所派,也不要相信。” 刘氏沉默着。 更准确地说,她在愣然,因为卿柔枝从未用这样的神情、语气同她说话。 就好像她们不是母女,而是陌生人一般。 “二姐可不可以求求情,让陛下放了爹和二哥……” 卿佳雪跪得膝盖酸疼,见卿柔枝说完便要离开,立刻起身叫住她,犹犹豫豫道: “陛下对二姐好……若是二姐求求情,一定可以救出爹和二哥的。” 卿柔枝慢慢将目光转向这个庶妹。 她被困在后宅十多年尚未婚嫁,对朝局一无所知。 所以她并未责怪,只淡淡道:“卿家与东宫是什么关系?” 卿佳雪愣了愣:“太子殿下是……是长姐所出,爹亦是一心支持太子殿下……” 她猛地醒悟过来。 他们卿家可是储君的后盾! 正统的势力! 当今陛下是怎么坐上皇位的,哪怕是稚子也有所耳闻,他在战场上毫不留情地杀死了亲哥哥,更是率数十万大军,踏破宛京的城门,进宫第一晚便屠了东宫,震慑文武百官,手上所沾鲜血无数! 他是铁血无情的反贼,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可卿佳雪却无法将这样的形容,与方才见到的那个如同天神般俊美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陛下对、对二姐,” 想到在白梅园中看到的场景,卿佳雪无端有些脸热,她甚至在幻想,要是陛下能这么对自己…… “只要二姐开口……” 卿柔枝却打断道:“我为了保住卿府女眷的命,甚至不惜勾引新帝,背负母.子乱.伦的名声。你们还要我做到何种地步?” 方才刘氏不肯说的话,她竟然一字不落全都吐出,只是她的表情一派平静,再也没了当年的羞.耻和慌张。 刘氏与卿佳雪俱是一震! 尤其卿佳雪,更是瞪圆了眼睛,随即慌乱地张望着四周,唯恐这番话叫人听去,惹祸上身。 “我救你们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今后你们如何,都与我无关,”卿柔枝淡淡道,“如果不想死于非命,我劝你们,早些离开宛京。淮筝。” 她轻唤一声,一早就候在一旁的淮筝立刻上前,将一个包裹交到卿佳雪的手中。 “这是我能为卿家做的最后一件事。” 那包袱里,是她为她们准备的盘缠,足够她们下半生衣食不愁。 卿佳雪还要说什么:“二姐……” 刘氏却道:“住口。” 她一双年迈的眼里,慢慢沁出泪水。看着女儿微红的侧脸,想要伸手,又慢慢落了回去,只道:“疼吗?” 卿柔枝眼眸一闪。 刘氏继续道:“方才,是母亲冲动了。母亲相信,你是不会作出那种事的……定是陛下他强迫于你……柔枝,你受委屈了。哪个做娘的见到女儿这般,会不心疼呢? 你在宫里这么多年,娘都没来见过你几次……是娘亏欠了你,但无论如何,你爹和你哥哥生死未卜……你二哥是卿家唯一的男丁啊,就算不为我们,也为你那早早战死的大哥想想…… 他若泉下得知我们卿家遭此大难,也定然悲痛万分、魂魄难安。你、还请你多想想办法。” 卿柔枝一默,颔首道:“女儿尽力。” 她看向淮筝,淮筝便对二人道: “请。” 刘氏叹了口气,只好带着卿佳雪,跟着淮筝离开了。卿佳雪却有些不大情愿,时不时回头张望,似是在寻觅什么人。 卿柔枝低着头,并未注意到庶妹可疑的视线。 …… 脸上的印子,卿柔枝用脂粉盖了又盖,她体质容易留疤,身上弄的痕迹尚且能留三天三夜,指印在脸上,更是怎么都消不下去,不免微微叹气。 身后脚步声响起。 卿柔枝立刻垂下脸,借用发丝挡住。 那人却直接从后弯身将她圈抱,这样的亲近,让她有点透不过气来,耳垂到脖颈都红了一片,他便垂着头,沿着那优美的线条细细亲吻。 直到她指甲陷入他坚硬的小臂,受不住地轻哼一声,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用鼻尖蹭了蹭那片被他吮红的白嫩。 一双黑眸看向镜子,闪着如狼的光: “朕从前,想象过这样的场景。” 他一边说一边挑起她的发丝,军中时他便为她绾过一次发,如水的触感好得让他舍不得放手,如今终于能肆意把玩。 一缕长发被他放在鼻尖轻嗅,眸光晦暗,占有欲浓得惊人: “往后能为你绾发的,只有我了。” 卿柔枝还很不习惯他这样的亲密。 却忽然被他掐住下巴,吻了下来,自从那次教他亲吻之后褚妄就像得了什么新趣味。一有空便要缠着她的唇舌厮磨,直将她亲得破皮了才肯罢休。 一吻毕了,他指腹擦去她下巴上的滑腻,对上她失神的目光,喉结滚动几下。 只道: “当真要等三个月?” 寡淡的语气,却叫她心惊肉跳。 “陛下就这般急不可耐?” 她微恼,推拒着他,这人越来越不加掩饰的欲.望总是让她惊乱。 “是。” 他竟不否认。 卿柔枝站起身,刚想找理由推脱,就被他身躯压来,压倒在梳妆镜前。 吻细密落在她侧脸,男人低哑地笑: “朕很早就想这么做了。” 不止一次地想。 卿柔枝顿时愕然,心惊地盯住他微红的双眼。 一想到她以往坐在这里,她的继子就在肖想,将她压在梳妆镜前肆意亵.弄。 不免打了个寒战…… 他真是对得起他名字里的这个“妄”字! 褚妄勾着她绸缎般的黑发,任由它们从指间流泄而下,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卿柔枝暗暗松了口气。 幸好他注意力全在这上面,没看到她脸上的伤痕。 谁知那人突然凑到她耳边,吐出了几个字。咳珠唾玉的声音,也挡不住字句的露.骨。 她登时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眸。 脸也唰地,红了个彻底—— 变态! 她手里不自觉地握住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把梳子。 索性拿了起来,转移话题道: “陛下不是想为臣妾绾发么?” 她实在没有办法,迎合他这过于变态的嗜好。平日里瞧着多正常,怎么一到独处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褚妄被拒也不恼。 只淡淡看她,接过梳子,长指勾挑起垂在她胸前的一绺青丝,眸光忽地一凝。 长指捧起她的脸。 “这是怎么弄的?” 他看见了留在她脸颊上的掌印。 灯光下,未褪的红痕在凝脂般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卿柔枝立刻伸手挡住,另一只手推了推他道: “无事,不当心碰到的……” “谁打的。”他沉声。 迎着他深沉的眸色,她知道瞒不过去的,就算她不说,他也会挨个拷问坤宁宫的宫人。 为了避免伤亡,她只能道: “是我母亲……白日里,她瞧见了我们……亲密。” 在恪守礼法的母亲眼中,这是乱.伦,是绝对不可饶恕的。 “母亲喜爱长姐、怀念长姐,”卿柔枝长长的睫毛垂下,掩去那一丝忧伤,“总想将我教导得如同长姐那般贤良淑德。可长姐那样的女子,世上只得一个。” “你也只得一个?” 什么? 卿柔枝有些愕然,对上那双清澈漆黑的凤眸,里面翻滚着一丝压抑极深的情感。 她心尖一颤。
第27章 、【27】 “无论是谁, 我都不允许他伤害你,哪怕那个人是你的至亲。” 他语气发沉。 卿柔枝一悚,立刻抓住他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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