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 宋桢无声地笑着,提醒着她。 终于收拾妥当,他便陪着她走出了寝殿。他想送她,可秦忘机却执意不肯,于是最终,他便让惊云带了几名禁卫,跟在后面,暗中护送她回家。 回到书房,拿过指责《女令》修正案的文卷,一一过目,思索着如何在朝堂上斡旋。 他重新审视着秦忘机关于强.暴罪的处罚。 “强.暴女子者,受宫刑;强.暴未遂者,刺配三千里。” 嚯。还真是重罚。 她如此厌恶□□女子的男人,难不成,还在记恨他?可他也没逼迫她呀。 细细回想着往昔,有那么几次,他确实险些就……越想他额角的冷汗越多,最后面色越来越白,总觉得这书房夜里真是够冷。 正不自在,星临来了。 听见他来,宋桢放下文卷,喊他进来。 回想退婚那日,侯府惊心动魄的一切,有一个人,他一直想要寻找,却一直搁置着。 楚楚肚子里怀的,八成就是萧行一的骨血。 当时,他在钱塘看出她对萧行一情根深种,让人送她去萧府,本意只是想让她留在萧行一身边,把萧行一的注意力从秦忘机身上吸引走。 可没想到竟然就有了骨肉。 那肯定是萧行一的孩子,可那日她却没说明,可见萧行一是不承认她的。 一个怀着孕 的孤女,流落在外,恐怕会凶多吉少。 “你从暗卫营调一队高手,沿着南方,水路陆路,即刻搜捕,给孤找到那个楚楚。” “是。” * 天黑了,女儿却一直不见回来,刘玉柔等得菜都凉了,终于等不住了。 纳闷地看着面色如常的丈夫,轻嗔道:“你怎么还不找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秦廉细嚼慢咽地咽下嘴里的饭菜,淡淡挑了下眉毛,看了她面前的饭碗一眼。 “说不定遇到了什么难题,被殿下留着了。吃吧,她是去上值,又不是出去玩,担心什么。” “你怎么那么想得开?不派人去看看,怎么知道?” 秦廉夹菜的动作一顿,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来。 芙蓉见小姐一直不回府,猜到小姐是与情郎私会去了,一早便让小丫头去门外守着,让人一看见小姐回来就来老爷夫人房里报信。 这会儿见夫人实在等不及了,赶紧站出来给小姐打掩护。 “夫人莫担心,奴婢觉得老爷说得十分有理,小姐定是被殿下留下了。即便不是这样,兴许也是林小姐陪着呢。” 说到这里,刘玉柔突然也怔住了。 那位殿下似乎,一直对女儿都有些特别…… 若细想起来,大约从他来侯府宣旨,便能看出一些端倪了。一个才即位的太子,从前是个王爷,还惦记着把女儿在他府上时用过的私人物品特地带来。 刘玉柔嚯地想起女儿当初告诉自己,她已经不是处女之身…… 有什么结论正要在她的脑子里汇成一条线,外面突然传来下人的回禀,说小姐回来了,刘玉柔匆忙摇了摇脑袋,看向屋门外。
第67章 从寝殿出来走到主殿前的御道上, 秦忘机说什么也不让宋桢送了。可是她脚步虚浮,强撑着挪腾了一段距离,若不是一个洒扫的婆子路过搀了一把, 她都要险些栽到地上。 被婆子扶上了马车,闭目歇了许久,才恢复了些神智。 宋桢这个家伙,白日里处理政务,还不够他忙的。竟能如此折腾。 快到侯府的时候, 她终于开始思考应付爹娘的借口。他们一定担忧极了。到时候就说,《女令》遇到一些麻烦, 她留下来跟殿下重新商讨了一番。 这么想着, 脸上才下去的红又显出来了。 不行,她焦急地捂着脸,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待会儿一定得镇定一些,不能被他们瞧出端倪。 可是最后, 等她下马车的时候,衣裙被绊住,她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已经没了官服。 她恍然明白,今日无论如何, 怎样解释都会十分牵强了。 回到侯府已是掌灯时分。 她忐忑地来到爹娘房里。 见她回来,父亲秦廉只是从碗里抬起头, 淡淡扫了她一眼, 又把头埋下去, 若无其事继续吃饭。 母亲的目光却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显然注意到她身上的裙子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母亲看完她,虽然脸上带着疑惑,却什么也没问,只让芙蓉赶紧给她准备饭菜。 倒是秦忘机自己颇有些不自在,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着。 “爹娘,女儿回来晚了,让你们忧心了。好几日未曾相见,我和疏疏都甚是想念。下值后,我和她在街上逛了逛,还买了这裙子。” 刘玉柔这才对着她身上好看的烟紫色衣裙打量了一圈,最后看着女儿红润的脸蛋,干涩地笑了笑。 吃完饭,回到西厢房,秦忘机就让芙蓉即刻备水。 芙蓉心道,自己猜的果然没错。备下水之后,知道小姐肯定不会让自己进去服侍,十分识趣地出去了。 小姐身上,一定没法看了。 退出去后,她又贴心地去了小姐房里,铺好床褥后,把一应事务都收拾妥当,确保小姐回来一上床就能躺下好好休息。 秦忘机沐浴完,回到屋中,坐在了妆台前。 看到那些粉痕都存在于能被衣裳遮住的位置,回想那人的游刃有余,她叹服之余,不自觉又软了双腿。 弯腰打开下面的抽屉,从里头拿出那只白色的小瓷瓶,倒了一粒药丸在手心,将瓶子塞好又放回了原位。 这药还是去兖州,与宋桢“两清”时,他给她备下的。 说是根据他熟识的一位游医流传下的秘方特制的,不会对身体产生副作用。 这瓷瓶很是精巧,上面画着两条小鱼在荷叶下嬉戏,瓶子甚至不足她手心那么大,寻常人看见,也只会以为是一件玩物。 吞下药丸,她心想,这人做事,还真是“周到细心”。 这么一瓶子药,估计够她吃一辈子了。 以后的事情她并不清楚。对他如今的表现,她还算满意,但像今日这般,不分时间,场合,不顾她的体力,不顾她的忧心。 这样绝对不行。 想做她的男仆,难道不是听她的才行? * 针对太监拿来的文卷上一条条的指摘,宋桢每一条都找到了应对之策。找来惊云,吩咐下去,连夜将牵扯到的关节一一打通。 忙完政务,已经三更。 他放下朱笔,正要去书房旁边的静室休息,突然瞥见上面的红色小匣子。 还是这么抗拒他吗?连一对镯子都不肯收,哪怕只是那时候戴上。 她那深不见底的心里,到底装着什么呢? 年年,到底怎样做,你才肯让我住在你的心里? 他思来想去,觉得今日回去,关于他和秦忘机的关系,秦廉多多少少也该想到一些了。 上次她来癸水,他公然抱她回房,他们全家可都是亲眼看见的。 更不要说那日退婚的时候,他当众承认是她的“野男人”后,她爹有意无意往他身上瞥过来的视线。 对他这个候选者,秦廉到底是何态度,且继续试探下去吧。搞不定她,实在不行就从她爹入手。 想着想着又想继续夜闯侯府,犹豫几回,最终还是为了让她睡个安稳觉,回了侧室。躺在下午她躺过的榻上,闻着上面她留下的淡淡香气,沉沉地睡去。 闻着她的香入睡,也勉强算是与她同眠吧。 如此这般想,离他想要的朝朝暮暮,好似又近了一步。 翌日早朝上,因为皇帝提前的预告,群臣对于《女令》的异议,宋桢并没有太过惊讶。 惊云办事得力,宋桢手下的一些臣子们得到口风,纷纷出面,据理力争。 反对者们一个个都被驳得面红耳赤。 但是宋桢并没有进行鲜明的表态,只是谦虚地说有的地方确实有待商榷,让皇帝再宽限一些时日,将修正案再进行一番修正。 太子殿下如此肯纳谏,那些向来立场不鲜明的老臣都不禁叹服其胸襟。 宋桢知道,那些反对的声音背后,大部分其实是徐磊的势力。 上次徐磊在东宫门前欺负秦忘机,那时他便让人私下里留意徐磊平日都跟哪些官员往来。 如今手上有一些关于他贪墨的证据,但是这些对推进《女令》修正案的实施,并未有太大的助益。 他需要收集一些关于女人的证据,才有信心,能将徐磊一举打掉。 下朝后回到东宫,他赶在午膳前,直奔沁园。 步入六月,众多花卉竞相开放,姹紫嫣红,香气满园。 秦忘机正闲在院中修剪花枝。 她闲来无事,对着这一院子的花,竟也起了文人骚客的兴致。墙角有一株漂亮的月季开得正好,她先前从未见过。 深杏色的花瓣层层叠叠,紧紧包裹在一起,从外到内,花瓣逐渐变小,最后围成一个精致的纽扣花心。 精致典雅的气质,虽然种在墙角,却堪当这沁园的花中女王。 秦忘机觉得这样美的花开在墙角无人欣赏十分可惜,而且外头热,会大大缩短花期,便拿剪子将盛开的那些全都剪下。 拿回屋里,插在了架子上的花瓶中。 对着花束整理了一番,让它们的姿态看上去和谐而优雅,她这才满意地凑上去嗅了嗅。 真是香甜好闻。 “在做什么?” 宋桢的声音蓦地在身后响起,她一个激灵,转身的时间,他已经大步来到她面前。 他身着黑色朝服,上面用金线绣着麒麟,肩上,袖口上也绣着各种彰显身份的刺绣,气度非凡,看得秦忘机没来由地心跳加速。 她赶紧垂下眼睫,看着他簇新的皂靴,小声回话。 “插花。” “哦?”宋桢的眼睛瞬间亮了,走过来,看到花瓶里满满的那一瓶杏色月季,唇角的弧度顿时变得僵硬,不 多时便了无踪迹。 “这是我用岭南的古老月季培育的稀有品种,四年了才开这一次花,我要留种子的,你竟然把花全都剪下来了!” 秦忘机呆呆地看着他严肃的神情,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 “我看它长在墙角,就……” “那是因为它喜阴!” 他语调虽然不高,但是秦忘机看着他越发严肃正经的脸色,只觉得周遭的温度都下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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