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芳眼看着三个人下到了密室,自己殿后把盖子盖好。 地下通道不知道荒废了多久,满是发霉和灰尘的味道,隐隐约约还似乎能嗅到潮湿的味道,沈芳耳朵尖,隐约听到吱吱的声音。 心里感叹,有时候鼻子耳朵过于灵敏,也不是一件好事,这个通道,也不知道繁衍了多少只老鼠了。 她没说话,前面的几个人也是沉默,净空低声说道,“这间密室通往寺外,走半个时辰,就能到半山腰的一片竹林里……”当初她见陈超桐落难而来,心里就提前做好了准备,以防万一…… 整个通道逼仄狭小,几人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呼吸都不敢多一下,呛鼻。 陈朝桐轻声咳嗽了片刻,方才低声道,“谢了。” 她万万没想到儿时的手帕交,在她最落魄的时候,还能为她做到如此。 净空摇头,继续在前面带路,很快,空间变大了,几个人走到一个岔路口,净空侧耳听了半晌,又再次带她们往右走去,轻声解释道,“快了,这头应该是通往藏经阁的,另外一头应该是通往半山的守望亭……” 边说边加快了脚步,空间大了,几个人终于不那么狼狈,地下没有光,在黑暗中,人总是心里莫名会感到恐惧。 又过了一会,才陆陆续续看到前面又散射的光芒摄入,净空面上一喜,笑道:“到了!从这上门出去就是——” 话音刚落,身后的陈朝桐率先发难,转身朝着身后袭来,沈芳看得分明,沈若风早有提防,两人交手两三个回合,陈朝桐身子虚弱哪里是沈若风的对手,几个来回就被双手交叉叠在胸口,整个人到墙上制服住了。 沈若风莞尔一笑,“上次你们偷袭我,是趁我不备,同样的错误,我又怎么会犯第二次?” 净空回头看到大惊失色,“怎么,怎么还打起来了?” 沈若风看到净空看向沈芳手足无措的样子,警告地看了一眼陈朝桐,“你能耐,我也不是孬种。都是千年的狐狸,就不用玩聊斋了……” 说着,松开了桎梏。 陈朝桐别开了脸,净空这才松了一口气,率先把前面挡路的路障挪到了一边,果然,前面有上方直射的光线,看样子像是一个荒废的枯井。 净空率先走了过去,枯井不大,好在此时天色微亮,她上前摸索着,扭头对身后的几人说道:“这个井虽然是枯井,好在边缘有砖头的空隙……”说着,她摸索着往上爬,伸手抓了下桶绳,绳子常年不用早已烂糟,随手一拉,便断成两截,她没防备险些坠落,“小心——”身后陈朝桐严明手快拉住了她。 “绳子糟了,别拉绳子。”沈芳捡起地上落的绳子看了一眼,随手塞到了怀里。 几个人慢慢的攀着往井口爬,还好枯井四周没了水,手脚可以借力,饶是这样,枯井也有数米的高度,几个人攀到井口也着实费了吃奶的力气。 眼看着到了井口,净空率先爬了出去,反身想拉陈朝桐,陈朝桐若有所思,眼角微动,嘴角微勾,刚要伸手,不妨身后一个轻风吹过,便只觉得左肩一沉,原来沈若风早已先她一步,踩着她肩膀跳飞了出去,耳边还传来沈若风戏谑地声音,“抱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先行一步!” 沈芳笑着看着自己表姐的身影飞出洞口,前面的陈朝桐右肩耸了耸,示意沈芳借力,沈芳摇头,“不必。”说着,提气脚下发力,直接一跃而起,跳出了井口。 她刚一站稳边转身弯腰,也朝着井口伸手,和净空两人合力将陈朝桐拉了出来。 几个人坐在井边喘息着,朝阳升起,竹林里有鸟儿轻快地歌唱着。 整个竹林的清晨安静而又肃静。 肃静! 沈芳下意识地转身,就看到身后的亭子里,早已坐了人。 还是个熟人! 显然,另外三个人转身也看到了。陈朝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刚才最后想得是,万一出了井,哪怕遇到太子的埋伏,她也能快人一步制服住沈若风,手上有了筹码才好保命。 可老天真的是喜欢跟她开玩笑,亭子里,优哉游哉品着茶水的,不是太子又是谁? 她们费了半天事,与鼠为伴,到了最后,本以为是逃出生天,却是让人来了个瓮中捉鳖! 她只觉得胸口翻涌,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其实她倒是错怪了太子了,太子李泽眼看着沈若风替他引走了刺客,他又怎么能将沈若风的生死置之度外,于是他连夜派出追兵追踪,猎犬循着气味指路到了这里,他派出高手搜了一晚,他也几乎是熬了两宿没阖眼。偏偏飞鸽传书,让他立刻归京。 他只不过行到半山腰,便觉得心中烦闷,眼前一黑,手下慌忙扶住他,看到这有个亭子,让他缓个乏,歇个脚。 他刚不过喝了一口茶,心中烦闷,面色镇定自若。心里早已慌得一匹了,他亲自坐镇,手下自然是竭力搜救。 一旦他离开,前脚走了,后脚属下就未必能使出全力了,到时候沈若风若是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就算他富有一国,坐拥了江山,逝者已矣,他又能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他品茶如酒,牛饮了半天,心里暗暗祈祷,哪曾想,刚一扭头,就看到井边出现了四个人影,他坐直了身子刚要叫,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四名女子,形容狼狈,衣衫都是泥土,显然是先前,咳,从地道里爬出来的。 地道,女子? 他心思一动,微微凝目,待看清阳光下熟悉的人影和脸颊时,忍不住吃惊起身,起得太急,带倒了茶盏,茶杯应声摔地,四分五裂。 他三步并做两步就要上前,响声惊动了侍卫,就听身后一声熟悉地尖叫:“有刺客,保护殿下!……” 呼啦啦地侍卫站了一排,将前面团团围住。 “且慢!”李泽慌忙抬手,“刀下留人!” 他是第一次,这么嫌弃手下多事,后悔出来人带多了……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少时姻缘 这头的沈若风显然也看到了李泽,女为悦己者容,她看到李泽的第一时间先是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下自己的妆容,结果一低头,就看到连指甲缝都黑了的手…… 她这才想到刚才匆忙在地上爬的时候,随手摁到了一块泥上,她压根都没敢细想,生怕上面有老鼠的排泄物。 她此刻的形象肯定分外狼狈,她脸瞬间涨红了,偷偷抬高了袖子,自欺欺人小声嘟囔道:“他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沈芳呆呆地看着自己向来高冷的表姐,居然做出如此幼稚的举动,哭笑不得。 光天化日,方圆这点地,突然凭空冒出来四个“土行孙”形容狼狈,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心上人,只要太子不瞎,肯定是能第一时间看到的呀。 真是,沉溺情爱的人,不可脱也! 她也不瞎,既然看到了太子,当然第一时间下跪行礼,“民女沈芳,给殿下请安!”随着她的这一跪,净空愣了下,也跟着跪下了。陈朝桐则是不想跪,却被几个眼明手快的侍卫提刀上前,她不得不跟着跪了下去。 沈若风愣了下,刚跪下去,就见面前人影一闪,自己胳膊被人拉住,她一个踉跄,涌入到了一副温暖的怀抱。 那人身上的气味淡淡的很好闻,正如他这个人一样,相识多年,他从未失礼,失态过,更别提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公然的搂抱…… 沈若风本想挣脱出来,可他搂得死死的,甚至过于用力,身体都有些轻微的颤抖,沈若风死里逃生,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脑子都跟着迷糊了,想回拥他,刚抬起手,又想到自己手脏,便用力挣了下,柔声道:“我身上脏,都是土……” 李泽却置若罔闻,又过了几息,他才恍觉失态,放开了她,一手却帮她缕了下额头的乱发,他看着眼前失而复得的心上人,终是忍不住,轻轻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郑重而又虔诚,仿佛是未宣出口的承诺。 除却几个压制住陈朝桐,其余的侍卫则是很有眼力见的移开了头,不该看的,没看到的,自然是装作看不到。 李泽这么一吻,沈若风整个脸如同烫熟了的虾米,眼睛里彷如注入了一道轻鸿,明艳动人。 当然,她就是被拔秃了毛的山鸡,在情人眼里,也胜于西施。 李泽偏头看向陈朝桐这个始作俑者,沉下了脸,随手一挥,沈芳却突然先人一步,从兜里掏出了麻绳三下五除二将她手捆得结结实实。 她能明显感受到陈朝桐灼热的视线,她却装作看不到,自言自语道:“太子殿下,此人甚是狡猾,还是捆上安全一些……” 太子照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微蹙了下眉头,很快又松开,淡淡道:“也好。” 沈芳打好了结,手脚麻利趁着众人不注意,把袖子里一个药瓶不由分说地塞到了她怀里,又捏了陈朝桐手一下,这才让她被侍卫推攮着带了下去。 陈朝桐低着头,乖乖地让侍卫带了下去,净空心急如焚地看着她被带走,却看到沈芳安抚的眼神,这才轻吁一口气,稍微放下心来。 “孤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李泽轻咳了一声,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我没事,这一趟,算是有惊无险。不必担心”沈若风宽慰太子。 两个人含情脉脉注视着对方,半响无话,沈若风乖觉地退到一边,抬头望天,这个时候,她居然有点想念谢瑾瑜。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果然,情郎什么的,还得是自己有,才不会艳羡别人。 一行人下了山,安顿了下来,沈芳和沈若风到了落脚点迫不及待地洗漱了下,整整洗掉了两盆黑水,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晚上沈芳正研读脉案,冷不防门被人扣响,净空愁眉不展前来,欲言又止。 沈芳率先解围:“我猜测,你那个朋友不会有事,我捆她的绳子是咱们在井底的绳子,你也知道,都糟了,她只是毁容,武功没失……” 樊思暖点头,“我知道,是你又放了她一条生路。”想到挚友的遭遇,她长叹一口气“她就是执念太重了……一心想要复仇……” 沈芳点点头,了然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和选择。不能强求。” 说起来,她们三个人的命运有些相像,都因为宁帝与父母失散,只是沈芳的运气要好于樊思暖,樊思暖的机遇又好于陈朝桐。 当沈芳看到陈朝桐的眼神,就知道她俩其实是很相像的人,自己对于宁帝,也是恨得牙痒痒。宁帝对于天下百姓或许是个好皇帝,可对于她们几人或者是她们几家。 想到至今被宁帝圈禁在牢里的爹爹,沈芳就心口疼。 如果她爹遭遇了不测,她都不知道会做什么。所以她没办法说教陈朝桐,她所经历的一切,沈芳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想到,定然是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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