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人大度,天打雷劈。 好在樊思暖也只是担心陈朝桐的安危,螳臂当车,她再厉害也只是个弱女子,唉,说一千道一万,也是她命苦。 一夜过后,一大早,沈芳和樊思暖刚洗漱完毕,吃好了早饭,刚出了院子,就收到消息,陈朝桐连夜被逃走了…… 沈芳面色不变,净空念了句阿弥陀佛。 就在这时,收到消息的太子刚刚陪着沈若风走出院子,也看到了她们俩,太子没说什么,只是深深看了沈芳一眼,沈芳大大方方任其打量。 太子终于收回了视线,刚要走到前院,一个人影率先冲了进来:“给太子哥哥请安!” ——这个声音! 沈芳吃惊地转头,却正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逆光而立。 似乎是看到了她的注视,那人也不闪不避,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好久不见,沈芳。” “魏婴!”沈芳睁大了眼睛,才认出他来。 当年,魏温去世,魏家抬棺回老家安葬,自从魏温过世,魏家低调了很多,鲜少在京城露面。而沈芳一直在神医谷学医,两人幼时一别,一晃居然这么多年了! 魏婴整个人如同玉面书生一般,风流倜傥,自古才子自风流,他径自在那一站,就很耀眼夺目。 魏婴看了眼沈芳,眼神不漏痕迹地扫了一眼她身后,顿了下,脸上微微泛红,太子不留痕迹地把这一切尽收眼底,跟魏婴寒暄了几句。 奇怪的是,刚来时候的魏婴看起来还很洒脱,这才多大一会儿的功夫,他就似乎有些拘谨,束手束脚。沈芳心下纳闷,没等想明白,就听太子嗤笑一声。 “醉翁之意不在酒,孤还有要事,先走一步,回头再聊。”说着,率先离开了。 等到太子身影消失不见,魏婴才深呼吸了两下,朝着沈芳迈开了步子。 不知道为何,看着魏婴一步一步走向自己,沈芳下意识有些紧张,心想,他该不会对我有意思吧? 沈芳仔细回想了下,虽说小时候有一起逃荒的经历,可那时候她和谢瑾瑜在一起的时候多,魏婴被人扛走了啊。 一起经历磨难的是她和谢瑾瑜,和魏婴虽说是交好,也没有那般要好吧…… 虽然说自己长得……还算可以,可感情的事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沈芳心里一时之间想得有点多,正犹豫应该怎么拒绝,怎么说她已经心有所属,才不至于落了魏婴的脸面。 就看着魏婴直勾勾地走向了她——身后。 “思暖,你……还记得我吗?”魏婴整个人都有些手足无措,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当年你家出事,我爷爷想要搭救的时候,他身体已经不好了,下不来床了,等我们想去搭救的时候,已经晚了……对不住……这些,这些年,你受苦了……” 净空低着头,两只手不停地扒拉着佛珠,手指节捏得发白,她声若蚊呐“我,我知道……当初魏大人劝过祖父……只是祖父心意已决……不怪你们家……” 沈芳眼看着自己自作多情闹了乌龙,又好气又好笑,心里的八卦之心如同星火燎原之势,她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咳,光明正大地偷听。 “你我还有婚约在身,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出来……”魏婴挺直胸脯保证道。 樊思暖却摇了摇头:“不作数的,不过是儿时的戏言而已,我也早就放下了。” 魏婴激动了起来:“不,怎么会不作数呢,我爷爷亲口跟我说你将来是我的媳妇!” 他记得清清楚楚,当年他祖父突然犯病,晕倒在地昏迷不醒,全家乱成了一锅粥,等他得到樊家出事全家流放的消息,前去搭救,还是去晚了一步…… 樊思暖脸上两行泪缓缓落下,一语不发。 魏婴看着她哭,眼眶也跟着发辣,眼泪也夺眶而出。 樊思暖无声哭了一会儿,擦干了眼泪,笑了下:“如今我已经出家,法号是净空。前缘已了,一生侍奉佛祖,这是我的宿命,阿弥陀佛,愿施主一生顺遂,平安幸福。”说着,也不顾魏婴的阻拦,扬长而去。 魏婴呆立在原地,半晌,眼泪刷刷地流。 沈芳把裙摆拉起,正想灰溜溜地溜走,却不妨脚下踩到了树枝,不合时宜地发出了声响—— 一抬头,就看到泪眼迷糊的魏婴,一撸袖子,抹了把脸,和沈芳四目相对。 “看够了戏了?” 沈芳讪讪点头,心想,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臭秃驴,也未曾跟你抢师太。 这不是典型的不敢拿他心肝宝贝怎么地,要拿自己出气嘛。 于是,沈芳没好气地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第一百一十五章 心中忐忑 一匹马驰骋在官道上,漫天的尘土刮得沈芳脸生疼。 脑海里闪现的是和表姐的月夜对饮。 沈若风率先问她:“你和谢瑾瑜相处得可还愉快?”沈芳点了点头,慢酌了一杯,脸上却挂满了担忧。 “那你为何是这种神情?” “不是因为谢瑾瑜,是因为我师父……”沈芳怅然道:“师父对我,犹如再生父母。有道是儿行千里母担忧,我出来这么久了,他的书信只是寥寥几封,还都是通过圆通大师转交的……” 沈若风拿起酒杯的手一顿,皱眉道:“你是说——” 沈芳连连摇头:“我什么都没说,我明天不跟你和太子一起返程了,我想要去趟万佛寺找下圆通大师确认下,要不我心里总是发慌……” 沈若风点头:“也好。” 沈芳见表姐脸上也并没有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开心模样,忍不住多嘴问道:“你和太子——” 沈若风灌了一口酒,“你知道,祖父身体不好,我爹……自从落海之后,身体也是每况愈下……我不太可能有弟弟了,所以,为了他们,为了沈家从小到大我别无选择。” 她也并不想没日没夜的扒拉算盘,也想在别的孩童玩耍的时候出去疯玩下,也想品茗赏花,郊游踏青。 可她不能让自己任性。 “这么些年来,我就好像在一个框子里束缚着,每走一步,要想一下,每说一句话,也要想一下,跟人打交道,也是几分逢迎,几分算计。如若没有遇到他,或许日子并没有那么难捱。” 沈芳看着表姐,仿佛又回到了许多年前,漫天飞舞的黄沙,亭子里对坐的两人…… 她心下微微一动,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可曾想过,究竟喜欢的是太子还是他的权势?”是不是也想背靠大树好乘凉? 沈若风苦笑了下,“我也想只喜欢他的权势,如果只是单纯的算计和利用,就不会这么难过了。”说着,她喝了一口酒。 “或许,起初的确是因为他是太子,自带的风采让人心折。可相处下来,我倒是宁愿他只是单纯的李家大郎,甚至可以只是个小白脸,可以让我养在后院和他日日厮守。” 许是心里太苦,沈若风舍弃了杯子,直接兜头灌了下去,“这么些年,我想忘也忘不掉,我想任性一次,就一次……” 相恋苦,相思更苦,以为自己能放下,可随着时光的流逝,往日里相处的点点滴滴回忆起来反而更加的清晰,让人想忘也忘不掉。 也不知,是因为忘不掉那个人,还是忘不掉那个正当美好年纪,纯真赤诚的自己。 “给你!”沈芳掏出了一个药瓶“这个是百毒丸,可解百毒。师父的方子,我配制最接近的一瓶。我不和你一起,你带在身上有备无患。京城见。” “这个什么毒都能解?”沈若风勾起嘴角,忍不住打趣道:“那我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沈芳摇摇头:“解百毒,只是大致的说法,有的罕见的毒,也拔除不了,不过好歹是可以减轻一些……”如果是她师弟下的药,比较稀奇古怪,可能作用不大。不过应付常见的毒药,也是够用了。 沈若风了然一笑,拍了拍沈芳肩膀:“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了。你也一路保重,神医一定不会有事的……” ———— “驾——”沈芳斗篷翻飞,不停地赶路,终于,万佛寺就在不远了。 她调整缰绳,接连奔驰着,有时候人往往就是这样,以为失去的是一件宝贵的东西,怅然若失的时候,或许失去的会更多…… 眼下的沈芳难掩心中的忐忑,来到寺庙前下马。 当初来万佛寺的时候尚且年幼,万佛寺后来修缮过,很是风光了一阵,只是善男信女们日子过得好了,信佛也信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再加上庆州当时建的寺庙太多。 万佛寺反而渐渐的,回归于宁静,香火反而不复以往的茂盛。 沈芳后来跟着程君楼南下路过的时候,也是要绕路来万佛寺拜访圆通的,她回来的几次,万佛寺正是鼎盛时期,香火极盛,大殿前,人山人海,仙雾缭绕。 山门前,虔诚的信徒们,几步一扣头,当时的场面很壮观。 沈芳看着眼前颇为落寞的万佛寺,心里发紧。 她幼时在这挑水劈柴,山里的每一处景致,她都熟悉万分,寺里上下她也熟稔。 可是随着她得长大,岁月终究是不曾放过任何人事,破败的山门,露出砖头的残壁,万佛寺又仿佛回到了她幼时,滴答落雨的情景。 好在寺庙虽然旧了,山门依旧是干干净净,零星落叶。 可见寺里的众人,不曾懈怠。 “请问施主,是上香还是还愿?”一位眉清目秀的小沙弥迎了上来。 沈芳看他眼神,“访友。” 那个小沙弥看了沈芳一眼,“今日住持说道有贵客前来,让我在这守着,请跟我来……” 沈芳挑挑眉,心里忍不住腹诽圆通,这厮真的是越老越成精了。 怎么会算到她来? 圆通住的地方不变,沈芳虽然跟在沙弥的身后,眼睛却还是不断的四处打量着周围。人就是这样,久别多年,回到熟悉的地方,总是会勾起很多回忆,忍不住和记忆里的比对。 竹林的竹子仍旧很旺盛,今年花胜去年红。 沈芳走到了门前,小沙弥行礼退下,沈芳刚要上前敲门。 “进来,大了懂规矩了。”里面传来熟悉的打趣声。 沈芳也不客气,双手使劲一用力,两扇门咣当一下,她人就走了进去。 “哎呦喂,轻点啊小祖宗,过日子得精打细算啊,门破了找你赔啊?” 圆通端坐在蒲团上,扒拉着念珠,嘴里念着经,骂了她一句,照旧闭着眼睛念经。 沈芳也不客气,直接大方坐在了他对面,自顾自地给自己斟了杯茶,仰头灌下,牛饮牡丹。 圆通眼皮也没抬,“糟践了老衲的一壶好茶。” “这明前龙井滋味也就一般……”沈芳擦了擦嘴巴吐槽道。 “哦?”圆通不置可否,懒洋洋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都会品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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