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明看着外间的烛火,脸色阴沉,似乎是思考着什么,不一会站起身来,冷笑着走了出去。 门口早有太子的幕僚等待着,曹明示意他稍安勿躁,几个人去了偏殿。 就听太子的幕僚汇报此件事情的经过,以及怎么往朝廷上报,太子和国舅两个人负责押送赈灾银,赈灾银居然还能被人劫走,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曹明神色淡定,听着几个幕僚吵吵,他们几个跟随着太子多年,也是劳心劳力,猛一听到天降大祸,未免有些急躁,意见有了分歧,谈着谈着就谈崩了,几个人嗓门也不由得越来越大,险些大打出手。 其中一个刚要举起砚台朝着另一人砸下去,猛一看到曹国舅似笑非笑的眼神,顿住,缓缓把砚台放下,理了理衣摆,弯腰致歉:“属下言行无状,唐突了国舅爷,国舅爷莫怪。” 曹国舅仍是老神在在,把玩着袖口,摸索着绣花,懒懒道:“无妨,我最喜看热闹了,你们打你们的,我看看谁能打赢,打出来论出来结果告诉我下。” 几个人立刻收声,神色恭瑾老老实实的乖乖站好,再不敢放肆。 “太子也说过,这不是五万两赈灾银,什么样的劫匪这么大的手笔?”国舅淡定问:“户部负责押运的是谁?之前交接的时候,是何人接手的?签押是谁签的,押镖的是京城哪个镖局?” 其中一个幕僚立刻回到:“押镖是京城的龙门镖局,押镖已经很多年了,经验丰富,口碑甚好,还有户部负责押运的是盛和,此人内弟是高源长兄高澄,我们负责交接的人是杜如非,此人寒门出身,乃曦成二十五年进士……” “是我们的人?”曹国舅问得幕僚脑袋上蹭蹭冒汗,他迟疑了下还是认真答到:“应是……陛下的人。” “哦?”曹国舅点头,讽道:“有趣,这么多箱子的银子,清点居然不是咱们自己的心腹,你们为太子办事也的确是尽心尽力了。” 幕僚讪笑着:“户部划拨的银两,历来没什么问题,那都是官银,不过是走过过场而已。” 从户部拉出来的银子,开箱查点,只要重量对,每个箱子的重量和箱子总数对,他们抽查清点就直接画押了。 曹明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历来?从哪个历来?五十万两银子,用箱子装需要多少箱,用车拉需要多少车?如果每箱子只给你放一半的银子,下面给你放上石头,你又当如何?” “谁敢?”另一个幕僚不信:“户部挑拨赈灾的银子,谁敢偷梁换柱,不要命了?上上下下要多少人跟着掉脑袋?” 曹明呵呵了两声:“谁敢?都不敢的话,银子呢?”他张开双手:“银子现在在哪?” 众人沉默着再不敢多话。 “我想起来了……”有一个幕僚回忆说道:“户部放款的那天,边关的银子也是候着的,咱们提走了五十万两,兵部也提走了五十万两,会不会是兵部的人使的手段?……” 曹明深思片刻,倏的笑了:“有意思啊,我本以为所谓的党争,纯属是我们利益的争斗,不牵扯百姓的生死,万万想不到还有人打破这个规矩,拿百姓的命当儿戏,这么看来,我曹明也能勉强称得上好人了。” 好人坏人的,堂堂国舅也不是谁敢评论的,这话,众幕僚不敢接。 曹明心如明镜,挥手道:“我心中有数了,你们下去吧。”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乖乖应是,陆续退下。 曹明拍手,侍卫上前听他命令道:“点上五百人,跟我走。” 户部侍郎盛和的院子被侍卫团团围住,他一脸惊慌的连滚带爬的出来,正对上曹明似笑非笑的眼睛。 他顿了下,跪地求饶:“都是下官的错,国舅饶命,国舅饶命啊……” 侍卫给国舅抬来了一把椅子,曹明款款落座:“你很有种啊,打主意都敢打到我的头上来了。” 盛和满头冷汗他磕头如捣蒜:“属下惭愧,属下无能,属下该死……” “你知道,民间给我起的绰号是什么吗?”曹明把玩着手上的匕首,盛和思索着,民间管曹国舅叫,猫不留。 只因他玉面修罗,心狠手毒,带人抄家别说是家里的狗了,能跳能跃的猫也要用网补了来,就地格杀,故而百姓送绰号---猫不留。 对上陛下,尚有活命的机会,陛下仁心,心肠软。 对上国舅…… 最好速死,否则会生不如死。 “看样子你是想起来了。”国舅点头:“那就来吧,先杀哪个你看看……” 他挥挥手,几个人鬼哭狼嚎的被侍卫带了上来,老少男女都有,盛和只看了一眼,魂飞魄散:“爹、娘……安儿、娘子……你、、你、、们为何会在这里?” “自然是——我的手笔了。”曹明微笑着:“先剁了一个吧。” 话音刚落,盛和他爹的脑袋就被侍卫一刀砍了下来,鲜血喷了盛和一脸,家眷被吓得惊声尖叫,盛和娘亲一下子厥了过去。 “曹明,咱们之间恩怨,何必牵连无辜的人。”盛和擦着脸上的汗水和血水:“有种你就杀了我,此事和我家人无关,不要滥杀无辜。” 曹明侧头看着他:“呵,现在挺大义凛然啊,不装啦?” “臣有臣的使命。” “什么是无辜的人?”曹明冷笑道:“赈灾银被劫,消息如果传回京中,自上而下,多少的官员将要受到无辜牵连,粮食银两晚到一天,灾区的百姓又将丧生多少人?他们无辜不无辜,他们的家眷无辜不无辜,你有个狗屁的使命。” 盛和无奈的闭上眼,咬紧牙关再不说话。 “高源许了你什么好处,我不知道,你只要知道,惹了我的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就可以了。”他话音刚落,又随手挥了挥手,属下领命,直接一刀把尚在晕厥的老太太,捅了个对穿,呼叫都没呼出,当场身亡! “娘——”盛和目眦尽裂:“曹明,要杀要剐随你,求你放我家人一命……” “我听闻,你年少家穷,以孝顺闻名乡里,甚好。以后你也不用侍奉双亲了。”曹明凝视着他:“你的父母是父母,别人的父母就不是父母了,你的儿子是儿子,别人的儿子就活该被交换而食了?” 他说着,随手拿着匕首,一把拽过盛和儿子,盛和的儿子还小,摇头挣扎着哭喊着,曹明看也不看他,直接手起刀落削掉了他两个手指头,手指连心,孩子尖叫一声,哭得撕心裂肺。 他收刀入鞘,对侍从说:“去,蒸熟了,喂给我们盛大人尝尝,我听说孩子的肉比较嫩,也不知道味道如何,我是没这个荣幸了,盛大人尝尝吧,哦,别忘了给他沾点酱油……”说着,他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款款离去。 “他的命,给老子看好了,在没找到赈灾银子前,绝对不能让他死,没找到银子,每天喂他吃一根他儿子的手指,手指吃没了,就剁脚趾……” 曹明冷笑着吩咐着,走出了院子,院内的盛和听到了,大声吼道:“曹明——你不是人,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曹明懒得理会,如果诅咒和嘴巴动弹动弹好用的话,他希望四海升平,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也就不用累得他要死要活的领着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了。 他让人找来运银的路线图,在书房对着烛火思考着,圈下了几个可疑的地点,还待再仔细甄别,手下汇报太子醒了。 他放下东西,来到太子的屋子里,李泽气色好了很多,反而先来安慰着他:“舅舅安心,孤之前让人在各个钱庄备了银两,以便不时之需……” 曹明脸上缓和:“没事,你身子要紧,不用想这么多,那些钱庄的银两,能不用还是不要动……”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借给他的钱,又不是不用还,人家所图的恐怕更多。他身为太子,被各种势力攀附上,尾大不掉。 “我听于慎说,他们那天去户部提银两的时候,兵部在他们后头,也领了五十万两……” 太子惊讶,挣扎着坐起身:“怎么可能?” 他知道边关要用钱,边关来犯,所筹军需都是大量的钱,可他也不是年少无知的小儿,国库随随便便支出一百万两白银…… 宁帝称帝多年,一直受到世家的掣肘,曦朝民富国穷,国库其实并不是很充裕,这几年又收成不好,雪灾,雨灾,旱灾…… 显然,国舅也懂,两个人对视一眼,国舅冷笑道:“有多大脑袋顶多大的帽子,有多大屁股穿多大的裤衩。” 拿出二十万两就赈二十万两的灾民,他再想其他的办法,拿出五十万两的银子就管五十万两的灾民。 号称五十万两白银,转一圈又收回去,是拿他好戏弄吗? “你爹以前不这样啊,他现在怎么都学会上坟烧宣纸,糊弄鬼了?” 太子摇头:“其中恐怕不是父皇的手笔。父皇不会做这么恶心的事,无非是哪个狗腿秉着替父皇分忧,自作聪明罢了。” 与此同时,御书房的宁帝呆呆的看着眼前跪下的人,听着他们娓娓道来,自作主张,自作聪明的主意,气笑了。 笑了半天,眼泪都笑出来了。 他今天其实心情甚好,悬在心中的大事解决了。边关传来捷报,漠北和谈的国书也由使者带回,甚至他恨得牙痒痒的漠北公主娜仁图雅,据说也遭到了她母亲述灵太后的暗算,被穿了琵琶骨,硬塞进了和亲的轿子…… 他缓缓地松了一口气,连道三声好、好、好。才放声大笑完,就收到高源和户部尚书的觐见。 他心情大好,朗声笑道,宣! 然后他就听到了两人自作聪明的主意。 果然,天子的日子不好过,刚笑了一会,就让你哭笑不得。 他看着跪着的高源,忍不住有点怀念起丞相王鹏了。王鹏起码,不会办这么蠢的事…… 常言道,老虎屁股摸不得。 他们委实是不了解国舅曹明曹凤岐,他疯起来,别说是他们,连他都怕! 唉……眼下他要说不是他的手笔,也得国舅肯信才是,他摇摇头,无语望苍天,纵使贵为天子,他也仍是要背锅的,他委屈啊。 第二十一章 吾皇英明,堪比尧舜 曹明研究了一晚上的运粮图,最后圈定了自己认为最可能的位置,带着人正要出门,却遇到了跟随过来的太子。 “这里万事有我,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无妨,我在屋子等着也是干着急,不如与你同去。”太子李泽执意要去,曹明看他坚持,只得点头,一行人骑马赶到标注的地点。 “舅舅认为银子会藏在这里?”太子问道:“舅父是怎么猜出来的呢?” 曹明老神在在:“很简单,如果我要劫了这笔银子,如何劫,怎么劫,劫完之后如何运走,如何藏匿。当然,对方没有你舅舅我聪明,再把对方想得再稍微蠢一点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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