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裴玄霜带到餐桌边,拉着她的手坐下:“我原想一整日都陪着你的,但你忽然间住到了督府来,上上下下都没有个准备,我总得出面操办操办,一来为你料理好一切,二来替你给下人们立立规矩,以防我不在的时候他们轻待了你。” 裴玄霜只当谢浔是第二个秋月,他说他的话,她走她的神。 谢浔忍着心中的不耐,微笑着面对裴玄霜的冷脸。 “霜儿,你饿了吧?我叫人从万鹤楼送来了一桌子好菜,你尝尝看有没有可口的,若没有便撤下去,再换一桌新的来。” 谢浔殷勤地为裴玄霜布菜,裴玄霜却连头都不抬,冷漠抗拒的样子叫一众下人提心吊胆。 在沛国,有几个人敢忤逆武安侯谢浔?别说一籍籍无名的医女了,便是当今皇上都要对其礼让三分。这位主简直是在……作死。 就在下人们以为这位刚嫁进九门提督府的裴姨娘要被谢侯爷狠狠教训一顿的时候,谢侯爷竟是默默舀了一碗汤,巴巴地奉在了裴姨娘的面前。 “霜儿,你若实在没胃口,便喝一碗汤吧。我瞧你这般精神不济,怏怏不乐,心里着实不舒服。” “侯爷心里不舒服,我便要乖乖听话吗?”裴玄霜闭了闭眼,“侯爷若实在看不惯民女这副样子,想要民女喝汤吃饭,便叫人给民女灌下去好了。” 谢浔盯着油盐不进,半点颜面都不给他的裴玄霜,狠狠捏住了汤碗。 白玉薄壁的汤碗不堪其力,“砰”地一声裂成了无数碎片。碎片划破谢浔的手指,流了好些血出来,衬得谢浔的大手愈发的白。 他挥了挥染着血的手,命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下人退下,继而抓了块绢子随便擦了擦,重新给裴玄霜舀了一碗汤。 “那碗不好,你尝尝这碗。”他再一次将汤碗摆在裴玄霜的面前,露出一脸讨好温柔的微笑。 “谢浔,你这样有意思吗?”裴玄霜不厌其烦,抬起眸,凉凉看着谢浔,“比起给我盛汤,你现在更想杀了我吧?” 谢浔目光一沉,兀自忍耐了一会儿后,冷笑着摸了摸裴玄霜的脸道:“是。我的霜儿可真聪明。” 裴玄霜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别自欺欺人了,你是什么人,你心里清楚。” 谢浔讥诮一笑,捏住裴玄霜的下颌,令她扭回头来:“裴玄霜,你说,本侯是什么人?” 裴玄霜睨着谢浔不答话。 谢浔怒火中烧,手指轻轻重重地在裴玄霜的下巴上刮弄着。 “不愿意喝汤那就不喝,没什么大不了的。”须臾,他轻轻松开捏着裴玄霜下巴的手,拾了牙箸,夹了颗圆润金黄的点心放在了她的碗里。 “霜儿,咱们不闹了。来,尝尝这油果。” 裴玄霜闻言一愣,呆呆地怔了片刻后,低下头来看了看谢浔夹给她的点心。 见裴玄霜终于有了点反应,谢浔郁结着的五内总算舒服了些,他看了看那的油果,又瞧了瞧裴玄霜,只盼着那张冷冰冰的面庞上可以重现笑容。 说来可笑,他堂堂朝廷的一品军侯,平日里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现如今居然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一颗小小的点心上。 可那点心还是让他失望了。 因为,他没能从裴玄霜的面上看到丝毫的笑意。 “怎么了?”谢浔有些慌,“这不是你要的东西吗?” 裴玄霜默然。 不是。 真的不是。 虽然样子有些像,但裴玄霜断定,这不是师兄做给她的油果。 她挪开了目光,别过脸,再次陷入无休不止的沉思之中。谢浔盯着那张喜怒不露的侧脸几欲发狂,将另外几个盘子里的金色圆球一一夹到了裴玄霜的碗里。 “这个不是,那这个呢?这个是不是?京城所有被称作油果的东西本侯都给你找来了!雍州当地的美食,本侯也给你尽数搜罗来了,你就当真看也不看,尝也不尝吗?” 裴玄霜双耳嗡嗡,心烦意乱,她将堆满了“油果”的金碗推到一边,道:“收起你的虚情假意。谢浔,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谢浔望着裴玄霜的目光微颤。他轻哼一声,凉薄道:“不好意思,你想要的,正是本侯想夺的。所以,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裴玄霜恨极,猛地攥紧手,任尚未愈合的伤口鲜血横流。 谢浔邪佞一笑,理了理衣袖坐好,双眸在桌上扫视了一圈后选中了一道鸭片。 他用牙著夹了片鸭肉,便是要亲手喂裴玄霜用膳。 “试试这道踵神仙鸭吧,本侯听雍州籍的同僚说,雍州人最喜欢这道菜了,每逢佳节,必在桌上摆上一道踵神仙鸭。来,你尝尝这菜的口味正不正宗,是否带着你家乡的味道……” 裴玄霜心一横闭上了眼睛,实不想再看谢浔拙劣的表演。 谢浔的眼神沉了下来,嘴上却依旧哄着劝着:“好霜儿,你尝一口好不好,就尝一口……” 裴玄霜不为所动。 谢浔高高地举着筷子,直举得胳膊都麻了,才一点一点地放了下来。 “不愿吃饭,一心想喝那避子汤是不是?” 裴玄霜一震。 她睁开眼,斜睨着谢浔,却是不说话。 谢浔一脸邪笑,松手弃了牙著,一把将裴玄霜拽了起来。 “谢浔,你又要干什么?”被谢浔扯得东摇西晃的裴玄霜道。 谢浔周身暮气沉沉,不由分说拽着她走向卧房:“你既不愿意吃饭,咱们就去干一点别的事情!” 裴玄霜猛地瞪大双眼,越发奋力地挣扎起来。 “放手!谢浔!你这畜生!放手!” 谢浔偏不放手,即便裴玄霜在他身后踉踉跄跄,磕磕绊绊,依旧以最蛮横的方式将她拽进了卧房,推在了榻上。 “是你主动挑衅本侯的!便给本侯好好受着!” 大红床帐遮住了裴玄霜的眼,她什么都看不见了,连自己的心都看不见…… 直至夜深人静,谢浔才结束了这场酷刑。 裴玄霜筋疲力尽,几乎气竭,迷茫昏聩,仿佛做了一场好长好长的噩梦。 她在梦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醒来之后,脸上仍旧是湿的。 她想要离开这座红色的牢笼,可身旁之人却死死禁锢着她,叫她一动也不能动。 “说,日后是否还要继续忤逆本侯,顶撞本侯?”谢浔环抱着裴玄霜,在她红润的耳侧轻轻喘息着。 这红色牢笼里的气味令人窒息,裴玄霜尽量躲避,却避之不及,她含着泪道:“畜生……” 谢浔一哂,经过刚才缠绵,他已经不生裴玄霜的气了,现在的他,只觉得浑身舒畅,通体痛快。 “骂,你接着骂……无论你骂得多难听,本侯都能安之如怡地受着。”谢浔在裴玄霜润湿的面颊上吻了吻,“来日方长,咱们且看,谁能熬得过谁。” “畜生……”裴玄霜喃喃重复。 谢浔“哈哈”一笑,滑出潮湿的被子,直了直腰道:“别再让我听到些可笑愚蠢的事情。避子汤?放眼整个提督府,你看谁敢熬出一碗避子汤来给你喝。” 奄奄一息的裴玄霜忽然打了个觳觫。 谢浔不仅夺了她的清白!竟然还想让他怀他的孽种! 不可能! 绝不可能! 她挣扎着起身,抬起头,目眦欲裂地瞪着谢浔道:“我不会给你生孩子的!让我给你生孩子,我宁愿去死!” 谢浔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怒火再次翻腾上来 这个女人,似乎非常明白如何能轻而易举地惹怒他! “不愿给本侯生孩子?那你愿意给谁生孩子?想给谁生孩子?”谢浔捏住裴玄霜的脸,阴狠地警告,“我告诉你,你若敢在此事上耍花样,我定不饶你!你是我的女人,给我生孩子,天经地义!” “你别做梦了!我死也不会的!”裴玄霜用力甩开谢浔的手,伏在榻上道,“要你如意?绝无可能!” 谢浔长眸轻颤,望着裴玄霜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看来你是要执迷不悟了。”他点头笑笑,“好啊,你继续。本侯爽快的很,势必会奉陪到底。” 说完,乖戾嚣张地扫了裴玄霜一眼,头也不回地下了榻,背着身穿戴衣裳。 裴玄霜盯着那道修长的背影,目光凛了凛。 她受尽□□,莫不成还要怀那畜生的孽种? 她的反抗,不甘,挣扎,不会对他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相反的,还会让他感到万分痛快,让他得意了去! 那么,她又凭什么牺牲自己,让他如意? “谢浔……”裴玄霜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掀开锦被下了榻,用尽周身的力气撞向了榻前黑漆描金的炕屏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待谢浔反应过来时,裴玄霜已经昏倒在地。 他的手仍保持着穿衣的动作,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衣衫不整倒在地上的裴玄霜,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明明听到她低低喊了她的名字,虽然带着浓浓的恨意,但既是她喊出来的,在他听来,便莫名多了些缱绻旖旎的味道。是以,他不动声色地等待着,且看她那张利嘴里还能吐出些什么令他剖心挖肝的话。 结果,她什么都没说,而是不管不顾地撞在了他身侧的炕屏上。 他竟然……真的自戕! 只因他强娶了她,强占了她,强迫了她! 只因他不许她喝避子汤,要她给她生孩子! 他嫁给了他,生一子傍身,有什么不对吗?她、她何至如此? 谢浔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久未发作的头疾呈翻江倒海之势汹涌而来。他忍着蚀骨灼心的剧痛,摇摇晃晃地来到裴玄霜近前,抖着手将她抱在了怀里。 “玄霜?玄霜!” 他摇晃着裴玄霜,希望那浅褐色的眼眸能睁开,能看她一眼。 可她的双眼却闭的那样沉,似永远也睁不开了似的。 谢浔脑中登时一片空白,他慌乱地擦拭着裴玄霜额上的血,想要起身,却发现双腿已经软的站不起来了! 恍惚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已经失去了裴玄霜,永永远远地失去了,再也夺不回来。 不…… 她是他的!他不准她死!便是阎王来勾她的魂魄,他也要将她抢回来! “来人!”谢浔一把抱起裴玄霜,声嘶力竭地大喊,“传府医,快!” 作者有话说:
第023章 挖心 伴随着一阵低低的哭泣声, 裴玄霜悠悠转转苏醒了过来。 睁开眼,眼前依旧是那道大红色的床帐,床帐上的金丝若隐若现, 洒落下朝霞般璀璨朦胧的光芒。 榻边,一身碧色交领襦裙的孙婉心正握着她的手上气不接下气地抽泣着,见她睁开了眼睛,抹了把泪问:“玄霜, 你醒了?” 裴玄霜呆呆地盯着哭肿了眼的孙婉心看了一会儿, 这才支起身子道:“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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