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秋月苦苦哀求,“就算主子仍不愿接受侯爷,也请主子保重自己,不要再、再……” 秋月说着说着便不说了,只泪眼朦胧地望着裴玄霜。 裴玄霜自然知道秋月再说她三年前一心求死的事。 她不会再绝望求死了。 她死做什么?该死的人是谢浔。 “算了,不说了。”裴玄霜转身看向院外,盯着院中走来走去的人影道,“这么多侍卫,都是武安侯安排的?” 秋月点点头:“是,都是侯爷安排下保护主子的,怕刺客闯入督府,伤了主子。” “是吗?”裴玄霜摆摆手,“罢了,你退下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秋月不放心地看了看裴玄霜,道:“是,奴婢遵命。” 裴玄霜闭上眼,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重新睁开眼,多么希望眼前出现的是茫茫草原,然而展现在她眼前的只有一座大得一眼望不到头的,四四方方的院子,可一屋子的名贵家具,金器摆设,精致奢靡,却又腐朽无力。 裴玄霜恨死这个地方。 为什么,为什么兜兜转转三年有余,她竟是又落在了谢浔手里? 难道,她注定摆脱不掉他? 她痛楚的凝眉,目光因混乱的思绪而摇摆不定,全然未察一只灰山雀落在了她的脚边。 待她发现那只灰山雀时,小家伙已经偷偷啄点心上的酥皮吃了。 裴玄霜一愣,慌忙看向窗外,确定无人发现山雀后默默关上了窗户。 她认得这只山雀。 在北夷时,为了能与逐风时刻保持联系,她将御灵术教给了对方。 逐风一学便会,很快炼化了一只山雀,与她通信联络。 没想到,逐风的山雀居然飞到了沛国,找到了她。 逐风明明已经逃跑了,这个时候找上她,为的是什么? 带着种种疑问,裴玄霜摘下了山雀脚上细小的信筒,挑出信纸小心翼翼地展开,逐字逐句地读完了逐风写给她的密信。 看罢,裴玄霜面色顿白。 信上只有两行米粒大小的字—— 助我刺杀谢浔。 白十安。 作者有话说:
第063章 心意 裴玄霜反反复复地看着信纸上的字迹, 好一会儿才确定了一件事情——逐风就是白十安! 否则的话,根本解释不通为何逐风送来的密信上,署名写着白十安! 怪不得逐风对她的事那么上心, 怪不得她总觉得逐风格外亲切,想来白十安一定戴着□□遮去了真实面目,所以才瞒天过海,将她都哄骗了去。 再想想他的行为, 似乎也与师父口中那个嗜血狠辣, 不择手段的师兄万分符合。 莫非白十安真的变了。 变成了她讨厌的样子。 可是,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北夷啊。 她虽忘记了北夷被谢浔血洗三日的模样,却清晰的记得北夷城如今的疮痍, 讽刺的是, 那个毁她家园, 害得她无家可归的男人居然恬不知耻地赖着她, 教她如何不恨,如何不想杀他。 又如何拒绝白十安的邀请。 便从发间取了炭笔出来,迅速在信纸上写下两个字——知道。 与此同时, 谢浔将一封加盖火漆的密信交给了蓝枫。 “立刻将这封信送往江宁, 他们既然已经等不及了,咱们也该,有所行动了。” “是。”蓝枫接过密信,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谢浔盯着漆黑的鼻尖,陷入沉思之中。 “舅父……”李沛桓轻轻走到谢浔面前, 气愤道,“舅父都将皇位送给李沛昭了, 他为什么还要利用江湖势力一而再再而三的戕害舅父?” 谢浔闻言一笑:“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吗?”他望住李沛桓的双眼, “你好好想想, 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李沛桓目光一沉:“因为他知道我还活着,想杀我,没杀成。害怕舅父杀了他将我保上皇位,所以才屡次对舅父下杀手。” “你这不是挺明白的吗?”谢浔笑着摸了摸李沛桓的头,“桓儿,你不要害怕,你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天经地义。” “有舅父在,桓儿不怕。”李沛桓靠近谢浔,“舅父,听说,你从漠川带回来了一个女子,她是谁啊?” 一心二用,一壁筹划着计谋,一壁想着裴玄霜的谢浔一顿,道:“你这个小鬼头,消息倒是灵通。”他目光放远,面上浮现出几丝淡淡的郁色,“舅父是带回来一个女子,也想好了该如何安置她,只是不知,她愿不愿意。” 李沛桓眼睛一亮,好奇地问:“舅父,你带回来的这个女人,是三年前替我拔除蛊毒的那名妾室吗?” “是。”谢浔不假思索,“之前是妾室,如今,舅父要她做舅父的夫人。” 李沛桓闻言一顿,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道:“看来、看来舅父是真的喜欢她……” 此话正中谢浔心中的柔软:“你还小,不懂这些。”他语焉不详地对李沛桓道,“不过舅父倒是希望你永远不懂这些,情之一事,舅父一向是参不透,却为之苦恼的很,实在是劳心劳力。” “那桓儿愿意终生不懂□□。”李沛桓一脸认真,“看得舅父如此辛苦,外甥真是怕了女人了。” 谢浔哈哈一笑,起身潇洒而去。 当他带着精心挑选的宝物来见裴玄霜时,不出预料地碰了冷钉子。 便将宝物交给下人,软声软气地哄着裴玄霜:“好霜儿,你告诉我,我怎么做你才会接受我。” 裴玄霜靠坐在榻上,垂着眼道:“我想你死,你能死吗?” 谢浔先是一愣,继续苦涩地笑笑:“就这么想我死?”他握住裴玄霜冰凉的手,“我还不想死,你好不容易回到我身边来,我想与你幸福的共度余生。” “做梦。”裴玄霜毫不犹豫地将手抽了出来,“我厌恶你,憎恨你,且与你隔着血海深仇,想让我和你共度余生?呵……” 她冷笑一声不再往下说,却用冷漠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我知道你仍然无法接受我。”谢浔陪着笑脸道,“但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你能放下对我成见。” 裴玄霜干脆闭上眼:“我累了,请你离开。” 谢浔望着那张近在咫尺,朝思暮想的脸哪里舍得离开,硬是放下颜面赖在裴玄霜身边:“你乏了便睡,我在这里守着你。” 裴玄霜胸口剧烈起伏了一番,没有说话。 谢浔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又是一些绝情冰冷,逼他死心离开的话,他甚是无所谓,自顾自在裴玄霜身旁坐下,从容道:“等忙完了这阵子,我会着手准备你我二人的婚事,玄霜,我要你做我的正妻,我在重新遇到你的那一刻就想好了,我要你做我的妻,若没有你,我宁愿终身不娶。” 一席话说得裴玄霜又惊又怒。 他的妾?他的妻?凭什么他想怎样就怎样?凭什么她一直受他的摆布。 “谢浔,你怎么不去死?”裴玄霜紧紧攥住双拳,“谁想做你的妻?谁稀罕做你的妻?你就不能放过我,让我远离你!” “不能。”谢浔温柔而又凶悍地打断了裴玄霜的话,“我用三年时光弄清了一件事,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若是终生与你错过便罢了,既是重逢,岂有眼睁睁看你离开的道理。玄霜,过去的事,你能忘掉最好,忘不掉也没关系,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我是真的……” “你别说了!”裴玄霜哆嗦着捂住自己的耳朵,“我不想听,你滚出去!” 谢浔皱了皱,却是一动不动。 “滚啊!”裴玄霜指着房门的方向,咆哮。 谢浔望着疾言厉色的裴玄霜,笑了。 “三年不见,你脾气大了很多。”他歪头打量着她,眼中露出遮掩不住的宠溺,“许是在漠川那种蛮夷之地待久了,身上沾了些野性,不过,你怎么我都喜欢。” 裴玄霜咬牙:“无耻。” 谢浔点了下头,竟是接受了裴玄霜对他的这个评价:“睡吧。”他轻轻拍了拍床榻,“我就在这里守着你,什么也不做,哪里也不去,守着你入睡。” 裴玄霜恨恨瞪了谢浔两眼,负气躺下,只当自己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感受不到对方的呼吸。 为了白十安,为了他们师兄妹共同的愿望,她要忍。 一夜颠三倒四,噩梦连连,次日醒来时,裴玄霜头晕脑胀,精神甚是疲乏。 踏边的紫檀鸾凤椅上,依稀留存着谢浔身上凌冽的气息,裴玄霜恍若未察,冷着脸走出房门,站在了那两株荼蘼花面前。 她以前很喜欢这花的,如今看着,不过如此。 便抬头看天,天朗气清,鸟啼阵阵,只是不知她与白十安联系的山雀会不会来。 要赶紧来啊,在谢浔有所察觉之前。 “主子,你怎么到外面去了,当心吹着。”正胡思乱想着,秋月抱着件披风走了过来,一边嘟囔,一边替裴玄霜披上了披风,“主子也太不当心了,已是秋日了,外面冷得很,稍不留神就会伤风生病的,要多穿些才能出门。” 她将斗篷上的系带系好,再道:“主子想吃什么呢?膳房提前备下好些,奴才见有许多稀奇有趣的小吃呢,许是合主子的胃口也说不定。” 裴玄霜一点食欲都没有,她由着秋月给自己穿好斗篷,盯着院门道:“我不想吃东西,我想出去,秋月,你有办法吗?” 秋月动作一顿,顺着裴玄霜的目光朝远方看了看,默默摇了摇头。 “主子,侯爷说了,没有他的命令,不准任何你放你出去。”秋月面上现出为难之色,“主子,您别忧心,侯爷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您。昨晚,侯爷整整守了主子一个晚上……” “回去吧。”不待秋月把话说完,裴玄霜便道,“那门修得再漂亮又如何?一味的关着又不打开,不如拆了改建一道墙,彻彻底底地封死了这座院子才好。” 她话音刚落,两扇紧紧关闭着的院门忽然打开了。 门后,一副贵妇装扮的孙婉心与蓝枫并肩而立,怀中还抱着个粉团子似的胖娃娃。 裴玄霜盯着那三人,愣在原地。 “玄霜?”孙婉心同样直愣愣地望着裴玄霜,好一会儿才抱着孩子来到她面前,红着眼睛唤她,“玄霜,我是婉心啊,我来看你了!” “婉心……”裴玄霜眼中蓦地一酸,“真的是你,婉心。” 孙婉心猛地点头:“对,是我呀。” “婉心!”裴玄霜一把拉住孙婉心,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几眼,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珠圆玉润,珠光宝气的美妇人便是与她在玉蜂山下采药种花的小丫头。 “婉心,能再见到你真好。” 孙婉心将孩子交给跟过来的蓝枫,擦了擦泪道:“我就知道,咱们会有再见面的一天的。”她说着一顿,望着裴玄霜的目光多了几分心疼,“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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