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浔眸色一凛。 他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裴玄霜,直至逼的裴玄霜再次撞在了鎏金花架上才停下脚步。 “这福泽本侯赏定你了。”他攫取住她的目光,缓慢而冰冷地道,“你不想要也得要。” 说罢,不顾裴玄霜惨白的面色,潇洒夺门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裴玄霜双腿失去知觉,她才想起来自己想要干什么。 拖着沉重的身子,她脚底虚软的走出了紫霄阁,一壁失魂落魄的走着,一壁在脑海里反复思索着谢浔说过的那句话。 他说,这福泽他赏定她了,她不要也得要! 联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裴玄霜几乎站立不住,膝下一软瘫在了地上。 谢浔已然将她当成了掌中之物。 她该怎么办?! 她要放弃吗?要妥协认命吗?不,她一定能想出办法,一定能摆脱掉谢浔! 裴玄霜默默给自己打了一回气,好不容易挣扎着站起来,冷不丁发现周围的下人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注视着她。 有讶异,有好奇,有鄙夷,然而更多的竟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她在谢浔卧房里待了一夜,白日里又摇响了床,现下又四肢发软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怕这些人都误以为谢浔昨晚要了她。 可她清楚,谢浔昨夜根本没动她。 不是怜惜她,尊重她,谢浔只是觉得好玩,觉得有趣,还想再跟她玩一玩罢了。 裴玄霜恨极了,她强忍着泪与酸楚,正欲一鼓作气离开武安侯府,谢溶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玄霜!”谢溶不容分说攥住她的双手,“你当真要给大哥做妾?” 裴玄霜瞳孔一震:“你说什么?” ---- 下朝后的谢浔神清气爽地来到了齐老夫人处用午膳。 齐老夫人近日来调养的精神爽利,满面红光,又有两个宝贝孙子坐陪,心情愈发地好,她亲手夹了些糟鹌鹑放在谢浔的碗里,笑着问:“浔儿,祖母瞧着你今日心情不错,是有什么喜事吗?” “也没有什么喜事。”谢浔恭敬回答,“孙儿见祖母身体康健,所以高兴。” “原来如此。”齐老夫人点点头,意味深长地道,“祖母之所以能将身体调养的这么好,只因有裴医女在旁悉心照料,你呀,要好好感谢人家,千万别欺负了人家。” 始终垂头丧气地坐在一旁,茶饭不思的谢溶猛地掀起眸来,看了齐老夫人一眼。 齐老夫人恍若未察,只盯着谢浔问:“浔儿,你听到祖母的话没有?” “听到了。”谢浔如何听不出齐老夫人的画外音,却并不急着回复,而是避重就轻地道,“孙儿会好好感激裴医女的。” 此言一出,齐老夫人和谢溶都愣住了。 齐老夫人知道论兜圈子谁也兜不过她的大孙子,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昨晚的事,祖母全都知道了。浔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若想将裴医女收房,便好好对人家,怎能抛下人家就上朝去了!你若不喜欢人家,又何必,何必……” 何必后面的话齐老夫人说不出来了,毕竟,依据方嬷嬷打听回来的消息,她这个宝贝大孙子不仅昨晚放肆了一夜,今早还强迫了人家裴医女,以至于裴医女离开紫霄阁时浑浑噩噩,六神无主,路都走不成,仿佛受了什么严重的刺激。 她知道谢浔的狠辣无情,也知道谢浔对女子无所谓的态度,她一向也不管这些事……可裴玄霜毕竟是她的恩人,她总不能由着自己的孙儿欺负了对方。 “浔儿!你告诉祖母,你到底将裴医女怎样了!”齐老夫人梗着脖子道,“有我在,你休想欺负了裴医女,你必须给我好好对她!” “祖母,你误会孙儿和玄霜了。”谢浔淡淡一笑,和缓地道,“孙儿与玄霜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不存在谁欺负了谁。早上的事……是孙儿疏忽了,孙儿以后会好好待玄霜的,祖母放心便是。” 谢浔说的真诚,笑的动人,全然是一副人畜无害地样子。可齐老夫人明白,她这金相玉质的孙儿的心是冷的,两情相悦不可能,情投意合更不可能,威逼利诱倒有可能是真的。 她沉默了片刻,扭头看了眼一言不发,霜打了的茄子般的谢溶,心头涩了涩。 “祖母不必担心了。” 齐老夫人正愣着,谢浔冷不丁地道:“孙儿会挑选个吉日,接玄霜入府的。” 齐老夫人一怔:“浔儿,你的意思是?” 谢浔望着齐老夫人:“祖母不是希望孙儿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吗?孙儿瞧着裴医女便不错,择日纳她为妾便是。” 齐老夫人半晌没说出话来,她万万没想到,谢浔竟答应的如此痛快:“好,好。” 齐老夫人转忧为喜:“裴医女有才有貌,懂医术,人又稳妥,深得我心,甚好甚好,浔儿啊,你打算……” “砰!” 齐老夫人话未说完,谢溶猛地站了起来,粗暴的动作使得桌椅一阵乱响,碗中的汤羹都撒了出来。 “溶儿,你怎么了?”齐老夫人压着心头的不安,关切地问。 “没、没事。祖母,我吃好了,先退下了。” 谢溶白着脸看了谢浔一眼,魂不守舍地离开了。 谢浔不言一语,端起茶,默默饮了一口。 齐老夫人心如明镜,看破不说破。 “你要纳裴医女为妾,祖母是同意的。只是,别伤了你们兄弟间的和气。”她苦口婆心地提点道。 闻言,谢浔只是心不在焉地笑了一下:“祖母尽管放心。”他撂下茶盏,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道,“她还没有这个本事。”
第010章 难逃 裴玄霜心事重重地回到了玉蜂山。 孙婉心正站在太阳地里晾晒草药,见裴玄霜回来了,蝴蝶似的张开双臂迎了上去:“玄霜,你回来了!” 裴玄霜点点头,抬起头扫了一眼焕然一新的院子,道:“这么快就整修好了?” “多亏邻居们帮忙。”孙婉心神秘兮兮地凑到裴玄霜耳边,“还有那个梁世安,他找来一帮人帮我们修院子,对着我爹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给我爹都整糊涂了!你回来的晚,若能早上个一时三刻的,就能见到梁世安在我爹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要多解气就有多解气!” 孙婉心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出来,桃夭李艳的,与当日灰头土脸在薄府门外磕头求饶时的样子判若两人。裴玄霜心中万般不是滋味,无精打采地问:“你身体没事了? “我身体好的很!我爹我娘我弟弟都好的很!咱们出了这么大一口恶气,精神气正是足的时候!我爹说了,等你回来了要烤只嫩羊吃!好好庆贺庆贺!” 孙婉心边说边冲裴玄霜笑,见裴玄霜始终白着一张脸,心神不宁的,便严肃下来问:“玄霜,你怎么了?” 裴玄霜蓦地停下脚步,转过身,郑重其事地看着孙婉心:“婉心,你帮帮我……” 二人在孙猎户房中稍坐了片刻后,回到了孙婉心的闺房中。 孙婉心的闺房并不大,但胜在安静温暖,俩人坐在小小的矮凳上,守着一壶沸腾的茶水说起了体己话。 “玄霜,你的意思是,咱们之所以见不到薄大人和薄监生,是因谢侯爷从中作梗?”孙婉心难以置信地望着裴玄霜道。 裴玄霜双手捧着茶碗,面色沉沉,有气无力:“我想是的。薄公子不是言而无信的人,薄大人也不是鱼肉百姓的昏官,他们定是受人刁难,而这个人,应该就是谢浔。” 孙婉心眨眨眼,努力跟上裴玄霜的思路:“可、可为什么就是谢侯爷呢?” “这个很简单。”裴玄霜道,“你且看最终帮咱们解决掉麻烦的人是谁就知道了。” 孙婉心愕然。 “原来如此。”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越想越迷糊,“可是,谢侯爷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先难为咱们,再帮助咱们,这种行为很奇怪啊……” 裴玄霜动作僵硬地摩挲地茶碗,凉凉吐了口气。 “他当然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他这么做……” 想到谢浔前前后后的种种行为,裴玄霜恼羞不已,面色乍青乍白,话都说不下去了。 “玄霜,你怎么了?”孙婉心担忧地道,“你怎么这么紧张?脸惨白惨白的,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 裴玄霜将心头的恶寒的压下,闭了闭眼道:“婉心,我要立刻出发去雍州,你还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去雍州?”孙婉心愣了愣,道,“我当然愿意陪着你一起去,你想多会儿出发?” “明天。”裴玄霜不假思索。 “明天?”孙婉心满是讶异,“这么急?” 她表情关切地碰了碰裴玄霜的胳膊:“玄霜,你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心里好有个数。” 裴玄霜将手中的茶碗磋磨得吱吱作响,她盯着不断往外溢着茶水的茶壶,寒声道:“谢浔与他那弟弟一样,不是什么好人。婉心,我若是再不走,只怕就走不了了。” 孙婉心一怔,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那谢侯爷竟是冲你来的。”孙婉心感慨地摇了摇头,“女子生得太美,果真是引人垂涎注目。玄霜,那可是武安侯,你逃的掉吗?” 裴玄霜面无表情地灌了口茶,坚定道:“一定能。” ------ 次日,天没亮,裴玄霜便和孙婉心出发了。 雍州距离京城五百多里,位处东南沿海之地,为了能早些达到目的地,裴玄霜决定从渡口坐船到东泽郡,取道河东,一路南下。 若是一路顺利,春分前夕定能到达雍州。 “船怎么还不来。”孙婉心背着包袱,踮着脚不停朝码头张望,“说好了辰时三刻出发的,船家为何还没出现?” 裴玄霜默默听着孙婉心的话,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雪白的帷帽遮挡着她的脸,叫人瞧不出她的表情,只能看到交握在身前的手指紧紧勾缠着,指节都泛了白。孙婉心望着石头似的一动不动的裴玄霜,心情亦有些紧张,忍不住仔仔细细地将四周打量了打量,确定没有什么可疑之人后贴着裴玄霜的耳朵道:“玄霜,你放心,咱们走的掉的。” 裴玄霜轻轻点了点头,一把拽住孙婉心的手,挤进了人群。三三两两站在一起排队候船的船客见两个女子横冲直撞地挤了进来,毫不留情地叱骂道:“挤什么挤?到后面排队去!” 修长纤细的素手掷出一块银子,对着站在最前面的船客道:“我妹妹身体有些不舒服,一会儿船来了,可否让我们先登船?” 那船客捏着沉甸甸的银子哪有不答应的,立即眉开眼笑地道:“没问题!没问题!咱可是怜香惜玉的人!”他将裴玄霜与孙婉心让到身前,并对其他船客道,“看什么看,这是我妹子,我们是一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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